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得其反》酒弋

18、第 18 章

　　下午有人提前离开，到晚上烧烤时人数减少了3个。
　　3个人的离席并没影响大家的热情。

　　酒是不可避免的，上了酒，助兴的话题和拼酒小游戏自然接踵而至。毕业归毕业，廖星沉在这时还是拿出点班长的架子，避免大家喝得太上头，出事就不好了。
　　他也被灌了不少，比前天婚宴上喝得还多，但他心里有个度，觉得差不多了便停手，接下来不管他们怎么劝，都只喝凉白开。

　　阔别数月，明明白天也一直聊个没完，可大家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各奔东西后见识了更广阔的的世界、认识了新的人、发生了新奇的事……都恨不得逐字逐句再拆开，一一分享。

　　有人上大学后迅速地谈起了恋爱，也有高中就在一起，大学却谈起了异地恋的小情侣；当然，大多数还是寡得明明白白，从过去到现在，分开四个月，归来仍是寂寞牡丹。
　　但谈到这个话题，人人都能说两句。
　　感情事件或许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段，在八卦话题中永恒不朽的中心。

　　“我是真觉得大学太不一样了，学校里全他妈是手牵手的臭情侣。者要放在高中，他们敢？”一男生义愤填膺。
　　“酸啦？”他旁边的女生大声嘲笑，“你酸你也谈一个啊，是不想吗？”
　　“靠，我酸个屁！不就牵个手？”他一把子薅起身边好兄弟的手，十指紧扣，“谁没有似的！”
　　“噢噢噢——”
　　“哎呀死鬼，大庭广众的干嘛呢？”他好兄弟喝得半醉不醉，戏精上身地扭动。
　　“笑死我了，你好0啊。”

　　廖星沉淡定地喝了口水，习以为常。
　　要不怎么说直男才最坦荡呢。这些戏码高中三年在他们班都快演烂了。

　　一双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来，在他脸上停了数秒。
　　廖星沉当没看见。

　　“哈哈哈，你们别说，我感觉大学氛围真的好开放，”有人感叹，“我有天还看见两个女生在图书馆里偷偷接吻！！那还是大白天啊我的妈，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尴尬的就不是我，是她们了。”
　　“卧槽……这么刺激？”
　　“这有啥，我们学校也特别多男同女同，他们还有自己的专用故事墙呢，隔三差五就能吃到个极其炸裂的瓜。”
　　“听说他们圈子里也玩得挺花的……”

　　廖星沉也习惯了他们或惊奇或厌恶又或善意的言语。
　　许多人会对自己所处的群体怀有极强的集体荣誉感，哪怕不关自己的事，也会为了这个群体的陌生人冲锋陷阵，即便对方真的是个烂人，也绝不允许别人说一句。
　　廖星沉却没有这种奇怪的集体荣誉感，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然后感慨一句世上还是蠢货多。

　　显然，有人和他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别人玩得花不花？”

　　崔凯泽声音不大不小，但不太好的语气成功打断了热火朝天的八卦分享喜乐会。
　　露天烧烤摊的旁的路灯有些暗，无法照亮他脸上的阴翳。

　　“呃……咋了你？”旁边的男生纳闷地看着他，“好端端的干嘛呢？”
　　一时安静，有人面面相觑，交换眼神。
　　“哈哈，就是，又没说你。”
　　“草，你又说啥呢，别说得咱崔哥好像也是gay一样哈哈哈哈。”
　　崔凯泽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眼见气氛尴尬，廖星沉笑着发话：“你还说别人呢，刚刚翘着兰花指叫李超‘老公’的是不是你？”
　　“怎么呢？我们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兄弟之间叫叫老公怎么了！老公——”
　　“你他妈的，你别过来啊——”

　　哄笑声再起，一根险些擦枪走火的引线被廖星沉轻轻摁灭。

　　崔凯泽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更为直接。

　　-

　　铁签渐渐堆满桌面，酒肉收尾，人群散场。
　　零星几人又组了个夜场小分队，他们没喝多少酒，廖星沉不是很担心，只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还被笑嘻嘻地叫“男妈妈”。他表情差点儿裂了。
　　有几个女生中途已经离开，留到现在的姑娘不多，只剩三个，其中有一个跟他顺路，他便叫了一个没喝酒的男生送送另外两个。

　　廖星沉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去老板那儿结了账，出来时除了那名等他的女生，还多了一个人。
　　崔凯泽刚刚被夜场小分队拉着走了，不知怎么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忘拿东西了？”廖星沉佯装无知。
　　“没有，我跟你们一起吧，顺路。”崔凯泽说。

　　每个人的住址在哪儿，廖星沉都了解过，这样才好确认大家是否安全到家，所以他很清楚崔凯泽跟他们一点都不顺路。
　　甚至方向相反。

　　廖星沉没拆穿他，刚好叫的车也到了：“那走吧。”

　　顾及到女孩子，后座挤不下三个人，崔凯泽坐去了副驾驶，廖星沉和女生坐在后座。
　　女生玩累了，对廖星沉说了句“班长，到了叫我”便打起了盹。话多了一天的崔凯泽此时终于安静下来，

　　廖星沉也有点累，他往后靠，脑袋抵着窗，这才想起一天都没怎么看过手机。
　　老廖和护士长好像说过晚上八点多能到家，这会儿都十点半了。

　　微信上消息多得快爆炸，几个99+的群消息他暂且略过，率先查看私聊。
　　也挺多，有他爸妈的、有周照华和张皑的、有社团学姐的，还有……

　　廖星沉拇指微顿，点开置顶之下的第一个对话框。

　　不在线：[我姐叫我们今天去她家吃饭，小廖学弟，你怎么想？（可爱小猫微笑.jpg）]
　　不在线：[哦，我说的我们指我和我爸妈]
　　……
　　不在线：[还没睡醒？平时起那么早，怎么回家就赖床了]
　　……
　　不在线：[小——廖——学——弟——]
　　不在线：[小猫翻肚皮.gif]
　　……
　　不在线：[听我姐说你去同学聚会了？这得多乐不思蜀啊，消息都不带回的？]
　　……
　　不在线：[图片]
　　不在线：[小廖学弟，哪个是你家？]
　　……
　　不在线：[我还想着走之前能跟你碰个面，没想到你连家都不回了]
　　不在线：[还在生气？别是故意不回我消息的吧]

　　这是最后两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

　　廖星沉数了数这人一天下来发送的消息，无语中带着点震撼。
　　是有多无聊，都没理他他还能自说自话这么多？

　　他把这一堆消息又从头到尾浏览一遍，最后选中他发完照片后提的那条问题，回复：[你是变态跟踪狂吗，不要说这么渗人的话。]
　　发送。
　　第二条紧跟其上：[还有，别乱拍别人家。]

　　意料之中的，明川消息回得飞快：[你们小区楼建得不错，我拍拍建筑风景也不行？]
　　明川：[终于回我消息了，玩疯了吧？]
　　明川：[小猫委屈.jpg]
　　廖星沉：[？干嘛，我玩得怎么样关你屁事]
　　明川：[没人陪我聊天，很孤独]
　　廖星沉：[微笑中指.jpg]
　　廖星沉：[装给谁看啊。]
　　明川：[你啊]

　　“……”
　　廖星沉觉得自己刚刚是有病才搭理他。

　　“小帅哥，是这里不？”

　　车速慢下来，廖星沉忙抬头看了眼窗外，点点头说对，将睡着的女生叫醒。
　　女生揉揉眼睛道了声谢，看着她走进小区，廖星沉才让司机继续走。但是走之前，崔凯泽换了个座，从副驾驶坐来了后座。

　　车子在夜色中穿风而行，崔凯泽找他搭话：“班长，今天辛苦你了。”
　　廖星沉说：“大家玩得开心就行。我也有点困，眯会儿。”
　　“……好，到了我叫你。”
　　“谢谢。”

　　一路无话。

　　廖星沉没真眯，他只是想逃避闲聊。

　　十分钟后，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不等崔凯泽叫，廖星沉已经睁开眼：“谢谢师傅。”
　　“客气了小伙子。”

　　“我先走了，你到家在群里报个平安。”叮嘱完崔凯泽，廖星沉拉开车门下了车。
　　“等下，廖星沉……”
　　“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拜。”

　　崔凯泽还想说什么，扭身想去开车门，但车门已经落了锁。
　　“你也在这儿下？”司机师傅问他。
　　“我——”

　　“小廖学弟？”

　　廖星沉正头疼，听见这声呼唤，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放松了。
　　从没觉得明川的声音这么悦耳过。

　　明川站在一米开外，将他打量一遍，又歪头看了眼车里的人。

　　那边司机师傅还在问：“小伙子，你下不下啊？快点哦，我也赶着下班呢。”
　　有第三个人在，有些话便不好说了，崔凯泽失望地收回手：“我不在这下，还是刚刚说的那个地址，麻烦你了师傅。”
　　“行，那走了。”
　　“班长，”临走前，崔凯泽匆匆又叫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廖星沉挥挥手，总算送走一尊大佛。

　　明川就这么和他一起看着车辆远去，不紧不慢地开口：“别看了，一会儿再把人看回来。”
　　廖星沉转向他。

　　明川冲他一笑：“好巧，我刚要走，你就回来了。”

　　廖星沉忽然想到件和此时此景不相干的事。他想起那件明川给他挑的衣服。
　　明川对他说“好看”时，也是这么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