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79、⑦⑨ 世界变了

　　“靠，白也，我们这是到了郊区了？”

　　“哪个郊区会这么荒？”像是末世电影里的无人区，土地上冒着烟。

　　“那这是哪儿？”路彦泽爬了起来，在他面前视眼开阔，却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荒漠笼罩着地表，到处是土包和枯草。

　　白也垂落眼眸，掌心的疤痕用极快的速度愈合着，疤的颜色也在慢慢变淡。他把手中的花环丢在地上，那东西本来就是障眼物。

　　山羊头颅下的马鞍草花环，会将羊头伪装成人的气息，欺骗地狱的灵出来传话。

　　贴在羊头上的名字符咒，就是给它赋予短暂的无意识的生命，原理和魔像人偶类似。

　　但他们最后能在魔王的眼皮子底下逃逸，到底还是因为借助了白也鲜血的力量，而且似乎他的黑魔法操控力更强了。

　　可是这次回来的地方…….白也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应该就是林奈兮上一次生活的那座城市。

　　那个高楼林立，街道上到处是汽车，夜晚也是人群熙攘，忙碌的令人停不下脚步的大城市。

　　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这里变成一片荒无人烟的荒蛮之地。

　　一霎时，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魔法阵出了什么岔子，把他们送到了某一片人类还没有踏足的地方。可是再想一想，那只能是自然环境极其险恶的寒地、沙漠或者密林，眼前的平地显然不符合。

　　“白也，我们怎么去找奈兮啊。”路彦泽满头黑线，他俩手无寸铁，身无分文，难道要靠腿走出这块地方。

　　白也抬起右手，看着手指上的发戒，默默抬起头。

　　不远处，扬起一阵黄土的尘雾，还有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一辆破旧的越野车停了下来，车门向外推开，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哇，你们这次回来的真晚。”一开口，是那个朝气勃勃的少女。

　　听着声音，看着眼前用面纱把脸包成木乃伊的女生，白也皱起眉，“奈兮，你不够年龄开车。”

　　路彦泽张了张嘴，转瞬间换上一脸的惊喜，冲了过去，“奈兮，你来接我们啦。”

　　奈兮不易察觉地往后退出半步，“那个，陆哥，要不你来开吧，我和你们说说情况。”

　　弯起眼睛，冲着路彦泽腼腆地一笑，“我真没驾照。”

　　“现在是周一？”白也看了眼蔚蓝的天空，问道。

　　奈兮点点头，“今天是我抽完卡的第四天，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过这几天我也没闲着，查到不少信息，你们可以听我说一说，帮我分析一下。”

　　白也点点头，拉开车后门——

　　哐当一声，生锈的门板掉了下来。

　　“哎呀，我忘记提醒你，这门坏了。”奈兮龇牙。

　　白也若无其事地捡起门，对准位置又卡了回去，转到另一侧的车门，上了车。

　　路彦泽没得选择，只好坐到了司机位上，发现林奈兮根本没给车熄火，仪表盘显示油都快见底了。

　　“白也，你是不是没驾照？”转头问道，他的小腿有点抽筋，怕这种大车的油门重，不好踩。

　　“唔……我不会开车。”哥们毫无愧色。

　　奈兮想了想，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我给你指路。”

　　“去哪儿？”路彦泽认了命，系上安全带，奋力一脚踩下油门，发现这是一辆手动档的老式车，换个挡嘎嘎作响。

　　奈兮摊开手，“其实去哪里都差不多，找个能吃饭的地方吧，你们饿了吧。”

　　车后镜里，白也点了点头。

　　奈兮悄悄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压紧了，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

　　“你抽了什么牌？”白也淡淡地打断她，语气轻松地像问她中午去哪里吃饭一样。

　　奈兮趴在椅背上，沮丧地撅起嘴。

　　“不用去医院吧。”白也蹙眉。

　　“倒是不用。”

　　“那就行了，哎，好好开车啊。”白也躺在靠背上，“我睡一会儿，你们到了地方喊我。”

　　“哎，你不听我说了？”奈兮瞪大眼睛。

　　然后就发现白也已经睡着了，微微张着嘴，睡相无辜，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搞什么。”她小声嘀咕道，一扭头，“路哥，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路彦泽调了调后视镜，熟悉了一下仪表盘，才回答她，“你哥真是个神人，你知道不。”

　　奈兮笑了笑，露出一排小龅牙，“是啊，要不是他，我连怎么办都不知道。”

　　路彦泽余光一瞟，牙齿怎么不整齐了，装作没注意到，把目光收了回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轻松愉快地聊了一路，土石地面开始变成马路，房屋的影子远远出现在前方路的尽头。路彦泽看着油表上的小红灯，赶紧问，“车快没油了，去哪里加油？”

　　奈兮不吭声。

　　“哦，你不知道不要紧，打开手机，开导航软件，输入加油站。”

　　“不是，”奈兮纠结了一下，解释道，“开手机也没有用，这附近不会有油站的。”

　　“啊？”

　　“唉，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这一次，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

　　“什么意思？”路彦泽还没完全消化她每一次抽卡会重启人生的知识点，怎么又多了一条。

　　奈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心中已经完全把路彦泽当成了朋友。

　　几天前，在那个幽暗的教堂地下室里，抽完那张“人神共愤”的卡，奈兮就陷入昏睡，等她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个白得刺目的地方。

　　病房。

　　吓得当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呼吸也乱了，结果护士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指挥她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严重的病，她才缓了一口气。

　　趁着离开医院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间，在镜子里看了一眼。

　　在那之前，她对于颜值为零其实没有什么概念，看见自己的脸之后，她终于懂了。

　　如果说美会吸引旁人的目光，带来心灵的震撼，那么丑也会震得心脏直颤。

　　镜子中的那张脸，皮肤上红白交错，到处都是斑点，坑坑洼洼的，颧骨不规则地突起，脸上的线条高低起伏，甚至没办法用某种形状可以描绘出。

　　眼睛小了一号不说，白眼球还多，就像面具上抠出的两个小孔。

　　塌鼻子，鼻孔朝天，嘴唇厚到外翻，好像一条鱼。

　　更别提还有一排地包天的龅牙。

　　奈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真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脸。

　　哭完了，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一抬头，还想哭，忍住了。

　　从厕所跑了出来，找护士要了一卷医用纱布，把脸一层又一层地裹了起来。她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萨尔在最后关头拉住她的手，其实是出自好意。

　　然后她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恶魔又不像人类那么在意美丑。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真的好害怕被别人的目光淹没，结果，街上根本没人。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风吹起地上的垃圾袋，带到了半空，落在了光秃秃的树丫上。

　　奈兮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这么安静的马路，死寂一片，像电视剧西部世界。

　　高楼大厦没有了，大部分楼高不超过六层，外墙是旧的，楼房分布稀稀疏疏的，半空中还拉着电缆，简直就像八九十年代的城市老照片。

　　她愣了好久，才发现医院门口停了一辆来接她的车，车头探出一个展开翅膀的小天使，车牌她不认识，但配了一个司机，说明她家的富裕依然超过了本地平均水平。

　　这一世，奈兮爸爸是一名跨国公司高层，配了辆专车，只是夫妻二人的工作都忙，一年到头不着家。

　　从她拉开车门上了车，就忍不住开始找司机了解这里发生过什么，司机躲闪着目光，支支吾吾地，不明白她问这些问题是什么用意，也不敢回答。

　　等回到家，家里见不着人，她反倒松了一口气，摸到自己的卧室里。电脑能上网，没有防火墙，她越查，越发觉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一百倍。

　　原先几次抽卡，她其实不太关注外部世界的变化，这一次她不得不关注，整个世界都翻天了。

　　“我捋了一下历史，从中世纪后半期欧洲突然大规模蔓延了猩红热。”她掰着手指，和路彦泽说道，“你，你还记得高中历史吧。”

　　路彦泽夸张地吹了一声口哨，倏地噤声，肩头一缩，瞥了一眼车后镜，白也似乎还在熟睡中，他松了口气。

　　“继续说，高中生。”

　　“我背过历史，传染病确实是有的，但应该是鼠疫导致的黑死病，而且是从底层民众开始蔓延的，可是这一次的历史书上写的不一样，猩红热是从贵族老爷的上层圈子传播开来……”

　　病毒经历了几次超级变异，死亡率奇高。

　　贵族老爷们得病，是不太轻易能被隔离的，尸体也不能允许被火化，结果病毒蔓延的速度极快，几百年间，大陆上几乎死了四分之三的人口。

　　病毒还没有被控制，各种天灾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爆发。

　　地震，飓风，最可怕的是海底火山接连爆发，巨大的蘑菇云毫无预兆地破海而出，从海底钻出的火山灰柱淹没了海洋上的所有小岛。和恐怖片似的，遮天蔽日的都是火红的岩浆。

　　这种画面，仿佛到了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