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65、⑥⑤男爵的野心

　　尸体的主人是谁？这问题像一道劈开夜空的闪电，在脑中亮起。

　　只是她实在没时间思考了，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十字架挨着胸口的皮肤越来越疼，不得已，只好下沉了一段，忍住内心的恐惧，慢慢靠近棺材。

　　她没猜错的话，那枚戒指就在这个棺材里。

　　水中充斥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腐臭，让她浑身颤栗。终于，透过水晶棺看清了那具焦黑的尸体，手上套着一枚钻石戒指！

　　诡谲的绿光是水下唯一的光源，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在漆黑的水中闪耀着璀璨的光。

　　“奈兮！”白也又大声喊道，他决定再没有回应的话，就把这个井道里的黑魔法诅咒全部清除干净。

　　口中默默念起咒语，掌心的旧伤口再次迸裂，鲜血在指尖流淌，倏然变成了一颗颗血红色的珠子，飘了起来——

　　他自己不知道，右眼的眼珠又开始变成鲜艳的红色。

　　“没事！”黑魆魆的下方忽然传来奈兮的声音，“我拿到了！”

　　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白也合拢掌心，迅速丢下了绳子，奈兮在水面上喘着气，抓住了绳头，在手腕上绕了几道，已经没什么力气往上攀爬，就被白也一点点拽了上来。

　　“呼，给。”不顾湿淋淋的头发还在滴水，头一露出井道，她就赶紧把戒指递给白也，整条手臂还止不住地在发抖。

　　白也接了过去，塞进背包里。

　　“没事吧。”

　　“没，还好。”气喘吁吁地，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在水下她尝试着推开棺材，发现无论怎么用力，棺材都纹丝不动，情急之下空气没了，她下意识地张开嘴，瞬间，大量绿色的光争相恐后地跑进了她的嘴巴里。

　　那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

　　生死关头，她又听见了那个陌生又诡异的音调从喉咙中爆发出一声，“滚开!”

　　一大团绿光霎时就炸开了，碎成了一点点的残末，水晶棺上登时布满了裂纹，刻着神秘字符的金色浮雕也碎了。伴随着咔嗒一声，棺材就神奇地自动打开了。

　　湖水猛地灌进了棺材里，焦黑的骸骨在碰到湖水的刹那间，化成了一缕一缕的黑烟，沉入了水底。

　　然后，水面下所有的绿光都消失了，湖水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连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也散尽了。

　　那枚戒指顺着温暖的水流，慢慢落入了奈兮的掌心，她抓住戒指，凭着最后的蛮力拼命往上游，头一探出水面，就听见白也焦急地喊她。

　　幸好白也没有放弃她。

　　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奈兮不再发抖了，就和白也大致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白也听得蹙起眉，“你看见的那些绿光是恶灵。”

　　“什么？”

　　“这要问他。”白也看了看床脚下被他揍晕的吉尔，目光阴冷。

　　“那算了，不问了，咱们拿到东西就走吧。”

　　奈兮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扯下床罩披在身上，仿佛不经意地，她的眼神又飘向了那幅画上。

　　白也听见她说这画中的圣女和海螺洞里其中一个房间的女人很相似，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还是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她之前没注意到，伏在女神脚下那个戴着镣铐的俘虏，画着吉尔的长相。

　　画师胆敢公然把城堡的主人画成犯人的样子，除非得到了男爵本人的许可，不然估计是嫌弃自己命长。

　　“他是不是很内疚？”奈兮抽了抽鼻子。

　　“我不是他，不知道。”白也一脸寡淡，抓起枕头上绣着金丝的毛巾，帮她吸干头发，乱蓬蓬的头发到处飞。

　　他其实知道那些怨灵是什么东西，但不想和奈兮解释。

　　那是被诅咒要下地狱的灵魂，却被黑魔法的操纵者强行留在人间，而滋养他们的能量，就是无法满足的欲望，愤怒，怨恨，和挫败的意志。

　　这些东西就在吉尔男爵天天躺着的床下不断滋生，可见卧室的主人内心有多么阴暗。

　　而且奈兮描绘的水晶棺材，应该也是利用水的黑魔法禁锢了那具焚烧的尸体，让灵魂不能离开躯体。

　　这个男爵简直就是个死变态！

　　白也冷淡地扫了一眼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刚才那一拳打下去，估计这人肋骨应该断了两根。

　　“嗬嗬……嗬嗬嗬。”地上那个人翻动了一下，喉间发出可怖的声音，“你居然活着，你为什么会活着？”

　　奈兮心中悚然一惊，这人说话的神态好像萨尔啊，那一副睥睨的神色，仿佛天底下除了他之外，都是恶心的微不足道的蝼蚁。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对方碾碎。

　　“我那么辛苦地找回她的遗骨，”他自言自语道，眼神涣散，似乎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当圣女被俘的消息传来，吉尔不顾一切冲进了皇宫，请求皇帝出兵去救圣女，却被拒绝了。皇帝那时正打算用手上占据的领土和敌国谈判，尽快结束战争。

　　死一个圣女，能消除对方的芥蒂，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吉尔想尽一切办法，把全部的身家财富都押上，也没有人敢去敌营放走圣女，到最后，他只能收买了刽子手，把烧焦的尸体藏在木炭之下，然后派人偷偷将尸体运了回来。

　　“她说是神派她拯救世人，但就在她需要被拯救的时候，神在哪里？！”

　　阴恻恻的笑声变成了一声怒吼，奈兮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白也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就听见吉尔神经质似地，继续控诉着，“她为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结果呢？她连一副肖像都不被允许留下！”

　　皇帝为了避免和敌国签订停战协议时引发不必要的争执，夺去了圣女的封号，将她从历史书上一笔勾销，存在于世的关于她的画像，雕像，全部都销毁了。

　　要消除一个人活在世间的痕迹太容易了，只要大家忘记她就好了。

　　战争结束了，皇帝将一部分的功劳归给了吉尔，只是希望平复他的怒气，堵住他的口。如皇帝所愿，他拿走了金子和难以数计的封地，又拒绝了封爵。回到他从小长大的祖父的领地上，开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

　　皇帝渐渐地，也放松了对他的监督。

　　吉尔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暗中的计划，将那些金子和封地，当作招徕巫师和黑魔法师的资金，外人看上去他挥霍无度，挥金如土，而实际上他真正想做的，是唤醒圣女的灵魂让她重生。

　　哪怕要利用到地狱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表面上他修建了教堂歌颂新神，暗地里在教堂中进行黑弥撒仪式。在男人身上发泄欲望，只是因为内心越来越扭曲。

　　六年了，他几乎快要花光所有金钱，还是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听从让德拉的提议，用活人作为祭祀，召唤恶魔。

　　结果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原本很有把握，那个男扮女装的小女孩身上的项链是个赝品，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干脆将计就计，骗她进入了秘密房间，推她下去送死。

　　那画像旁有个喷口，他一旦启动机关，就会无声无息地喷出毒雾，奈兮看见的橱柜是在毒剂作用下的一个幻像。

　　只不过他没想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能说出他准备了三年的求婚戒指的样子，转念一想，也许是工匠透露的秘密。

　　他对于圣女的爱早已超越了一切，为此他背弃了对神许过的誓言，将妻子赶出了城堡。

　　但圣女必须保持处子之身才能听见神的启示，所以他想等到战争结束后，再带着她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戒指本来是他打算到了战争胜利的那一天，去向圣女求婚，无论她答不答应，他都不会放弃。谁又能想到，就在他回到皇宫述职的时候，圣女被俘了。

　　皇帝拒绝出兵相救，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提出拿赎金交换将领，毕竟这是战场上常见的惯例，不料，就在圣女被俘的第二天，行刑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这条消息就够让他发疯了，结果接下来的密报更加让他绝望，那帮人为了毁掉圣女的声誉，在监狱里让一名侯爵侵犯了她。

　　火刑场上，有人看见圣女光着脚，鲜血顺着大腿流到了脚踝，又流到了地上。

　　这样被凌辱，她仍然没有顺了那帮小人的心意，他们污蔑她是妄想症，是骗子，直到炙热的火焰吞噬了全身的皮肤，她也没有认罪。

　　“神背叛了她，我便不再相信神。”吉尔冷笑着，“我会让地狱的烈火，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烧尽。”

　　“你想做什么？”奈兮蹲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地上这个可怜的男人。

　　“我想做什么？”吉尔张狂大笑，“还是要感谢你，让我看见了魔鬼的力量。”咳出几口鲜血，被迫停下说话。

　　白也挡在两人之间，对奈兮摇了摇头，“我们走吧，不要理会这个疯子。”

　　他刚才在这间房间里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黑色羊皮纸卷轴，上面记载着各种魔法仪式和秘方，他怀疑这个男爵暗地里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夜路走多了，会慢慢变成鬼。

　　奈兮一声不吭地，扶着床柱站了起来。她想起这个人之所以从功勋卓绝的元帅，一夜之间声名狼藉，就是因为在他的后半生里杀害了许多平民。其中包括未出世的婴儿和孕妇，大量的孩童，几年后才被宣判有罪，终止了杀戮。

　　“你为什么不去救她？”轻轻推开白也，看着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