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记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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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吉尔好奇问道,大大的眼眸中尽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好奇。
吉尔因为一诞生就被选为容纳知识的容器,所以天生早熟.在他眼中,世界上所有大人的小心思都像是水面上的幻影,明明一戳就破,还要若无其事,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人类短寿,神明永生。
人类诞生了数十万年，却一直在原地踏步，上升的道路上永远有着诸神的身影。
众神自然、人文两方的神职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了网住一切的大网。人类无论求助哪一方，都要受到祂们的控制。
正所谓人将奇迹归于神，神再将命运赋予人，吉尔的母亲是这个破烂时代的缩影，她至死想抓住的都是摩里斯虚无缥缈的神恩。
吉尔虽然才四岁，但他自认为能看清不少人类及神明，却唯独看不懂先知米娅和她背后的伊安的立场。
伊安诛杀兰西平原的众多神祇，明显剑指权位，想要在人类面前确立自己的威信。
而作为她选定的先知，米娅对待人类的态度却一直模棱两可，她向来不把诸人放在眼中，离群索居，却偏偏把众多神祇封锁住的知识泄露出来。
她就像是一位傲慢的盗火者，自顾自地把火种扔向了久经黑暗的人类，只想要一场燎原大火来暖暖自己，丝毫不会顾及会不会有人因为这场大火遭受不幸。
是正，还是邪？
这个问题就像是被薛定谔关在盒里的猫，不到打开的那一天，永远未知。
吉尔在平时观察了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很久，发现她就像是森林中的迷雾，千人千面，变化万端。
在一些人口中，她是温柔慈爱的先知；在另一些人的口中，她又是会随意夺去人生命的恶魔。
米娅思考了一下，耐心回答道：“公正的神明永远在人们心中。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伊安祂也不介意作为世界文化遗产被人类保护一下？只要不要让祂回家还要买门票就好。”
米娅在最后开了一个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的冷笑话，冷到她本人都不愿意笑。在干笑了几声后，米娅意味到这个世界没人能接她的梗，立刻收回了笑容。
“即使在这之前他们要将你的声名践踏？”吉尔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即使是将我践踏。”米娅肯定道。她死后，才不管洪水滔天。
“你……疯了吗？”因容纳知识而选择世代疯狂的吉尔表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位容貌极盛的先知。
想让人类比肩神明，这是何其狂妄的幻想，吉尔感觉全身的鲜血涌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缺氧，但是他能感受到那股急促的压迫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疯。相反，我一直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她的故乡。
伊安和米娅的立场看似对立，其实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登临至高神位，重现文明辉光。
既然这里蛮荒、无知、邪恶，那她就用刀剑、用知识、用道德去驯化他们。
米娅走到桌案处，弯腰拾起了雪白的珍珠，从高处将它们洒在陶制的托盘上，如同雨珠落溅。她漠视珍珠坠落，就像是看着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生命。
“与其说你们一直崇拜着神，不如说你们崇拜着自己的想象。现实中的人和神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比如你脚下踩着的这颗星球，它诞生了数十亿年，人类和神明都是寄生在它身上的跳蚤。不过有一群跳蚤稍微活得久一点，能力稍微大一点而已。好吧，别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承认我有点夸大。但总得来说，就是大多数人把神看得太高了。”米娅走过来，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吉尔，明火在她身后跳动。
她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吉尔那块曾经长出眼珠的皮肤，吉尔直视她淡黄色的蛇瞳，莫名有种被天敌盯上的战栗感。
“可伊安也是神明。”吉尔想了一会儿，还是勇敢的指了出来。
“噼里啪啦”，神殿内的火柴骤然爆裂开，火星溅到墙壁上。
“是，那又如何？你觉得人类敬畏祂，只是因为祂神明的身份吗？”
听闻此言，吉尔沉默了。
吉尔内心很清楚，自然不是。
这个世界诞生的神明很多，光吉尔先祖记下的尊名就不下半百之数，但从来没有一位神明会像伊安这样强悍、这样肆无忌惮，要知道即使是兰西平原最尊贵的山之女神利亚在一开始也要小心地讨好那些最先诞生的神明。
而伊安这位外来的太阳神却为了自己的一时的喜怒，直接屠了兰西平原四分之一的神明。如果在一开始人类只是把祂当作是上一任太阳神的继承者，那么从那日开始，人类能记住的太阳神只有伊安这一位。
“如果人类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伊安也不过是一种自然天象。但人类如今不能，就让伊安来。毕竟，情况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不是吗？”米娅的手指微微用力，冷静地道出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吉尔感受到疼痛，口中不禁发出了“嘶”的声音。
“星球？亿？这是什么？”吉尔回想米娅的话，再次抓住了关键词，冷静地提问。
诸神的祭司因为精神与自家主神相连，接受了知识的倒灌，懂得了用竖画来表示数字，然而因为糟糕的数字系统，他们也弄不清楚具体的计数单位，更别提“亿”这个单位的产生。
“小吉尔,你一直生活在一颗球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女人轻笑一声，随意抛出了让吉尔瞳孔震缩的秘密，她与吉尔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吉尔不禁退后，双眼警惕地看着面前不太对劲的米娅。
该死，又开始痒了。难道米娅说的是真的？吉尔下次感受到了从身上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痒意，不知道这次又要长出什么多余的器官。
我这是什么运气？短短几天，我这是把前人一辈子都未曾遭遇过倒霉事的都遭遇了一遍啊！吉尔自嘲道。
“吉尔，帮我记下一些事吧，就用叶手中的那块石板上的符号。”三道威严的女声从四周传来。
日化身的神鹰已经在叶的梦境中盘旋多年，给予了足够的启示。
米娅的脚下逐渐显现出三道模糊的影子，一手持法杖，一头戴冠冕，一半身白骨，神圣的先知站在这三道黑影之中，身体被分为三份。
吉尔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木棍搅过一般，疼痛难忍。
好奇怪哦，再看一眼。吉尔毕竟是小孩子了，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名字是什么？”如今小命被人攥在手中，吉尔只能乖巧的答应下来。
传唱诸神的神话本就是祭司的义务，这项工作对吉尔来说不怎么为难。
“旧时代之歌。”尖锐的指甲一挖，一只从男孩腋下长出的细小手臂被挖出，还未来得及逃跑，便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
漆黑的夜中，几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恭敬地交上了几个用草叶缠绕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接过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材高大的男祭司在关上门后，就变了个脸色，踹倒身旁结实的木桶，桶内的清水汩汩地流满地面，他边转圈边愤怒道：“她这是把我们当成是野兽在教训，那些人就是她的鞭子。”
“金，不要暴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祭司满意的饮下陶杯中漂浮着白沫的啤酒,语气愉悦道。
这次祭祀他们没有收到米娅发下来的麦芽糖和啤酒，但是他们负责的氏族和家庭却都“自觉”地献了上来。虽然女祭司对今天晚上献上来的礼物很满意，但这终究比不过米娅作为先知亲自赐下的“神恩”。
“真甜呢。不愧是从先知大人那里流出的美食。”女祭司娇憨地单手撑着美丽的头颅，像是一朵颓靡的花。
“萨曼莎，你还有心思去尝那些东西？”金一脸不可思议。
“金，你不要忘记先知是神的先知。”
“所以？”金不思其解。
“所以她终究会与我们站在一起，只要我们不去触怒她。”
“而且人类终究是要死去的，即使她是被神明赐福过的先知。世上有永生之神，却无不死之人。”萨曼莎意味深长道。
“可……”另一位祭司犹豫开口。
“我们拿不到的，后代会替我们拿到。”女人阴气森森道，狭长的双眼中尽是狠意。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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