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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①⑤ 新的人生开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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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那堵人墙的外围,奈兮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瘦高的身影好像白也。
白也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过众人看向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惊人,用手指指了指嘴唇。
【念Ta的名字】
林奈兮一愣,定一定神,再看哪里也没有白也的人影,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23:40分,是她之前写下的备忘录提醒。
把心一横,抓起手机绕过人墙,跑到燃烧的大楼的后侧。夜晚的小花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上空噼里啪啦火星四溅的声音。
奈兮仰起头,咬紧牙关,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萨尔!”
四下静悄悄地,无事发生。
“萨尔!萨尔!”连喊了几声。
奈兮忽然害怕起来,萨尔从来没有说过召唤他的方法,况且笔记本不在她的手上。
如果她没有按照规则投入卡牌,她的一切,包括性命,是不是都要随着这场大火一并消失了。
可是她不想死啊。
“萨尔……”
奈兮抱着膝盖,慢慢地蹲了下去,手机提醒隔了十分钟又自动叫了起来,23:50。
来不及了,她在心中绝望地悲鸣!
风中扬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奈兮抬起头,一个宛如大鸟的黑色影子从头顶上翩然落下。
“你打算失约吗?”
这个嘶哑晦涩的声音此时在她耳中简直比这世间上最美好的音乐还动听。
骨瘦如柴的修长身影,惨白的脸上映着熊熊火光,嘴角一抹讥讽。
奈兮眼睛一亮,他像鸟爪一样细长弯曲的手指夹着那本笔记本,还有那个装着卡牌的黑匣子,正盘旋在头侧。
向前踉跄着,扑到他的面前,跳起来夺下黑匣子,在里面抓出一张牌,伸手正要去够笔记本。
萨尔捏住她的手腕,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看一下牌。”
她翻开手掌,瞄了一眼,牌面上是一座金色小山头,山顶上立着一栋金灿灿的小房子。
“高枕无忧”,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这是一张代表家境富足的基础牌。
萨尔一脸夸张的笑容,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朵,“恭喜你,抽了张好牌。”
奈兮绷着脸,踮起脚,从他手里扒拉下笔记本,手指一拨,锁头就开了,正好翻到了空白页上。
二话不说就把那张卡牌插了进去。绿色的小火焰像一只等待着投食的雏鸟,猛然跃起,贪婪地一口把牌吞了下去。
纸页燃起的同时,那句话又出现了。
“为了我高贵名讳的尊荣,我接受了这灰烬,一切如你所愿。”
火焰燃尽的一刻,一个烟圈浮上纸面,化开成一句话,“羽翼再丰满,小鸟也不会飞翔。”
林奈兮抓着萨尔的袖子,气息不太稳,“你告诉我,十三张牌都投完以后,会发生什么?”
衣袖下的骨头硌得她手疼。萨尔满不在乎,瞥了她的脸蛋一眼,似乎看出一丝端倪,眉头挑起,“我说过,向我提问要付出代价。”
“你想要我的灵魂,不是吗,那我如果没有按时投牌,不就顺了你的心?”奈兮不放手。
萨尔冷笑着,并不回答。
“还是说,我现在的灵魂,并不是你想要的?”目光灼灼。
萨尔哼了一声,奈兮的手下忽然一片火烫炽热,疼得她一龇牙,迅速推开。
那具形销骨瘦的身材,细长胳膊,长腿,两只骨感的手荡在袖口外,看上去轻飘飘的家伙,奈兮居然推不动他。
“不要相信你所听见的。”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不是吗?”
奈兮顿时全身僵硬,这句话,正是那个海螺洞里遇见的红裙女人,在最后关头和她说的。
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萨尔眼神狡黠,“反正我说的话你也不信,又何必问我?”
奈兮被噎住,想了一秒钟,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胡说!”萨尔勃然大怒,从他脚下陡然升起一股滚烫的气流,像沙漠上的热风暴,一下直逼到林奈兮的眼皮前,炙热的火星差点就吻上了睫毛。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黑暗生出光明,光明却唾弃黑暗。
地狱是被神明唾弃的国度,恶魔的庇护所。
他是地狱里排位第八的魔王,但是在那帮从天而降的家伙贸然闯入地下世界之前,他本是统治着那里所有魔鬼的王,地位高高在上,权威从来不被允许挑战。
是那个长着巨大黑色羽翼的神界叛徒,带着一众追随者,打破了他辛苦建立的威望和规则,引发了地狱中数百年的恶战。
到最后,旌旗倒地,尘埃落定,入侵者转身变成了地狱的皇帝,本应按实力排名的魔王,却因为大部分是皇帝的亲信,而排在了他的前面,嘲笑着他昔日的风光,将他踩在了脚下。
再后来,他的属下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他被迫困在地狱尽头的深渊里,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世纪。
愚蠢的,卑劣的人类。萨尔的眼底弥漫着血色。
奈兮垂下眼睛,心里想着,我信你个鬼。
那女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声音,用的是唇语。
两人当时离得很近,她说的前半句话很好猜,就是萨尔刚才说的那句,“不要相信你所听见的”。
真正让她费解的是后半句,但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思考了。
她幡然醒悟,就在他们两个说话之间,早就过了十二点,她的人生已经重新启动了。
“我不会由你摆布的。”奈兮退开了几步,她注意到那栋着火的大楼已经被扑灭了,萨尔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萨尔转过身,怒火烟消云散,笑得很惬意,“我拭目以待。”
奈兮怀中抱着笔记本和装着卡牌的黑色盒子,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跑着跑着,一股无法抵御的睡意,从脚趾一寸寸爬上了小腿,再往上,眼前的一切都眩晕起来。
就在她倒向地面的瞬间,一个有力的怀抱接住了她,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兮兮!”那个喊她的声音,好像妈妈。
随即好像有什么东西勒住了她的大脑,脑子里又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外冲,两股势力来回拉扯着,头痛欲裂。
她就这样陷入了梦境。
“不要相信你所听见的。”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冲她笑了笑,那女人的脸藏在一团浓黑的雾中,“保护好你的第三个灵魂。”
什么?!
女人的口型停留在最后一个字,然后漫天的火焰染红了整个世界。
奈兮从枕头上跳了起来,脑袋撞到床柱上,疼地闷哼了一声。
“哎呦喂,宝贝。”
妈妈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带着凉意的手轻柔地揉了揉额头,她撒娇地哼哼着。
“快起来,要去学校了。”
听见了这句话,本能让她继续闭起眼睛装睡。
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之后,妈妈放开她,留她继续在床上熟睡。
醒过来!脑子说道,身体却似乎不愿意执行大脑的指令,整个人好像踩在云朵上,昏沉无力,钝钝地又睡着了。
等下一次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半。
太阳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摸了摸,脑袋上有个正方形的纱布形状。
她这是受伤了?
疑惑地,看着眼前有些陌生感的卧室。
整个房间是素雅的白色基调,墙上贴着米白色暗纹的壁纸,云雾的花纹,房间里的家具也全是乳白色复古风。
房间很大,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浆果香气。
紧闭的窗帘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动作,自动缓缓地拉开了。
柔和的光线隔着蕾丝窗纱透进来,墙壁上挂着一张合影渐渐显出来。
头上贴着纱布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想看一看那张全家福。
跳下床,脚下软绵绵的。
她脚下踩着一块花纹繁密的手工波斯地毯,染料是从天然植物和矿石里提取的,经历百年依然色彩鲜艳,这种珍品手工地毯全世界仅此一张。
一双粉红色的茸毛拖鞋整齐地摆在床下,室内凉爽,她也懒得穿鞋,光着脚丫子,走到墙壁旁边,仔细看着那个黑榉木相框。
照片上,一家三口身着正装,爸爸妈妈,还有她,幸福地笑着。
她沉吟片刻,目光缓缓扫向窗外,满眼的郁郁葱葱。
一侧墙面布着落地窗,窗外有一个独立小花园,里面种满了金黄色和粉色的郁金香,这种花带有独特的傲慢,单支永远比起一捧更显得气质非凡。
花园里还摆着一张白色藤条的秋千椅,起风了,椅子微微晃动着。
这里是她家呀,她低头笑了起来,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太自在。
她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在她抱着笔记本跑开的时候,被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整个人飞了起来,摔倒在地。
头骨快速撞击到地面,造成了轻微脑震荡,当场就晕了过去。
她处于脑震荡的后遗症,逆行性遗忘,对于受伤前的经过不能回忆起来。
卧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