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此深海之物》沙窦shadow

9、来自大洋的皇冠

　　【九】来自大洋的皇冠
　　日常在睡前检查潜艇的发动机之后，Adam来到客厅里面。
　　潜艇的空间总还是有限的。一只洗手间，一只客厅，一只卧室，加起来甚至不到六十平方米。剩下的空间全部都是控制室和机械的，不过比起专门作业的潜艇来，Adam的潜水艇已经太有生活气息了。
　　洗手间可以淋浴，但是没有浴缸。Adam有一只折叠浴桶，要是打开来泡澡的话，整个洗手间就会被占满，里面的人若是不把浴桶收起来，外面的人就推不开洗手间的门。而且洗澡的时候，潜艇需要上浮，打开通气孔把水汽放掉，否则热气会渗透到其他的房间里，会变得很闷。
　　客厅连着厨房，同样做饭的时候也需要上浮并打开通气孔。两边有厚玻璃做的窗，于是在浅海区拉开窗帘，阳光穿过海水形成碧蓝的光，可以把客厅照成水族馆。电视和沙发都在这里，而那个沙发也是唯一的床。卧室里没有床，但堆着被褥，旁边是书架和写字台。这里千万不能进水，因为桌上放着电脑。
　　当然，哪里都不能进水。
　　他看了看自己的客厅。
　　就算从装修风格上来说，也是极简主义的，有的时候还真想增加一点装饰物什么的。
　　于是Adam看中了一丛珊瑚。他选了远离海岸的海域，这样也不会被旅游公司找麻烦，以免一个不小心偷了海洋公园养殖的小丑鱼的家。
　　可是当他操纵潜艇的渔网把那堆珊瑚掀起来的时候，他在一堆白色的珊瑚虫尸体里面捞起了一块造型奇怪的石头。他把网收回来，排掉了储水仓里的水，然后走到网旁边。
　　那里网了一大兜珊瑚。
　　Adam找到那块“石头”，把外面的珊瑚小心剥掉。随着那些“外壳”的脱落，里面一块黄澄澄的东西渐渐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皇冠。
　　“宝藏……”
　　这样的宝藏，Adam遇到过不少，基本都放置不管，顺其自然，偶然这样不小心打捞了起来的，他会送入博物馆。
　　“联系一下馆长吧。”Adam一边拨号，一边看了看灰蒙蒙的皇冠。经过不知道多久的海水的浸泡和珊瑚的包围，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散发原本的光辉。
　　“能力范围内地清洗一下吧。”Adam拿起皇冠，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个东西的款式带着点拜占庭式的艺术风格，不知道到底是来自哪个国家的。
　　潜艇上浮，打开甲板，阳光洒进来。Adam拿着皇冠来到甲板上。皇冠已经粗略冲洗一遍，上面的钻石很是坚强，已经再次熠熠生辉，折射着皇冠本身金色的光芒。他把宝物放在甲板上，让它稍微风干。黄昏时的海面也被天空烧上一些烈焰的颜色，于是在海底寂静已久的皇冠仿佛又落座在高高的王座，戴在王的头顶，沐浴在圣火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Adam发现有个东西落在自己的甲板缝里。他弯腰把它捡起来。
　　卡片表面干燥，应该是在自己上浮之后扔下来的。
　　“我将背对着最后的夕阳
　　取走至高无上的权利
　　‘赌上日不落的名义’
　　——怪盗infinite”
　　上面还贴着一朵带着淡淡芬芳的花朵，在潮润的海风中晒得干燥，似乎昭示着自己不是来自这片海洋的东西。
　　旁边来自大洋深处的皇冠还在不自知地散发着光辉。
　　很快到达现场的警察和警车也跟着大地一起沐浴于夕阳的光照之下。很有诗意的时间点，但并不是适合办案的时间点。
　　本不该有任何一个时间点是为案件而准备的。
　　在张望的警员队伍里，有一抹跟着夕阳一同燃烧着的色彩。红发的警员和她的同伴一起在岸边待命——Justine没有穿着怪盗的服装，而是穿着警服。
　　“Adam的潜水艇吗……”她望着海面。但暂时什么也看不见，无论是潜艇还是怪盗的飞艇。这样的事件需要领海海军出动，警察在岸边只能隔岸观火。正如这片广阔的大洋让警方烦恼一样，如果怪盗infinite出现，他应该也只能使用船只或飞行道具吧，这应该会暴露他的目标，所以海洋同样也应该是怪盗的麻烦才对。
　　隔岸观火——这个词比束手无策听起来要有尊严一点。但毕竟各司所职，这个世界是专业分工的。
　　“Adam，请问你可以把潜艇靠岸，以便我们逮捕怪盗吗？”鬼山在一边给怪盗猎人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可是警部……其实说起来我这个还算是非法搭建，您知道的。而且上面也有装载……我不能在大家都能看见的情况下驶进非公海区域，至少不能在岸上就看见。”
　　“年轻人不要那么轴嘛！”
　　“可是，我要守法律！”
　　鬼山无奈地揉了揉鼻梁。Justine移开视线。
　　这不是很有他的风格嘛。
　　话说回来，Justine也是第一次得知Adam的住处所在，她也不禁会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哪天也去偷他东西了，归还的时候是让海鸥送去好，还是让海豚送去好。要不就那种巨大的贝壳，撬开以后，里面放着宝物，还有一封道歉信，像童话似的。就在发呆的时候，她敏锐地听到了什么。
　　海浪的汹涌？不是。
　　海鸥的鸣叫？也不是。
　　是马达的声音。可是警队没有安排快艇来。可如果是海军的船，声音怎么会这么微弱，这听起来好像只有小小的一辆。
　　视野范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海水。
　　Justine皱了皱眉，借口离开。她绕着海岸线走，试图捕捉那声音的所在，于是终于她的目光抓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那是一艘快艇，而且马上就不见了，如果她再晚一步，就看不到那个转瞬即逝的影子了。
　　快艇激起的水波也很快被吞没在一阵阵的浪涛之中。
　　“那是……”
　　……
　　站在甲板上，海风托起Adam的头发，把它送到夕阳底下。他抱着皇冠，站在那儿。
　　也许要是沉下去，那个怪盗就没有办法了。可是那样会不会看起来像逃避？
　　Adam第一次被怪盗偷到自己家来，忽然不知道怎么做了。
　　怪盗infinite会用什么方式从这片几乎空无却又几乎满盈的大洋之上偷走皇冠呢？Adam忽然有了些兴趣。他之前总是觉得，这片海样已经是坚不可摧的无人之地了，难道这样的壁垒也是可以被击溃的吗？
　　这样也可以创造“奇迹”吗？
　　“让我来看看吧，怪盗infin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