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26、②⑥祭品的真相

　　在一年多前，她带着孩子逃跑了，这么长的时间里镇子又发生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可是镇长刚才话语间提到的预示，让她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神秘的外乡人离开后，在第二次的仪式上，镇长向魔王献上了永生服从的誓言，提出每年都会献上黑色的活物作为供奉。

　　那之后，镇子里的黑猫，黑狗，还有黑色的家禽，都被他偷偷放干了血。

　　她在逃离镇子之前，镇长曾经神秘兮兮地说过，魔王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他额头上那个丑陋的伤疤，就是魔王认他作为信徒的印记。

　　那场海啸，也是魔王惩戒她的逃跑，震慑其他的镇民所作。

　　她紧张地搓着手指，难道魔王真的预知她会在今天回来，并且通知了镇长？

　　奈兮跟在希里亚的身后，走着走着，实在忍不住，“希里亚，这里还有别的存放仓库吗？”

　　希里亚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毫无起伏，“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找什么？”

　　奈兮犹豫了片刻，坦言道，“你见过一张地图吗？”

　　“地图？我们都是乡下人，用不上那些贵族老爷用的东西。”

　　“镇长那里有吗？”

　　希里亚冷漠地，“他那里只有黄金。”

　　镇长家的房子里，有一个黑魆魆的存放着金块的地下室，尤利在玩耍时曾经偷偷跑了进去，被镇长发现了，大发雷霆。

　　就在那一次的仪式中，他不顾希里亚的意愿，把尤利拖到了魔王的面前，成为了祭品。

　　当魔王把巨爪放在尤利的眼睛上，她放声尖叫着，昏厥了过去。

　　当时希里亚还怀着身孕，巨大的打击之下，心中早早埋下了逃跑的念头。

　　奈兮没有头绪，思索着，又换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晚上离开？”

　　“这里通往外界的路上，夜晚的时候会浮着一层有毒的黑雾，我们有可能会迷路，也可能会被毒死，既然走不出去，何必冒这个险。”

　　希里亚大步走着，步子又快又急，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她知道自己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如果能保住孩子，她愿意赌一把。

　　冥冥之中，她选择在这个时间和两个陌生人回到了这里，也许就是天意。

　　尤利耷拉着脑袋跟着他们，没有丝毫刚回到镇子上的兴奋。

　　“希里亚……”奈兮还打算尝试说服她，自己和白也是几百年后的现代人，不管怎么说，野外求生知识也比这个时代强上许多。

　　再说她的背包里有口罩和面巾，还有防虫喷雾，和抗生素的药品，准备得很充足。

　　忽然，路边一栋漆黑的房子里传出吱嘎作响，似乎是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奈兮倏地停了嘴，惊悚地瞪大眼睛。

　　不远处，一栋楼房的大门是开着的！

　　明明他们走过来的一路上，所有的房门都是被木条钉死的，这扇门竟然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开了？！

　　从那扇门中涌出了几个可疑的黑影，在黑暗的街道上跃动着。

　　风中传来恐怖的嘶哑声，还有一阵阵低声呢喃的交谈。

　　“快点走。”希里亚果断地拐上了一个小巷，这是通往她家最快的路。

　　风中，好几个方向都传来了脚步声，她不想这两个孩子这么快被镇子里的人发现。

　　一栋红色砖墙的房子出现在他们眼前，希里亚松了口气，尤利跑上前去，捏着门把手一转动，门打开了。

　　“哥哥，你们快点进来！”

　　一行人鱼贯而入，白也最后一个走进屋子，转身就关上了房门，狠狠地盯着希里亚，“你是女巫，你就是巫魔仪式的发起人？”

　　希里亚坦白地说道，“没错，我没有告诉你们，但我不是有心欺骗，在四年前，我被镇长选作女巫，那个外乡人教了我一些准备仪式的东西。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希望你们在明天把尤利带走。”

　　白也没表态，奈兮用力地点了点头。

　　整件事，始于五年前。

　　那时候，战争的硝烟席卷了整片大陆，连像他们这么偏远的镇子也没有幸免，镇上年轻的男子都被强征入伍，剩下的多是些老弱病残。

　　海上也时有炮火传来，渔民们连想正常出海捕鱼都要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

　　一个临海的小镇失去了出海的机会，全镇的生计都成了困难，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有一天，镇长从外面带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绅士。

　　那天是夏至节，晚上准备了火炬游行和篝火晚会，虽然日子贫困潦倒，但是那样的节日，大家还是满怀着期望准备。

　　“镇长和那个陌生人，在晚上的篝火晚会出现了。”

　　“我，想不起他的长相了，”那人的脸在她印象中模模糊糊的，她只记得那人的口音很奇怪，“那人告诉大家，有法子可以让我们得到黄金。”

　　那个时代的黄金，不仅是财富的象征，也是换取物资最强大的保证。教会发行毫无价值的赎罪券，每一天都在贬值，一旦等到新券发行，旧的就变成了白纸。

　　所以黄金的诱惑，不是渔民们可以抵抗得了的。

　　第一次的巫魔仪式，就是那个绅士主持的，他换上了黑色的长袍，从一个匣子里掏出一个小瓶，把瓶中特制的油膏倒在手上，搓了一会儿，全身上下涂抹了一遍。

　　然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烂掉的无花果的气味，闻着让人头晕。

　　他喃喃地念动了咒语，原本喧嚣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失了魂似的，听从他的指令。

　　“他让镇长跪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家跟着他一起念起了颂词。”

　　希里亚闭上眼睛，那是她是作为参加者参加的第一次仪式，完全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等她清醒过来，只看见镇子里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镇长涎着脸痴笑着，趴在广场中心的石头座椅上。

　　外乡人在镇子上待了三天，然后就离开了。

　　直到后来她被选中成为女巫，继承了这个仪式，才发现那是一个多么可怖的活动。

　　“仪式过去了很多天，忽然有一天，镇长在我们面前拿出了一块巨大的宝石，大家都惊叹极了，他让妻子去外面找商人估了价钱，换了好多黄金回来。

　　“大家红了眼，就追问他为什么别人没有获得宝石。”

　　镇长得意地笑了，“因为你们没有付出啊，当然就没有宝石了。”

　　希里亚睁开眼，镇长那时候的脸还不是今天见到的样子。

　　“镇长说那是属于整个镇子的财富，他一个人不能独享，把黄金拿出来平分给了每一户，就是那番谎言，欺骗了大家。”

　　之后的黄金，全部被他一个人独吞了。

　　“所以那些宝石是从哪里来的？”奈兮追问，想起了白天看见的十二箱宝石。

　　希里亚动了动嘴唇，忽然又竖起耳朵，她听见前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赶紧走了过去，猛吸了几口气，隔着门问道，“外面是谁？”

　　白天见到的那个胖女人，恩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希里亚，是我，镇长说，让我把尤金给你送回来。”

　　她还来不及阻止，蹲在墙边的尤利跳了起来，从敞开的窗户里翻了出去，“弟弟，弟弟……”

　　“你们别出去。”她匆忙嘱托了一句，就拉开了门。

　　奈兮只听见外面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想跑到门边去看看，被白也拦下，“说了叫你别动。”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看着希里亚走了进来，脸色很复杂，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紧闭着双眼，面容惨白，鼻子和嘴巴的形状和尤利神似，瘦弱的身体上裹着一块麻布毯子，尤利抚摸着一只露在毯子外的小脚，嘴里念念有词。

　　奈兮侧耳听过去，他口中嘟哝着，“神明啊，请让弟弟快点好起来啊。”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希里亚抱着孩子的姿态机械，双眼暗淡无光，似乎不太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打算先把孩子抱回卧室。

　　“等一下！”白也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径直走了过去，也不打招呼，一把扯下了毯子。

　　“天啊！”奈兮捂住了嘴。

　　那个叫尤金的孩子，只有两三岁婴童的体态，罩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

　　可怕的是，在他胸口的位置，袍子上有一处高高的隆起，似乎在嘭嘭嘭地跳动着，像是有个活物伏在那里！

　　白也眯起眼，这孩子胸口处凝聚着浓黑的纱雾，他一用力，从领口把孩子的袍子扯开——

　　一块硕大的，浓艳的，绿油油的宝石。

　　宝石闪烁着莹莹的绿光，跳动在本应长着心脏的地方，和皮肉完全长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奈兮叫了起来。

　　希里亚笑了笑，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你们以为那些宝石是从哪里来的？是恶魔送来的礼物吗？”

　　镇子上的孩子就是巫魔仪式的祭品，但是他们是特殊的祭品。

　　魔王在他们身上施加魔法，以他们的血液和身体为肥料，花上几年时间，长出世间最美丽最稀有的宝石。

　　等宝石成熟的时候，镇长会发起仪式，手起刀落，取下宝石纳入囊中，将孩子的鲜血祭献给魔王。

　　那些孩子在生命终结之前，会遭受相当长的痛苦，他们的灵魂会呼唤着魔王早点让他们解脱。

　　这些极度渴望着死亡的灵魂，远比被迫祭献的祭品要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