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得其反》酒弋

10、第 10 章

　　廖星沉不得不把人从小黑屋拖出来。
　　在明川的注视下，他又一一点开那三个红包，金额竟然真的和他买宿舍公用品的开销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明明没怎么在宿舍待过。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不在线：[只是碰巧看见过小票。]

　　好吧。

　　不在线：[没想到我们舍长还真是个烂好人啊。]

　　烂好人？廖星沉不这么觉得。
　　烂好人通常是没有拒绝的底线的，可他有。他不计较这些，只是懒得而已，反正这几样东西不贵，两个舍友人都不错，这种小事就变得没必要在意了。如果是需要计较的数目，他当然会算清楚。

　　廖星沉：[学长，劝你不要轻易对别人下定论。]
　　不在线：[是吗？那看来我误解了。]
　　不在线：[不过这句话是不是也可以还给你？]

　　一个小猫歪头的表情包紧随其后。

　　廖星沉无语片刻，啪啪敲字：[学长，你知道吗]
　　廖星沉：[你和这种可爱的表情包真的很不搭。]

　　一声短促的笑。
　　廖星沉循声抬眸，对上明川愉悦弯起的眼睛。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滑开视线。

　　舍友们还在讨论宿舍舍费，最后买卫生用具的钱几人转给了代替他们支付的明川，同时每人缴纳了五十的舍费给廖星沉。
　　饭后，张皑兴冲冲地提议出去玩半天。

　　“明天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你说咱们一来就军训，现在好不容易还有半天休息，就这么浪费掉也太可惜了！”张皑吃饱喝足，仿佛半小时前说下午要大睡特睡的人根本不是他，“我们这段时间活动轨迹都在学校里，今天下午要不就出去玩吧？”

　　他们学校地理位置不算偏，虽然不在繁华闹市区，但周边餐饮玩乐该有的都有，交通便利，从校门口坐公交过去也就十分钟。

　　周照华也是个精力旺盛的，当即双手双脚赞成。孟开阳搓着手也想参加，被明川一句话打回原形。

　　“真不凑巧，”明川遗憾道，“我们下午有课。”
　　孟开阳满面纠结：“那个课是可以翘的……”
　　明川啧一声：“当着大一新生的面，不教点好的？”

　　廖星沉看他一眼，想说这人嘴巴里居然也能说出这种靠谱的话来吗。
　　明川不去，他也就没有犹豫的理由。

　　点头答应的时候，明川一直看着他，目光戏谑，他仿佛都能听见对方眼神中传出来的声音。

　　一边往食堂外走，孟开阳一边掏出手机，问他们：“要不给你们叫个陪玩？我记得晟晟下午应该是没课的。”

　　孟开阳和明川关系好，和乐队自然而然也就亲近，堪称乐队后援会领头站哥。如果不是他五音不全难以拯救，指不定早就被抓壮丁了。

　　明川提醒：“他下午满课。”
　　孟开阳不以为意：“你觉得他是会选择上课还是跟学弟出去厮混？”
　　明川耸耸肩，他向来尊重他人命运，于是转向身旁的大一嫩芽芽：“看清楚了，别学。”

　　周照华：“川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川：“嗯哼？”
　　周照华：“你看上去更不学无术啊。”
　　明川佯装气笑，摁着他那头粉毛用力揉搓：“你小子，胆儿肥了啊？”
　　“哎错了错了……”

　　廖星沉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的教养让他当庭广众下说不出如此挖苦的话来，有人当了嘴替，他不由偏头跟着笑了两声。
　　再转头，撞上明川直白的视线。

　　像干了坏事被抓包。

　　嘴角一僵，他默默地转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孟开阳联系上了江晟，约好时间在北门公交车站集合。周照华和张皑正好要回宿舍换衣服，明川也要回宿舍午睡，目的地不同，孟开阳和他们在食堂门口分开，他走前还顺手把三位学弟拖进了一个名为“吃喝不赌，混混日子”的小群里。
　　群里都是老熟人，乐队三人加上一个孟开阳，现在多了三个大一学弟。
　　群用途看群名也能猜出来，是个吃喝玩乐的亲友小群。

　　群里消息热火朝天，廖星沉也混入其中，这时上方跳出新消息，他点开，是明川发来的。

　　不在线：[刚才偷偷想我坏话，被我发现了]
　　不在线：[小廖学弟，你可还穿着我的衣服呢，这么没良心真的好么？]

　　廖星沉都忘了这茬。
　　身上的衣服忽然成了烫手山芋，他瞥一眼明川，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带动的风吹在薄汗上，又热又凉。

　　回到宿舍，周照华和张皑迫不及待换掉身上的迷彩服，边脱边拿着身上黑白分明的界线相互比拼，也不知道在比些什么。

　　廖星沉也打开了衣柜，对着里面的挂着的衣服挑挑拣拣，不知道要不要换。比起旁边两人的迷彩服，他身上的白T黑裤相当日常，似乎没有换的必要。
　　而且……

　　明川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明明说要回来午睡，这会儿却拉开椅子往书桌前一坐，侧身支着脑袋瞧他。

　　廖星沉静默片刻，顶着他的视线抬手去抽扎在裤腰里的衣摆。
　　几乎是同时，书桌前的人开口了。

　　“廖仔，你这衣服不用换也行吧。”像是在诚恳地提建议。

　　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张皑顺嘴应和：“就是，穿个白T都这么帅了，你再换套衣服是想满大街勾引小姑娘吗？”
　　“物归原主啊，这不是川哥借我的衣服么，用完了总得还吧。”话音刚落，瞥见明川笑意加深的嘴角，廖星沉顿觉不妙，好像说错话了。

　　“哦……没关系，”明川大方地道，“穿着就行，挺好看的，不用急着还我。”

　　“你看，川哥都这么说了，”周照华也道，“帅哥禁止抢风头。”
　　张皑：“就是就是，咱们一块儿出去玩儿得和谐一点。”

　　廖星沉：“……”

　　他看向明川。
　　明川歪了歪头，回以和善一笑。

　　……这欠揍的家伙。

　　-

　　廖星沉最终还是穿着明川的衣服出门了。
　　真要换其实也不是不能换，横竖开个玩笑就过去了，可他看着明川那张挑衅的笑脸，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就冲了上来，赌气似的把抽出来一些的衣摆塞了回去，收拾得整整洁洁。

　　行，穿就穿，不就一件破衣服，好像谁多矫情似的。

　　三人在公交车站和江晟碰头。有江晟这个爱玩爱闹的老油条在，他们这一趟校外之行完全不无聊。先是沿着商场外围的小吃街逛了一圈，周照华和张皑两个口口声声说着就看看绝对不吃的家伙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活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猪。
　　饭后餐吃完，一行人去商场的电玩城里消食。

　　江晟是这里的常客，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在电玩城里四处窜，周照华染着头在家长看来离经叛道的粉毛，出人意料的却是第二回来电玩城。

　　“说出来你们不信，我从小家里管我挺严的，基本上除了学习相关的事，别的都不许我做，染完头发那天差点没被我爸妈拿扫把打出家门。”他挠挠头。
　　江晟了然地薅了把他的粉毛：“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染这头发了。”
　　周照华嘿嘿一笑：“体验一把青春期的放飞自我嘛。”

　　江晟闻言扭头打量正在和张皑街机决斗的廖星沉，啧啧称奇：“小廖也很让人意外啊，看着像个乖乖仔，怎么打起电玩来这么凶狠的？”

　　又一次被廖星沉摁在地上摩擦暴揍，张皑看着屏幕上的K.O二字，撒泼打滚：“啊啊啊我不相信！廖仔你都赢那么多回了，就不能让让我吗？！”
　　廖星沉：“我说我这已经是让了的结果了，你信吗？”
　　“……靠，再来再来！”

　　江晟同样是廖星沉的手下败将，此时看热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掏出手机拍了段小视频记录小学弟的丢人时刻。

　　张皑到最后都没翻盘，一看手机更绝望：“晟晟——你居然偷拍！”
　　江晟：“别乱说，我光明正大的。”

　　小视频完整记录了廖星沉的大杀四方和张皑的破防时刻，廖星沉看群的时候消息已经往上刷了好几轮，解松岚和孟开阳无情地发出嘲笑，张皑在现实吱哇乱叫完，又跑到群里愤怒呐喊。

　　张皑：[我急了我急了，怎么都针对我呢！]
　　解松岚：[你该庆幸你们川哥不在，不然你现在可能哭都没心情哭]
　　孟开阳：[我就说我该去的！小廖可以啊，某人终于有对手了！]

　　就差对明川指名道姓了。
　　廖星沉拇指摁在这行消息上上下划拉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孟开阳：[等着，我们现在就过去]
　　江晟：[你们下课了？]
　　明川：[刚下。]
　　解松岚：[真羡慕你们下午就两节课的人……]

　　没人理会解松岚的哀怨。

　　江晟：[我们不在二元了，现在打算去逛逛街，华子他们想去看看衣服和鞋子什么的]

　　二元是电玩城的名字，二元视界。

　　孟开阳：[行吧，那也没事儿，你们先逛，我们到了再说]
　　张皑；[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再踏进电玩城第二次，孟哥你死心吧！]
　　廖星沉：[我就笑笑不说话.jpg]

　　消息刚发出去没过几秒，明川的私聊就来了。
　　廖星沉怀疑这人是不是在他手机上装了某种雷达，不然怎么屁大点动静都能惊动他。

　　不在线：[小廖舍长，好厉害。]
　　廖星沉：[。]

　　为什么夸奖的话由这人说出来就这么轻浮呢？
　　看着特别不真诚。

　　不在线：[今天看来是没机会了，改天一起玩玩。]
　　廖星沉镇定自若：[嗯，改天。]

　　众所周知，改天的意思就是遥遥无期。

　　四人在商场里逛逛停停，廖星沉对购物没什么欲望，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陪他妈逛街的时候被硬塞的，所幸他妈审美不错。逛到第二家店的时候，孟开阳和明川到了。
　　两人进来的时候周照华正好从试衣间出来。

　　“嚯，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孟开阳摸着下巴点评，“这换套衣服，人都变帅了啊。”
　　“还行吧，也就咱们宿舍第二的水平。”周照华撩着粉毛臭屁道。
　　“哦，那你们宿舍第一是谁啊？”孟开阳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看坐在休息沙发上廖星沉，恶劣拱火。
　　周照华摇摇手指头：“坑我？那必不可能，咱们廖仔和川哥当然是并列第一啊！”
　　“给你聪明完了。”

　　两人说着话，明川走到旁边一排衣服前挑选起来。
　　廖星沉看了眼，都是比较学院风的款式，怎么瞅都不像明川平时的穿衣风格。

　　正想着，就见明川挑出其中一件上衣走了过来。
　　廖星沉就这么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站定。

　　“小廖学弟，起来一下？”他拎着衣架掂了掂。
　　“……干什么？”带着某种预感，廖星沉心脏猛地一跳。
　　“你起来就知道了。”

　　明川手里是一套搭配好的上衣组合，米白色衬衫搭配浅咖色的针织背心，在服装店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又青葱的气息。

　　廖星沉略有些僵硬地起身。
　　这套衣服立刻贴在他身前比了比。

　　明川抻着胳膊，身子微微后仰，认真打量几眼，满意地笑了：“嗯，果然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