《[金光]算雨》聿离沙

1、重现历史的第一天

　　二十年前，他突发奇想去了一趟中原，为的不是什么，只是去看一看那命里注定是孽缘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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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地界的风景与仙岛并没有太多差异，山是山，水是水，天是天，云是云。倘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中原地界的天地比之仙岛更加混乱。

　　混乱的世道通常因为一个昏庸的皇帝，欺上瞒下的奸臣，一层一层的剥削最后落得百姓之苦无法可言。

　　卜算子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提着背篓和招牌幡迈步越过路边萧索的乞丐挨个丢了些碎银两。给予钱财是救不了人的，不过是饱一时之需，顷刻又被哄抢散尽。

　　大明的动荡不安并不在他眼里，又或者说在他眼里这是历史，只不过是在他身边展现的历史。

　　然而，虽然能够依靠过去的记忆推断中原的历史与未来，但其余几界就没那么明显的历史轨迹，多多少少都在一些地方产生了历史断层。

　　你问卜算子这个名字？

　　所谓卜算子嘛，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都知道熟读并背诵的《卜算子·咏梅》。他本来是想干脆就叫神算子的，但是就是感觉缺了么点的意思，天底下是个算命先生就敢自称神算子，这名字早就被用烂了。

　　扮做老道摆摊算命其实不坏，至少比用自己那张嫩脸来的有吸引力，人嘛都是习惯性以貌取人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最近被一个老头邀请去尚贤宫看看风水，说什么只要他愿意去以后就不用在马路上摆摊辛苦赚钱了。他那是摆摊赚钱吗，读书人的摆摊能叫做摆摊吗？那叫自助创业。

　　别以为他不知道啊，尚贤宫，墨家的大本营，所谓墨家十杰的聚集地，也是藏匿着被掩盖的历史的庞大书库。

　　你说这话能信？

　　风水？注定死于黑暗的风水吗？不过，说风水就是偏门科了，作为卜算子，他算人算天算地，但确实没有学过看风水。

　　麻烦啊。

　　虽然，但是，最后还是没拒绝就是了。谁让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尚贤宫呢？有哪个学者能拒绝私藏书库的免费开放呢。

　　没有人。

　　个屁。

　　后悔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痛苦是一辈子的事情。

　　“吾以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算到了吾的身份，答应来此地也是做了拜吾为师的决定。”那老头说道，虽然说是喊他老头其实也不过就五十多岁而已，一身青衣洗得发白，倒是合了他们墨家的节用。

　　“你没讲笔者又怎会知道你有这种可怕的想法，喂喂，墨家矩子诶，光是这四个字笔者就算出来尸山血海。太过分喽，你骗了一个还不够，还想再骗一个进来杀。”卜算子指着一旁坐着看书的清冷青年，眼眸一转又指向自己摸一把黏在下巴上的假胡须，“该不会，这个已经无法让你满意喽，这才这么急着着下一家。”

　　“你小子，黑白讲，吾是看不过你年纪轻轻就误入歧途。”

　　说到这，卜算子就不乐意了，袖子一甩手一背垮起臭脸：“是你在黑白讲，给人算命怎么就成歧途，算天算地算人，哪一个不是算，分什么三六九等。”

　　。

　　尚贤宫大殿影影绰绰，坐着的人屏风后的人言辞尖锐。又来了，自新任矩子确定，九算确立以后，尚贤宫就没有安宁几日过。卜算子摇了摇头，转身从另一个入口摸了进去。

　　老七，在未来是叫玄之玄吧。

　　“墨家不需要现身在阳光底下。”正是墨家千年来的理念，没什么问题。

　　“所以我是从一个黑暗躲入另一个黑暗。”这么说也没错，影行嘛，在哪里不是黑暗呢？

　　“真正光明照不到的黑暗只存于人心。”是，是，尤其是你心底黑暗的不见五指。

　　“难道是我说的计划不好。”老实讲，就算是笔者也觉得不怎么样，更不要说黑心肝的矩子了。

　　“金丝雀的声音很美妙，但你…会将雀鸟的叫声当做建议？”噗嗤——

　　“你……矩子，你阻止不了我。”矩子当然不会阻止你，他只会毁掉你，可怜啊。

　　“你是凡人仰望的天才，你要习惯他们的角度。”天才之上还有天才，像盗才生这种人已经墨家是捡到鬼了。

　　“学习凡人愚蠢的思维？”

　　“不是，是习惯用他们角度看吾。”矩子起身，“其实我已经给你很高的赞誉了，最少吾夸奖了你的声音。”

　　旁边老七气息淡去了，看来是已经被矩子气走了，甚至连他来了都没发现，卜算子叹了一口气却是幸灾乐祸极了：“唉，人嘛，分什么三六九等，矩子师兄说话未免太过严苛。一副动听的好嗓子，你是将老七比做是勾栏歌姬，还是内苑宦臣。少年人嘛，有一点血气方刚都是可以理解的，老七也没什么大的过错，毕竟不安分的也不只是他啊。”

　　“你太吵了。”年轻的墨家矩子停下脚步，侧着脸冷声说。

　　“不问笔者是何时来的吗？”

　　“多余的发问。”

　　“是，多余，反正笔者只是一具不会思考的尸体嘛，那吾发问有什么问题吗？倒不如说，唉，我冷酷，无情，且绝情的矩子师兄啊，”年轻的老八弱小，可怜且无助，但是很烦人，“笔者放着大好的日子不去给人算命赚外快陪你在尚贤宫喝西北风，汝还觉笔者吵闹，莫不是真的想养只声音动人的金丝雀？嗯~老七不行，他太小个了，不低头都看不见他。老五，笔者觉得老五就有点太刺激了。”

　　尚贤宫的布置就是喜欢把所有人都各顾各地挡起来，人与人之间泾渭分明，盗才生深吸一口气，掀开第八位的幕帘，幕帘后面年轻的墨家九算第八一身玄色儒袍满头深紫以笔作簪盘于脑后。

　　那属于矩子的冷香压逼而来，几乎埋在尚贤宫书海里的卜算子却巍然不动，只是散漫抬了那汪蜜色琉璃去看他，徐徐将手上书册理好放下：“好吧，说实话，笔者现在真正是一丝啦都不想与你共处一室。半年前是老四，四个月是老五和老六，上上个月是老三与老二，上个月是老大，这个月是老七，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发言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卜算子。”一声阴阳怪气的矩子师兄并未让盗才生有丝毫心绪波动，他冷淡地唤起这个人现用的名字。

　　“诶。别这么正式地喊笔者的名字，这会让吾觉得明天要吃断头饭。”卜算子嘴上一秃噜，便见墨家矩子那张冠玉面硬生生黑了整整一度。

　　自认审时度势第一名的卜算子盯着矩子那张清冷的黑脸半晌，没忍住：“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忍受像你这种没有情调有嘴毒的徒弟的。”

　　没有情调盗才生垂着眼看他：“如果你还记得师徒尊卑，就该称呼他——师尊。”

　　“真想不到，矩子师兄竟然是如此尊师重道之人。好喽，好喽，师尊，是师尊。”卜算子装腔作势地点头认错，末了忽的想到了什么撑起头看向盗才生哼笑，“笔者这算不算是在仰望汝呢，师兄～”

　　“你从不曾仰望过吾，”盗才生伸手扣着他下颚将他的头抬起来正对自己，望着那双琉璃眸浮动的错诧，说，“这才是仰望吾，师弟。”

　　卜算子的眉眼生的极具压迫力，天际湛蓝裹挟着蜜色琉璃，明明本是暖调的阳光却犹带冷寒，那双眼睛带着笑意时总让人觉得他所说的都是推心置腹的真话，如冬日暖阳般炫目得令人着迷，然敛去笑意却是三月春寒料峭，不见暖意只感彻骨寒。

　　“老八。”盗才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隐藏情绪的本事有你这张嘴半成功力……”

　　“嗯？”话不讲完留人疑虑，真是坏毛病。卜算子冷着脸掰开下巴上的手，留了一点红印，不过很快就能消，毕竟他这个师兄的武学根基就是一个笑话，能有多大力气。

　　盗才生收回手负到身后：“吾再问一回，为什么要来墨家。”

　　“笔者不是讲过了，谁让你们将历史藏起来了。”卜算子瞥了眼一旁的书卷，尚贤宫的藏书囊括了历朝历代，但历朝历代的墨者真正将这些书册全数细读者却是极少数，他转过头看向盗才生，“历史的意义在于传承，扭扭捏捏地篡改掩埋像什么样。”

　　“天真。”卜算子的想法盗才生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这两个字已是褒奖。

　　闻言，卜算子却很认真地说：“笔者以为，做人还是保留天真的好。不然活得像你一样也太累了。”但这话题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卜算子抿唇，“你的道域巡游准备如何？”

　　盗才生看着他却说：“你想去魔界吗？”

　　虽然九算老八确实有负责魔界的义务，但是……卜算子咋了下嘴，然后起身松动松动筋骨吐出一口气，绕着盗才生走了一圈在他身后站定，挽起的长发随着这一圈走动散落些许落在肩头。“你是想让笔者早点往生吗？”

　　盗才生不作声地转至正面相对。

　　“罢了，魔世尚有一条魍魉栈道可走，若你真心希望……笔者自当依遵矩子之令前往魔世。”卜算子捻起那缕落下来的发盘回脑后，他微微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一点的盗才生，问道，“但，你真的不需要笔者陪你去道域吗？那里是老大负责的所在，难保他不会有所动作。”

　　“留守尚贤宫吧，老八。”

　　“哦，不用笔者去魔世了？”

　　“吾没空替你的愚蠢收尸。”

　　“耶，笔者保证会死的尸骨无存不麻烦任何人。”卜算子这样说道，琉璃眸中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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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量私设。来满足搞不灵清的时间线。
悲。
暂且是以俏如来成为矩子为元年的时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