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总有系统要害我》六月泽芝

98、陈情

　　叶孤城瞳孔忽得一缩，剑锋般锐利的目光已然落在宫九面庞上。

　　他深深凝视着，仿佛想要揭破他的面皮，看到骨肉里去。

　　宫九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

　　他有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轮廓优美如同雕刻，虽然微笑着，但那锐利而冷酷的眼神，却有着刀锋般的森然。

　　叶孤城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而叶孤星的脸色已然发青，却没有盯着宫九，而是往前一步逼近了吴明：“吴岛主这话从何说来！”

　　吴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酒杯，正色道：“你既已经猜出来，又何必问？”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像看到某些陈年的旧疤被揭开，露出老人常有的那种回忆过去的神色。

　　所有人都不在说话了。

　　就算是鹰眼老七，在这一刻似乎也安静下来。

　　只有叶孤星一步跨出，脚步轻巧得似乎惊不起一点尘埃，他的目光闪闪，追问道：“他是谁？”

　　他实在不想承认，一个大约是影响‘大事件’的反派，居然与自己还是表亲。

　　吴明看着他：“你何不去问他？”

　　叶孤星没有移开视线，只冷冷凝视着他。

　　宫九忽然道：“我是太平王世子。”

　　几乎同时，叶孤城忽然吐出一句话：“你的母亲是叶歆？”

　　小楼一片寂静，清风徐来，送来馥郁的花香，日色渐渐高升，明晃晃的阳光从帘子外照射进来，落在吴明发亮的双眼上，闪烁着别样的生机。

　　司空摘星却叫嚷出来：“不对，不对，完全不对，小王爷根本没有易容，你也没有。”

　　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是世间首屈一指的易容大师，他自然资格说这样的话，而其他人也都相信这句话。

　　叶孤星却摇了摇头：“他不需要易容，有些偏门武功本就能变化体形。”

　　如果一个人根本没用什么易容的手段，只是骨骼或者肌理有些变化，那还算易容吗？

　　司空摘星说不出话来。

　　既然有缩骨功这样的武功，再多一门足以易容的武功，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这样偏门的武功，本不如易容简易而方便，谁也不知道宫九为什么会学这样的武功。

　　宫九道：“这本是一门极偏门的武功，但我一直认为，这种武功才是真正有用的。”

　　吴明笑着点了点头，叹道：“你的眼界实是比你的天赋高明得多。”

　　叶孤城往前走了一步。

　　吴明道：“叶城主何必着急。”

　　叶孤城已然提起手中的剑。他的剑还未出鞘，但那森然的剑意，似已透目光，投射在吴明身上。

　　吴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叶家的人，果然都很像。”

　　他看向宫九，神色有些喟然：“但我并不想说那些陈年旧事。”

　　叶孤城冷冷道：“她现在何处？”

　　吴明道：“这本也是我想知道的事。”

　　宫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陆小凤的眼睛滴溜溜转动着，忽然道：“岛主果然不知道？”

　　吴明道：“这本就是我的一个心结。”

　　陆小凤道：“所以九公子做下巨案，请来了叶城主与叶孤星。”

　　吴明点了点头，微笑道：“他从小聪明，总能参破一些关节。”他望向叶孤星与叶孤城，就像一个守财奴看到将到手的金子：“所以就去做了这件事。”

　　陆小凤道：“为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吴明却很明白：“他知道，我见到了叶城主他们兄弟，就会做一件事。”

　　鹰眼老七握紧了拳，眼里透出冰冷的光，但他的话更冷：“他做下巨案，掀起轩然大波，就是为了让你去做一件事？”

　　吴明摇了摇头，看向陆小凤，更看向叶孤城、叶孤星：“我年轻的时候，一直很奇怪。”

　　陆小凤心中已然一突，却还是勉强问道：“奇怪什么？”

　　吴明道：“奇怪有些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蠢。”

　　陆小凤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

　　吴明依旧笑着：“你现在心里一定在后悔，觉得不该带他来到这个岛上。”

　　陆小凤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仇恨总能蒙蔽住一些东西。他本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他已经发现，叶孤城握住剑的手放下。

　　一个顶尖剑客，放下握紧剑柄的手，陆小凤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鹰眼老七这样的老江湖，本也该注意到这一点。但他没有。

　　这本是一个不该犯的错。

　　但吴明似乎轻轻放过了，就像面对的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毫不在意，轻轻放过。

　　陆小凤却不得不站出来。

　　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可能。

　　宫九是太平王世子，谁能想到他其实是一个做下巨案的大盗？这岂非是一个隐形的人？

　　这样的人，可以有一个，自然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

　　可以是宫九，或许也可以是陆小凤，又或者，是叶孤城、叶孤星！

　　吴明道：“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陆小凤道：“聪明可未必是个好事。”他看着吴明，忽然问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吴明道：“因为他想要知道一些事。”

　　陆小凤问道：“什么事？”

　　吴明道：“他父母的事。”他微笑着：“一个孩子，总是很好奇，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多做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他站起身，看向叶孤城、叶孤星两人：“我想知道小歆的下落。”

　　陆小凤脸色有些变化，其他人的脸色也有些异样。

　　一个男人，用这么亲密的口吻称呼另外一个女人，几乎表明他们之间的暧昧。

　　叶孤城剑锋般森冷的目光，盯在他的身上，半点不移：“你究竟是谁？”

　　吴明微笑道：“我与叶城主相识多年，原不该多提，可事到如今，也多说一句，你可称呼我一句姑父，称呼小女一声表妹。”

　　此话一出，已然将某些暧昧做实，众人不由都怔住。

　　唯有吴明长长叹道：“说来，我平生只有一件憾事，至今不能释怀——昔年内人驾船远去，至今了无音讯，不知去了何处。幸而小徒体贴，竟将两位请了来。既如此，我也有些动心，想着乘此良辰，了结一桩心事。就是不知道，叶城主、叶公子，两位愿不愿意在此小住？”

　　话音中，除了试探，已然有了一种森然的意味。

　　叶孤城冷冷道：“这要先问我手中的剑。”他的一只手已扶上剑柄。

　　那一式辉煌宏大的天外飞仙，似乎在下一刻，就能绽放在这一所小楼间。

　　西门吹雪苍白的脸似已白的透明，他的目光冷得如同冰，锐得如同剑芒，他的手早已握紧了剑柄，几乎下一刻就会出鞘。但他只看了叶孤城一眼，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他值得尊重的朋友，也是他值得尊重的敌人。

　　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只有叶孤星往前走了一步，他没有看叶孤城、也没有看吴明，而是紧紧盯着宫九，忽然问道：“你的父亲，太平王也被人代替了？”

　　宫九冷笑道：“我不知道。”他盯着吴明，牙齿从唇边呲出，白得森然：“所以，我做下这一件案子，请你们来到这座岛上。”

　　叶孤星道：“你想知道什么？”

　　宫九道：“他们的下落。”

　　一个儿子，想要知道父母的生死去向，岂非是世间最普通的道理。

　　吴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呢？”

　　宫九看着他，没有言语。

　　吴明微笑道：“你的父亲，人品才敢堪称一流，若不是有许多原因，恐怕那一张椅子，未必落在他二哥身上。也是因此，小昕哪怕怨愤难解，总也念着他的好处。说起来，当年若不是他从中转圜，恐怕叶城主、叶公子两位也未必能远离京城，重获自由。”

　　叶孤星的手指猛然蜷缩了一下。

　　吴明依旧道：“可惜他却成了太平王。帝王贵胄，自然是天下有数的尊贵荣华。可惜，却容不下武林草莽。老皇帝武功横绝一时，太平王也堪称上上流，自然去得早。”

　　宫九道：“他的尸身在哪里？”

　　吴明道：“自然已是送到王寝之内。”他微笑着：“我虽派人替代了他的身份，却从不愿亵渎亡者，损其阴灵。只是想着待时机一到，用不着那替身的时候，再将这事完满。”

　　他放下酒杯，似乎没有察觉弥漫在空气中的森然杀机，微笑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你们的母亲，从此了无音讯？我只能在她最在意的地方，最在意的人身边，安插一些人手。”

　　叶孤城盯着他：“拔剑。”

　　吴明叹了一口气：“小住罢了，你本已经放下了剑，又何必再动手？”

　　一声龙吟，叶孤城的剑已然出鞘。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剑的辉煌，只有森然的剑气，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逼得每个人的呼吸都已然停滞。但那灵动的，随心所欲的剑锋，似乎在雀跃，在跳动，吞吐间已然有七十二种变化，笼罩在吴明身周。

　　但吴明，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洁白的，好似玉石一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