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16、①⑥ 豪宅里的小鸟

　　“兮兮，今天要去新学校，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门了。”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她，腕上翠玉的镯子碰到了门锁，珰琅作响。

　　有一点点恍惚，妈妈好像以前也经常这么笑。

　　“妈。”她应了一声，跑到妈妈的身边，眼圈不自觉地微红了起来。

　　“去新学校紧张啊？”妈妈轻笑着，用手梳理着她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那天晚上受伤后送到医院，家人才发现她的发尾被火燎掉了一大片，为了检查，就剪成了及肩短发，看样子奈兮并不在意。

　　“没关系，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去看看别的学校，对了，你爸爸晚上带我们去吃饭。”

　　“哦。”爸爸的脸在记忆里变得很遥远，似乎很久没见。

　　等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廊前，奈兮深吸了几口气，这个家，对她而言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超过三百坪的空旷客厅里，摆着一个灰色真皮质地的双面沙发，一面对着全景落地窗，一面对着110英寸的大屏幕电视。

　　客厅的一侧隔出了一间书房，透明的玻璃墙，里面满墙通顶的书橱里摆满了各种艺术陈列品。

　　所有的家具都极具造型感，一看就是出自设计师之手。

　　以上的描述，只有在豪宅的销售手册才能看见，现在就这么直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心里默默咽了几口唾沫，这房子得多少钱？

　　妈妈皱皱眉，“兮兮，你要是不喜欢我们等会要去的学校，我们就不住这里了。”

　　“啊？”她不解。

　　“市中心的交通太不方便了。”

　　奈兮张张嘴，又把嘴闭上了，市中心五百平方的大平层，还随随便便爱住不住。

　　妈妈叨念着，转身走进了衣帽间，留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快去餐厅吃饭吧。”

　　看着遥远的白色餐桌，也许是头疼引发了恶心，她忽然觉得不太饿。

　　目光在房间里各种游走着。

　　主阳台上立着一排烧烤架，地上铺着细密的石头，上面摆着白色长桌和条凳，但看起来全都冷清清的，似乎没有被主人启用过。

　　在这个水泥石砖和人工材料造出来的巨大空间里，她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妈。”后背没由来地窜起一阵凉意，她叫了一声。

　　衣帽间的门突然被拉开，妈妈慌张地走过来，“怎么了兮兮，没事吧，妈妈在。”

　　在妈妈的身后，大约有普通三室一厅那么大的衣帽间，玛丽亚·特蕾莎风格的水晶吊灯，玻璃和镜面交相呼应，柜里陈列的几排水钻高跟鞋晃了她一下。

　　林奈兮没吭声，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心头疑云密布，妈妈紧张的样子有点奇怪。

　　妈妈陪着她坐下来，“兮兮，等会儿我们去学校，你……”

　　“妈，”她咬了一口排骨，忽然出声，“我有没有小姨啊？”

　　妈妈愣了愣，“有啊，你小姨在国外啊，怎么了，好久不见，你想她了？”

　　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腮帮子动了动，嚼了几口，这个糖醋小排真好吃啊，酸中带甜，外嫩里酥。

　　一块雪白的鱼肚被妈妈夹到她碗旁边的碟子里，“你爱吃的刀鱼，这块没刺。”

　　奈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

　　她依稀记得在科普画册里看见过这种长得细长的鱼……

　　可是N市离江阴很远，她记得书上说过这种江刀只能在江阴段捕捞上来。

　　“妈，这鱼是在市场上买的？”她顺口问了一嘴。

　　“哪能呢，这是专门找人养的，这么几条鱼，好几万呐。”

　　奈兮用力吞口水，她是不是听错了？这鱼是挺香，味道也很鲜美，但也就是这样而已，值得花那么多钱吗？

　　这种有钱人的奢侈生活，像个华丽的套子，让她感觉很不真实，仿佛身处梦境。

　　而且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什么东西。

　　在卧室的阳台外，那架白色的秋千随着风动了起来，萨尔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面，长长的脚拖在地面上。

　　林奈兮不小心摔到头这件事，无意中给他省下了很多麻烦。

　　“我说过，这是个礼物。”他压低声息，掌心在空中捞了一把，仿佛有金色的细砂从他指缝间淌下。

　　奈兮似乎感应到什么，歪头往窗外看去。加厚的双层玻璃隔住了外面刮风的声音，但对面建筑物顶楼的避雷针被吹得东倒西歪，可见风力很大。

　　桌上的手机发出几声滴滴，台风预警信号从蓝色升级为橙色。

　　这座城市大概有十年没遇见过这样的台风警报，妈妈大吃一惊，“兮兮，我们不去学校了，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她唔了一声，“对了，我为什么要去新学校啊？”

　　妈妈不说话，掩饰性地笑笑，叫家里的阿姨过来收拾桌上的餐盘。

　　她不想告诉奈兮，这些年他们夫妻太忙，钱不少赚，把什么最好的东西都给到了女儿，可意想不到的是，女儿突然在前几天离家出走了。

　　在被保镖找回来的路上，奈兮慌不择路，意外地摔到头，送去了医院，被诊断得了轻微脑震荡，对于以前发生的事出现记忆偏差。医生建议尽量顺着孩子的话回应，千万不要刺激到她。

　　所以母亲千方百计陪着小心，守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明明一切都是最好的，还有什么不满意？妈妈看着奈兮，叹了口气。

　　目光让奈兮如坐针毡，撒了个谎说要回房间看书，赶紧离开了客厅。

　　傍晚的时候，台风警报竟然升到了红色，全城都处于戒备状态，所有场所停工，学校停课，爸爸的飞机被延误了，奈兮也就顺理成章地在家中放了两天假。

　　妈妈停不住抱怨着，住在高层会不会不安全，还不如去市郊的别墅待着。

　　然后，台风就来了。

　　这是奈兮平生第一次遇见台风，她趴在窗子上，好奇地观望着。

　　天空的云越来越厚，越来越黑，阳光完全消失不见。

　　对面大楼上的广告牌被吹了下来，巨大的钢铁支架像玩具一样，在空中七扭八歪地摔了下去。

　　周围建筑物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暗了下去。

　　新闻里开始循环播报，城市里的各小区出现断水断电的情况，媒体呼吁市民不要外出，等待外界的救援。

　　奈兮晃了晃脑袋，她所在的这栋楼就好像置身事外，无论狂风卷起的石头、树枝、叶子猛烈地撞击着窗户，AAA级防弹级玻璃和加固的水泥外墙挡住了外部的侵袭。

　　那感觉，好像神明在这栋建筑外施加了一层结界。

　　而且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一直有人给她家里送来新鲜的水果和肉菜。

　　但妈妈还是不太满意，因为台风天限制了他们外出的机会。

　　“妈，我怎么受的伤？”奈兮用小叉子拨拉着水晶碗里的水果，含糊地问道。

　　她在房间里待着无聊，到处看了看，看见了奢侈品蓝血品牌的包、小礼服和鞋子，原来的主人随意塞在衣橱的角落里。

　　柜子抽屉里的盒子装满了首饰，有很多连外包装盒都没拆开。

　　粗略估算一下，房间里的这些东西，估计够买好几套房了。她并不觉得喜欢，心中反倒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里猛烈地跳动着，呼之欲出。

　　而且在她自己的卧室里，找不到日记本这样的东西，手机也是新换的，里面的通讯录空空如也。

　　望着穿衣镜里的女孩，一头短发被修剪得很不服帖，发尾顽劣地翘着，额头上的纱布格外刺目，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她是怎么受的伤？

　　听她问起这件事，妈妈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你，不好好走路，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那我在哪里摔倒的？”

　　“就在我们家几年前住过的老小区，也不知道你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奈兮蹙起眉，“妈，我为什么要去新学校？”

　　醒来后的三天里，她不止一次问起这个问题，母亲总是支支吾吾的，态度暧昧不明，让她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兮兮，”妈妈端正坐姿，“妈妈不反对你交朋友，但是呢，有些朋友也许会让你不太快乐，那咱们是不是不要去理会？”

　　这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久，眼下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朋友？”奈兮这两天的脑子就是一张被橡皮擦过的草稿纸，到处堆满了橡皮屑，回想什么都是糊糊涂涂的。

　　妈妈的眼眶湿了起来，“你们老师都和我说了，你不要再瞒着我，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等等！”奈兮伸手阻止她说下去，“我离家出走了？”

　　“是啊，兮兮，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妈妈也想不通，你为什么好端端地离家出走了？”

　　奈兮扯了扯嘴角，她是不是在摔跤之前，脑子就坏掉了。

　　家境优渥，衣食无忧，这种情况下还离家出走，脑子进水还冒泡。

　　“老师告诉我，因为你们班新来的一个转学生，和同学起了矛盾？”

　　“啊？”

　　“老师说，那个转学生和大家的关系不算太融洽，但新同学都要有这个经过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因为这件事，和几个班上的同学起了冲突。

　　“兮兮，你是个乖孩子，怎么还动了手？”

　　奈兮眨眨眼，一些画面在她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