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她狠狠咬下去，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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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岁的孟晚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人不要回头看。
不懂她的人，总以为这女人果决刚毅，一点不优柔寡断。
但实则——
她的过去，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腌臜不堪，伤痕累累。
其中，她顶顶不想回忆到的就是四岁这一年，她被家中一个长辈侵犯了，这事儿，她后来一直没告诉旁人，只庄生生知道。也就是那天喝醉了酒，借酒行了哥俩兄弟情不该有的男女之事，她点了支烟，觉得有点头晕，看着身子下面青紫的痕迹，一阵犯恶心。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之所以没走到最后，都是因为过不了自己这关。
每每你侬我侬时候，幼年不堪的回忆都会适逢跳出来，再好的气氛都被恶心顶回去了。这次，却没想被身边的兄弟借着酒干了混账事儿。
酒后一醒，她躲进卫生间，手哆嗦着抽烟，外面的男人窸窸窣窣一阵动静，憋了半晌门口那人终于冲进来，看见她憔悴狼狈的模样，倒也什么没说。只陪着她一起洗澡，然后把身体几乎僵硬的她抱进浴缸里泡澡，来来回回的给她放松肌肉。
舒坦了，放松了，她也把这事儿说了。
会被同情，还是会被嫌弃？
孟晚回过头看庄生生，这好看的兄弟却温顺地跟个绵羊一样，只给她捏肩揉背，好像她刚才说的是不相干的内容。
“你给点反应不？”
“我——”庄生生眼睛眨巴着，“刚才折腾那么久，没办法立即有反应，你再等等？”
她被他逗的立即站起来，拿浴缸里的水撒过去。其实，心里是感谢的，那道陈年的伤疤一直渴望被谁看到，但又怕看到的人太过看重，让她失了自尊。她感谢他的轻轻揭过。
“但是，我觉得，如果是现在的你，谁也不敢这么欺负你。”庄生生顺着浴缸滑落下来，把她搂进怀里。垂眸思索，突然笑起来，“如果可以，我把时间拨回到过去，我可以早点遇到你，早点陪着你。”
“你？”她扭过头看他，酒店的灯光昏黄，幸好这浴缸恰好在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夜景铺在眼前，如星河灿烂，却是满满当当照亮了他的眼眸，当真是眉眼如画，美轮美奂。
这男人，哪里都好，脑子活络，会看眼色，活儿也——咳咳，不错，就是太漂亮，漂亮的不像个人。
“你比我还小，长得——”她挑起他的下巴，“比我还美上一点，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保护谁。但是，再来一次机会，我肯定把那老狗打的满地找牙。”
而眼下——
这老狗就在眼前，是梦还是现实，她已经不想分辨了。这是老天赐给她的机会，就算是个梦，她也要狠狠把这老狗痛打一顿。
想也不想，一巴掌打过去。
那老人被打蒙了，跳开来，“小晚？你不喜欢我了？我——我是你——”
qnmd！
孟晚都不想他再说一个字，顺手操起旁边一个东西，看也不看狠狠砸过去，那东西碰的一下砸到他脑袋上，原来是个玻璃杯，掉地上碎一地。
老人却是吓呆了，“你个小孩，你疯了吗，我跟你玩，你打我？”
打你？我恨不得生生撕了你！
几十年的委屈和愤怒，羞耻和痛楚一下子化作一股力量，孟晚也顾不得自己身子到底有多小，扑上去一把咬上去——
“松口！松口！救命啊！”老人没想到往日最是柔软可欺负的小东西这会儿怎么跟个发了疯的怪物一样，也顾不得裤子都开着，只得使劲喊着。
孟晚狠狠地咬下去，一嘴的血腥上来，也坚决不松口。
前世，我恨不得生啖你肉，你却快活，人前道貌岸然，背后衣冠禽兽。懂事以后，你却拿小时候的事情威胁，说我是天生的娼妇，下贱胚子，不然小小年纪怎么不知道反抗？
好，既然如此，老天把你送我跟前，我就把你提早送去见阎王！
门外，几个人冲进来，几个喊着拉着，她也不松口，倒是最后一个人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那巴掌凶的很，响的很，把她打的蒙了。
终于松了口。
可是，嘴里还是生生咬下来一块肉。
那老肉，连着皮，那老货，疼的都昏死过去了。
而孟晚自己，眼圈通红，目露凶光，嘴里猩红，宛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盯着刚刚打她的女人——她的老妈。
“你有病啊！我就说你这孩子有病！你看你把你姨爹咬的！”她妈急的都要跳起来，又是巴掌又是拳头的打下来。
“你打我之前看看那老货的裤子！你打我，你怎么不看看你打麻将的时候那老东西在干嘛？！”孟晚躲也不躲直接喊出声来。
这一喊，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下意识地望着那昏倒过去的老年人，的确是——已经褪到膝盖了。再傻的人，看到这情形，肚子里也有几分数了，但是又都不知道说什么。
不会吧。
这家伙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可能。
孟晚冷笑一下，她知道家里的人怎么想，这地上的老货，平日里诗词歌赋的看着背着，京剧昆曲地哼着，谁不把他当做高风亮节的老人敬着。
“瞎说，你这小孩怎么乱说呢？”一个男人突然开口，“你这小孩哪里看的电视剧，敬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嫌丢人。我爸裤子还不是你扯的？”
孟晚看过去，哟，倒是把这位年轻人忘记了。
这位，是地上那人的儿子，也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幼年时候，这老货被别人尊敬，还有一大部分就是这出息的儿子，只是后来苍天有眼，在她高中的时候，这老头死了。死了没几年，他儿子因为杀人，被枪毙了。
杀的，还是他自己的媳妇。
而那案子的具体，如果她记得没错，是因为夫妻两产生了口角，不知道他老婆到底说了什么戳中他痛脚的事情，他一怒之下把他老婆生生掐死以后，杀人分尸潜逃了，记得这个案子当时在本市也是骇人听闻。
很有意思的是，这个眼前的男人有个和她一样的名字——他叫李小皖，而那个躺在地上的老货，最爱叫她的就是“小晚。”
小晚小皖，想到这其中可能的关联。
孟晚就觉得恶心龌龊，“你说呢，小皖哥哥，你爸爸刚刚一直喊我小晚，还要我具体再说说？”
其实，她也没把握，因为孟晚在前生也只是猜测这其中的可能，如果真相如她所想，未免太过——
却不料，眼前的男人满脸通红，眼神一下子疯狂起来，“你个妖精！”说着整个人扑上来，恨不得挠死她一般。
居然真是这样！
真相居然比她想的还要龌龊不堪。孟晚躲也不躲，却是呆住了。
“啪！”那人的手没有落到她身上，却被另一个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啊！”一个女人高声叫起来，“你还有脸欺负小孩！带着你爸给我滚出去！”这声音高亢尖锐，听得人心底生疼。
是大姨。孟晚的妈妈只有这一个姐姐，晚年的时候过得不算幸福，因为自己生的一对儿女中，女儿是重度抑郁症，儿子也一直没娶老婆，她也经常叹息，为什么她一生与人为善，临了儿女却多有不顺。
为何？
三十多岁的时候，孟晚听到她这位大姨如此叹息，心里都是一阵阵冷意。
“你要待姨娘好。”前世，她妈总这么跟她说。
虽然这位姨娘一直温和，待她也很好，但是她始终没办法不恨这位大姨。如果不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不听外婆劝阻，非要离家出走，嫁给一个家暴男，何苦生的一对儿女连累受苦？
如果不是因为她被家暴后被欺负的无处可去，却不想着离婚自强，反而躲进了大她二十多岁的老人怀里当做避风港，怎么就让这老变态进了他们家？
软弱可欺，蒙蔽双眼，总想着依靠她人，殊不知引得豺狼入室，毁了她的童年。
如今，记忆里那慈祥的老人变成了中年妇人，白发成了黑发，记忆里一直唯唯诺诺的姨娘这一次却是嚎啕大哭着，“给我滚出去！”
“好，吴英英，你给我记着，回头不要求着进我家门，跟你那酒鬼老公过去吧，等着被打死！”李小皖最后撂一句狠话，狠狠挖了孟晚一眼，“还愣着干嘛，还不把我爸扛出去？”
几个旁人热闹看够了，赶紧跟着把地上早就昏死过去的老人扛出去。
“我跟你说，我爸这块肉——我早晚要你们一家来还。”李小皖恨恨地说。
姨娘刚才的硬气似乎用完了，只嘤嘤地哭起来，孟晚看着她妈，她妈从刚才到现在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只呆呆地站着，听到这狠话，嘴巴张了张，又看到还在哭着的姐姐，最后化成一句：“小孩子不懂事——”
这一句话，孟晚心里立即懂了七八分，冷了七八分。
她妈不管是年轻，还是后来老了，都是一个做派，想的天真，做的糊涂，表面有原则，实则和稀泥。果不其然，她妈等人都走了，就剩下大姨和自己，立即脸上一板：“你看你，又闯了什么祸。”
孟晚看着她的亲妈，目光灼灼，“你觉得是我闯祸？”
“还不是？你看你把你大姨气的。”说着安慰起姨妈，“肯定是小孩瞎讲话，你不要当真，回去再安慰几句就好了，别哭了。我家这个，你知道的，头脑子和其他小孩就不大一样，从小医生就讲过了。”
心，就是这么一点点冷的。
前一世，高三那年。孟晚的爸妈吵了一架，吵架原因是孟晚的妈妈没有原则，向着自家人，生生把房子偷偷拿去卖掉给小舅抵债。她爸知道以后借着酒劲，把她妈给揍了。
当时，孟晚还在宿舍。她妈脸上被打的青紫，突然到学校，接了孟晚到一家馄饨店里诉苦。
“我不想活了。”她妈突然大哭起来，“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那就不活好了。”孟晚吃着红汤辣油的馄饨，唇上辣的通红，嘴上说的痛快。
“你怎么这样呢，我就是给你说个理，你怎么——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个小孩说，”她妈又嗷嗷痛哭起来，引得老板都探头出来望，“我这么做，不对吗，我帮着自家有什么不对？”
“你家是谁，你要是觉得只有你的姐姐弟弟妈妈是家人，我就不算家人，我爸也不是家人。”她头也不抬，“既然不是家人，你拿了我们的房子，我爸揍你，不该吗？”
她妈一巴掌打上来，“你怎么说话的。”
一巴掌打的孟晚的脸上立马有了五指印，孟晚的脸上却是笑起来，向旁边地上啐一口，带血的馄饨成了渣吐地上，她抽一张纸，“家人该说的话，你要是真的是我们的家人，我需要你的时候，就该想到我，向着我。当然，你要是想帮着家里人，也不是不该，但起码，我和我爸有知道的权利。”
她妈被堵的没话说，指着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怎么不顾及你？我哪天没有围着你转？”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孟晚看着她妈，字字戳心，戳的是自己的心，“你从来都不在。”
如今呢，这颗心早就凉透了，居然还想着热乎起来，孟晚想到这居然笑起来。
为什么她妈这么说她？孟晚记事很早，小时候她爸当兵，她妈是医院的做账会计，一直没有人带她，就把她丢在外婆身边。外婆好麻将，经常把她往床上一丢，给她几个玩具，就在外面打牌。
所以，很多事情没人教，很多东西都不懂。
比如说话，别人都是最多两岁便能说，她却是三四岁了还不说话。也总是尿床，一尿床，脾气不好的妈妈就把她拎起来打一顿。
越打越怕，越怕越打。这才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叫姨父的畜生，对她温柔软语，实则行的是畜生不如的事情，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懂，真到懂了，也是后来上了初中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而那些字，也在那时候就烙在了她脑子里，字字泣血，如今由四岁的她说起来，犹如老鬼上了身，吓得她妈和姨娘都不能动弹：
“□□罪，是指行为人违反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违背被害人的意愿，采用暴力、威胁、伤害或其他手段，强迫被害人进行性行为从而构成的犯罪。”
“□□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以□□论，从重处罚。其中，□□不满十周岁的幼女或者造成幼女伤害的，”说到这里，孟晚一个停顿，转过脸，幽幽地看着她的妈妈——
“□□不满十周岁的幼女或者造成幼女伤害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说完，两眼一黑，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晕过去了。
三十五岁的孟晚，就当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借着梦，她狠狠的把那个老畜生咬了一大口肉下来，也把自己对她老妈，她大姨最大的恨说出来了。
痛快啊，
可惜是个梦。梦醒以后，大概又要回到——
对了，三十五了。
她这是在哪里？孟晚心头一痛，感觉像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在了，为什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她狠狠咬下去，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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