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得其反》酒弋

15、第 15 章

　　廖星沉最后还是没报骑行社。
　　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仍然觉得因为那样一个原因放弃一个社团显得很可笑，但就像明川说的，也许这件事不一定非要通过社团组织来做。没有社团，他自己也可以去尝试，不是吗？
　　他这么说服自己，最终的选择是流浪动物救助社。

　　除去动漫社，周照华还报了一个滑板社，张皑没再报别的。

　　百团纳新后，十一小长假如期而至。放假前，几人就“七天假期回不回家”讨论了很久。
　　宿舍四个人没一个是本地的，就远近距离来说，张皑家乡最近，没出省，周照华最远，在南方一个临海城市；说巧不巧的是，廖星沉和明川家在同省，两人家乡城市甚至挨着。
　　廖星沉知道这件事时表情像吃了屎。

　　“我应该是要回的，我妈一个星期前就在叫我回去陪她打麻将，”张皑说，“她最近牌运不济，和小姐妹们搓牌狂输。”
　　“我不回了吧，太远了。”周照华说。
　　张皑问廖星沉那你呢。
　　廖星沉想了想，说：“我应该也不回。”
　　周照华突发奇想：“那要不我们去哪旅个游？”
　　“你觉得国庆是旅游的好时候吗？”廖星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说得也是。”

　　国庆期间哪儿哪儿都是人，多的是鸡贼的商家和酒店在这个时候涨价。与其这个时候出去人挤人，廖星沉宁愿泡七天图书馆。

　　聊到这儿，明川推门进来。这几天晚上乐队忙于筛选合适的队员，他基本卡着关门时间才回来。

　　“川哥！”张皑叫他一声，“你回来得正好，我刚想群里问你呢，国庆放假你回不回家啊？”
　　“怎么，你们有什么安排？”明川问。
　　“就随便问问，聊聊天呗。我打算回家。”
　　周照华积极道：“我我我，我想有安排！川哥你要是不回家的话，要不要去旅游？”
　　“贼心不死。”廖星沉吐槽他。

　　廖星沉一出声，明川的视线便追过来：“你们要去哪儿？”
　　“廖仔不去，就我想出去玩一下，”周照华说，“这不就想看看有没有伴嘛，没有就算了。”
　　“廖仔要回家？”明川问。
　　“他不回——”周照华有点急了，“川哥你怎么老问廖仔，倒是回一下我的问题。”

　　明川笑了声，“我问他也是在回答你啊。出去玩人多才有意思，廖仔要是不去的话，你不觉得两个人总少了点乐趣吗？”
　　周照华期待地看向廖星沉。
　　廖星沉无奈但无情：“我拒绝。”
　　“那没办法了，我得回家，”明川耸耸肩，同时给周照华建议，“你大群里问问。”

　　周照华立马到“混日子”群里吆喝，孟开阳和他一拍即合，再拉上一个江晟，三人迅速敲定出游计划。

　　听说明川要回家，廖星沉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宿舍里只剩他和明川两个人的情况不是没有过，但七天不用上课的日子里，频繁地处在同一空间，他难以想象。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廖星沉原本没打算回家，结果老廖同志一个电话过来，让他回去帮忙。
　　他问帮什么忙？
　　老廖同志说宴会。
　　再问什么宴会？
　　答曰，婚宴。

　　廖星沉一阵无言。

　　办婚宴的是住在他们家隔壁栋的一对小夫妻，两人去年年底搬来，领了证没办酒。有一回男方急性胰腺炎，送去医院，正好是老廖操的刀。病发得急，男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经过抢救，最终平安。
　　夫妻二人感恩戴德，此后时常给他们家送些水果、特产，往来间邻里关系亲近许多。有几次老廖和廖母忙到无法顾及正高三的廖星沉，他们还叫廖星沉到家里吃过饭。
　　虽说廖星沉自己也会做，但人家盛情邀请，他不好拒绝。

　　这次婚宴夫妻俩给他们家派了喜帖，日子定在10月3日。不巧的是，那天老廖和廖母都没空，两人都要去外地参加一个医学护理交流会。
　　家中要出派一个代表，那就只剩廖星沉。

　　这活儿廖星沉不是第一次干了，他从高一就开始代老廖和廖母出席一些需要他们家到场的场合，早习以为常。

　　30号只有上午半天课，张皑吃完午饭就走了，明川是第二天上午离开的。同天下午，廖星沉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走。
　　一转眼，宿舍只剩下周照华孤零零一个人。

　　他鬼哭狼嚎：“廖仔，你说好不回的，居然也抛下我——啊！有病吧这人，这个时候跟我抢什么蓝啊！”
　　“……”廖星沉背上包，“走了，拜拜。”

　　周照华和孟江二人的短途旅游定在4号，他们打算错开头三天的爆峰期。
　　廖星沉认为没什么区别。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老廖同志意料之中不在家，廖母倒是在。

　　“回来了？饿了吧，洗个手来吃饭。”
　　“好，”廖星沉边洗手边问，“护士长，今天大夜？”
　　“是啊。”

　　饭桌上，廖母关心着廖星沉的大学生活，廖星沉挑着有意思的事和她说。
　　说着说着，就聊到后天的婚宴。

　　“听你小何姐说他们不打算搞接亲的仪式，但一早开始会请亲戚朋友来家里热闹一下，你要是起得早，可以去玩玩，正好把贺礼送过去，”廖母说，“听小何说她有个和你年纪相当的表弟，这次办婚礼他也来了。对了，好像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呢，这么有缘分，你们到时候可以好好认识一下。”
　　“这么巧？”廖星沉说。
　　“那可不。”

　　饭后，廖星沉收拾碗筷，让廖母再去睡会儿，晚上好值班。
　　洗完碗，主卧的房门已经关上，廖星沉擦擦手，把电视声音调低，窝在沙发上找了部电影边看边玩手机。
　　“混日子”群里很热闹，不知道谁起的头，他们这会儿在玩红包接力。

　　他瞅准时机插话：[？提前过年？？]
　　张皑眼疾手快：[抓住廖仔！]

　　这时又一个红包跳出来，孟开阳发的，廖星沉迅速一抢。
　　0.22。
　　手气最佳。

　　这是干嘛呢？

　　解松岚：[廖仔可以啊，刚来就拿下一局，那下一个红包就轮到你发了]
　　江晟：[目前战况：大川3，华子3，我2，老解1，开阳1，小张1，廖仔1]
　　廖星沉：[？]
　　明川：[下次去KTV，30首歌，拿多少次手气最佳唱几首。]

　　……还能这么玩。
　　但是周照华居然已经抢了3首？

　　廖星沉：[不能把先把华子踢出群聊吗？]
　　周照华：[？？？]
　　周照华：[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廖仔你赶紧发红包，我今天一定要当手气之王！]

　　廖星沉往上翻了翻，参照他们的金额发了一个。
　　秒没。
　　手气最佳是明川。

　　廖星沉：[。]
　　明川：[。什么，不怪我，你的红包太好抢了。]
　　张皑：[川哥都4首了！]
　　孟开阳：[要不把他ban了吧]
　　江晟：[支持]
　　解松岚：[支持]
　　周照华：[支持]
　　张皑：[支持]
　　廖星沉：[支持]
　　明川：[禁止支持]

　　紧接着，廖星沉收到明川的私聊：[流泪猫猫头.jpg]

　　发完表情包，他回到群里甩了个红包。
　　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

　　廖星沉无语地点击红包。
　　0.35。
　　手气最佳。

　　私聊收到新消息：[小猫害羞.jpg]

　　“……”
　　廖星沉面无表情拎出表情包回复：[哪来的狗，滚.jpg]

　　边聊边抢，红包大战半小时后才结束。
　　最终周照华以7首的战绩，在一片哀嚎声中拔得头筹，明川和廖星沉以6首并列第二，剩下的解松岚、江晟和孟开阳都是3首，张皑2首。

　　大家顿时不是很想兑现这30首了。
　　周照华在群里撒泼打滚，说你们要愿赌服输。

　　吵吵闹闹，一部电影的时间很快过去。
　　高中班级群这两天也变得异常活跃，商量着假期小小聚个会，有人觉得这才毕业多久就聚，有人觉得大家各奔东西上了一个月大学，趁现在还能有时间凑在一起多聚聚也挺好。他们讨论不出结果，便疯狂艾特班长。

　　[@廖星沉，班长！！聚餐不？]
　　[@廖星沉，班长，你说句话啊班长]
　　[@廖星沉，班长，你说句话啊班长
　　[@廖星沉，班长，你说句话啊班长]
　　……

　　廖星沉脑袋疼。
　　太久没主持大局，他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生活。简单粗暴地搞了个投票，结果显示，想聚餐的是多数。
　　这下又有得忙了。

　　-

　　婚礼这天，廖星沉醒得很早。
　　一个是生物钟使然，一个是他要去送贺礼。老廖和廖母昨天下午就走了，家里空荡荡的，反倒更能听清隔壁栋的热闹。

　　简单吃了点早餐，廖星沉拎起贺礼前往隔壁。
　　夫妻俩的婚房里热闹非凡，他刚出电梯就听见了哄笑吆喝声，似乎是谁玩游戏玩输了。

　　廖星沉拎着贺礼，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小何姐。”
　　“啊，星沉你来啦！”何葶葶一身红缎绣金的旗袍，妆容古典柔美，高兴地迎过来。
　　“一点薄礼，恭喜你和陈辛哥，祝你们白头到老。”廖星沉递上贺礼。
　　何葶葶笑道：“跟姐姐还这么客气，谢谢你！进来坐吧。”

　　屋子里分两拨人，一拨是年轻人为主的客厅，包括伴郎伴娘在内，凑在一块儿玩游戏，另一拨以长辈为主，有的乐呵呵地看热闹，有的三五围坐在茶台边喝茶聊天，气氛热络融洽。
　　何葶葶和陈辛穿插其中，忙忙碌碌地招待客人。

　　除了他俩，屋子里所有人廖星沉都是第一次见，但他从出现在门口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何葶葶带他来到客厅这边，介绍道：“这就是那位妙手回春的廖医生的儿子，廖星沉，很懂事的弟弟，你们不许欺负他啊。”
　　廖星沉从善如流地笑道：“叫我小廖就好。”
　　“名字真好听，是星辰大海的那个星辰吗？”一个女生问。
　　“星是，沉是沉稳的沉。”
　　“还挺贴切，哈哈。”
　　“星沉弟弟过来坐，一起玩儿呗！”

　　都是年纪相仿的人，这大好日子的气氛下，融入进去对廖星沉来说不是难事。
　　小游戏玩过一轮又一轮，输的要往脸上贴便签。片刻过去，廖星沉脸上被贴了三张便签条。

　　门口又有新客来。似乎是许久未见的亲戚，何葶葶高兴得音调都往上扬了小八度。廖星沉不由转头看了一眼——

　　“真是好久不见了，小川你是不是又长高啦？”和长辈拥抱后，何葶葶兴高采烈地拉着和他们一起进门的高个儿男生，“来来来，快进来坐，对了，我带你来认识一下，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隔壁弟弟——”

　　廖星沉看着被何葶葶拉过来的人，表情还定格在愕然中。
　　甚至忘了自己脸上还贴着三张滑稽的便签条。

　　明川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在他脸上扫了个来回。
　　眼底聚起笑意。

　　“隔壁弟弟，”他伸手，撕掉贴在廖星沉鼻梁正中的那条便签，“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