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牲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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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主人的森林中，时不时从中传出一声疼痛难忍的喘息声，时有胆小的麋鹿路过此地，也被这道声音吓得急速退去。
此时，伊安收回了放在米娅身上的精神触须，步入这里，草木因她的到来而俯首，为她辟开了一条小径供她行走。
伊安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这里，曾经因为森林之神而出现的痕迹已经被时光抹平，但她依然凭借着记忆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伊安一路向前走，只见丛林深处有一座被草木堆叠起来像是金字塔一样的造物，其中黑肤绿发的男神被金色的锁链死死的束缚在黑棕色的土壤之中，他的腰以下的部分已被周围的土壤腐蚀出森森的白骨，在他背上生长着一颗青翠的树木，肌肉随着神明的气息起伏，像是一座山岳，肉红色的根茎扎在男神的外露的心脏中，像上面那棵繁茂树木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苍翠的树叶掩盖着一个没有皮肤的猴子一般的“婴儿”，它长着猿猴一般的四肢，乳白色的大脑裸露在外，向外散发出馥郁的辛香，没有面容，却让人觉得它睡得很安详。
它是这棵树的果子，亦是尼克用血肉供养的神明，只不过它完全没有意识，只是一块死肉。
深埋地下的尼克仰望着上面那个裹着黑色毛发的“婴儿”，双瞳中既是嫉恨又是期望。
“尼克，还不说吗？”伊安望见这副恐怖的场景，晃神一下，但她立刻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缓缓走到尼克面前，用灿金色的双瞳冷漠地俯视着对方。
高大英俊的男神嘲讽一声，冷笑道：“呵。伊安，用我们的身躯交换来的大地权能好用吗？”
“不劳费心，当然好用。”伊安笑道，笑容中展现的尽是胜者的从容，这让之前落败的尼克暗中暗中咬紧了牙关。
伊安从虚空中拉出一支银箭，然后她从尼克的胸腔中拉扯出血淋淋的心脏，银白色的箭头直指淡红色的薄膜，她冷着声威胁道：“尼克，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莉莉身上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森林与沼泽之神尼克被伊安攥住了心脏，疼得面目狰狞，但还是没有向面前的伊安求饶。
尼克听闻此言，懒懒地抬起眼皮，好奇的看了女神一眼，“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不用知道。”
伊安现在急切想要了解莉莉身上的诅咒，没有兴趣和尼克扯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对于这件事，薇薇安和吉尔只了解一些皮毛，而铃铛中的猫神米奥也守口如瓶，任凭伊安如何折磨，也不开口，于是米娅就来询问活得够久并且掌握在她手中的尼克。
“我知道了，看来有只小老鼠逃到你这里了，早知道我就该把他们给杀干净。”
尼克细细思索了一下，已经知道是谁向伊安泄的秘，除了那群号称知识容器的人类之外，没有任何知情者敢这么大胆敢违抗生命之母。
之前，诸神对于这个一生都在躲躲藏藏的家族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对于他们拼上生命容纳的知识也是抱着一种嘲笑的态度。直到有一天，属于尼克的森林中来了一位陌生的人类，他偷取了尼克最为重要的秘密，尼克醒悟后，直接将那个年轻人和他的亲人摔成了肉泥，原本繁茂的家族一天之内差点绝了嗣。
“太阳伊安，若这世界上的诸事都如你所愿，那该多么无趣。至于月神莉莉，我为什么要帮她？”尼克嘴角一扯，透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他明明已经沦为阶下囚，但他仿佛还是坐在十几年那个高高的王座上，俯视着下方的伊安。
你的命运是肉眼可见的坦途，而我的身躯已被大地腐蚀，属于无尽的黑暗。
而且尼克至今记得月神莉莉带领其他神明讨伐他的场景，那是他难忘的噩梦，也是他屈辱的开端。自那以后，尼克每一次听到外人对莉莉的赞颂，都是在撕开他的伤口。
尼克一生自私自利，在被身下的“母亲”吞噬之前他也不会放过伊安和莉莉这两个使他受辱的神明
“你要什么？”伊安冷冷问道。
刚刚尼克的话没有说死，尚且有回转的与余地。今天伊安是必须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现在伊安尚有理智，等她的耐心耗尽后，她也不会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看你和莉莉这两个小崽子痛苦。你们哭得越大声，我越高兴。除非……”尼克故意停顿，留了一个悬念。
伊安皱眉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和月神莉莉在万物面前，发誓将我当作是你们的父亲，把我的神名加在你们的神名前，要诸神见你们便知我。月神莉莉那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崽子，不是想和你成为姐妹吗？我就满足她这个愿望。”尼克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抛出一个正常神明根本不会接受的条件。
让尊贵的日月双神认森林之神为父，这就是在把两位女神的脸面放在脚下踩，直接让她们成为了森林之神的附属。尼克恶意地看着上面的伊安，期待着她的反应。
伊安，你是如何想的呢？莉莉值得你这么做吗？
但伊安没有如尼克所预料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平淡地转了一个话题，“这树上的孩子是大地即将孕育的新神明吧？如果非要说的话，它应该叫你一声“母亲”。”伊安无视了尼克的性别，故作嘲弄道。
伊安故意称树上那块肉是“孩子”，就是为了刺激尼克，让他心神不宁。
“伊安，你不要太过分，别忘了莉莉……”尼克刚想反讽，却被伊安接下来的话吓了一跳。
“我让你吃了它，如何？它是下一任森林之神，我想应该会很合你的胃口。”伊安自言自语道。她言语之间，丝毫没将树上那坨正在呼吸的“死肉”当成是自己的同类，即使是自私的尼克也因她的冷漠心悸。
虽然平时尼克也会狩猎弱小神明，用他们的头颅装点自己的神树，来威慑自己的敌人，但他短时间也接受不了伊安这样的作为。
这样的伊安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她心中的食物，更何况太阳在众神眼中一般是光辉、博爱的神职。
这时，尼克就怀念起上一代太阳神了。
不过这可冤枉伊安了，伊安再怎么没有道德也不至于把一个具有智慧的生命送上餐桌，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树上的“肉”没有任何自我意识。
而且尼克现在还活着，伊安看“肉”那副猿猴模样估计也是没有孵化完全，意识还没从精神之海降生。
“伊安，你真该让那些称赞你的人类看看你现在的面容。代表光明的太阳神可不比我仁善。”
“过奖。那荒野之神尼克您接受我的条件了吗？我用这个东西，交换莉莉的消息。”伊安微笑着，还特意提起了尼克曾经的尊称，仿佛是在奉承他。
“好。”尼克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了这个交易。
在尼克的话音落下后，伊安便走上前去，将将树上那团肉“摘”下来，在尼克的面前展示，尼克吞了吞口水，眼中尽是急切之意，然而他还是冷静道：“你先把它交给我。”
伊安含笑看了尼克一眼，让尼克几乎以为她看清了自己的打算。
怎么可能呢？尼克在心中干笑。
“你不给我，我就不说。”尼克继续厉声威胁道。他笃定伊安不想让太多神明知道莉莉的虚弱。
伊安手中“果子”在蠕动，像是一只毛毛虫。在下一任森林之神诞生之前，它毫无意识，即使是弱小的人类也可以将它收割，但唯独尼克不可以伤害它。
伊安听到尼克的威胁，冷冷一笑，立刻将手中的肉分成了两半，空气中的异香越发浓郁了，而肉依然在“安睡”，似乎在做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吃吧。”伊安将果子递给了尼克。
尼克吞噬了其中一半的血肉，已经化为白骨的下半身重新长回了肉筋。
这块“肉”完全是依靠尼克的血肉供养，尼克吃回了它，自然能恢复自己的身体。
他满意地舔了舔嘴唇，为了从伊安手中交换另一半的肉，他只能尽全力将他知道的有关莉莉的信息都告诉了伊安。
在尼克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伊安像是喂狗一样将剩下的一半肉抛给了尼克，尼克自觉受辱，但也只能含恨吞下。
月亮承受着世界的污秽，不如说莉莉从一开始就是个脏东西。尼克充满恶意的话语在伊安脑中回响。
伊安全程忽视了尼克对莉莉的诋毁，心中只有对莉莉的牵挂。
就在伊安为莉莉一事晃神时，一旁积蓄了力量的尼克突然暴起，四周的藤蔓直接刺向没有防备的伊安心脏。
“太阳的神职，我收下了！”尼克在心中暗道。
但尼克的一切偷袭都被早有防备的伊安挡下，她看向猝不及防的尼克，微笑道：“尊敬的荒野之神，我还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尼克还未问清楚，只听见他自己凄惨的嚎叫，“啊——”
伊安一手持黑色的泥土，一边握着一把匕首，从尼克的身上刮一下肉，笑道：“只是借你的血肉造一下牲畜而已，很快，不痛的。”
“你说谎都不眨眼的吗？”
尼克几乎要被疼晕过去，那可恶的伊安竟然还愉悦地哼起了歌。
……
“石……”空旷的房屋内，一道悠远的声音直直地钻入男人的耳中。
石在睡梦中，见到一全身金光的神明，光辉的面容辨不清男女，身上装饰着华贵的金饰与宝石，日轮在祂正上方缓缓转动，像是一只无情的巨眼，又像是一个神秘的符号。
在祂身旁，有七十一位拥有光辉双翼的存在，祂们自由挥动光翼，一片羽毛便是一道火光，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莫名的会让人觉得祂们很快乐。
石见了这个光辉的身影，碧色的右眼刺痛，他知这是他的主神，立刻虔诚跪下，头颅触地，不敢正眼看祂的面容。
难道伊安神对昨天的祭祀不满意吗？石惴惴不安地揣测道。
空白的梦境中，金雾氤氲，各色染料从天空抛洒而下，扭曲为高山、变化为流水，最终化为各类奇怪的野兽奔跑。
四匹代表着太阳的天马分别从四方传来阵阵嘶鸣，伴随着的是海水煮沸的声音。
祭司虔诚地跪拜着，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却感受到了一个像是身处一个密封的陶罐，在陶罐的外面，是燃烧的木柴。
伊安神的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石很小心地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到对方。
石在有翼者分不清欢愉还是哀伤的飘渺歌声中，听见上方的伊安语气平和道：“虔信者，打开你们的门，我赐你们有力的牲畜。”
“感恩……”，石的感恩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出，便感受到一股难耐的窒息感，他的双目中感受到斑斓的色彩，接着他见一扇门打开，他就像一个面团一般被挤了出去。
石小心的把妻子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想到刚刚做的启示梦，立刻下床推开门，只见成群的兽温驯地聚集在空地中，其中有不少石见过的动物，而米娅正温柔地给它们一一带上坚韧的草绳，让它们更加温驯。
顿时，他知道伊安赐给他们的牲畜是什么了。
“大祭司，我们部落以后就有自己的牛马了。这可是一个好事。”先知温柔笑道。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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