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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远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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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见到林晟泽的那一刻就僵硬了起来。
我想余乐文一定也看到了他,因为那只刚刚还只是松松的抓着我的手的手一下子就将我握的好紧。
走廊里,三个人就这样静默的站立着,谁也没有动一下,仿佛只要稍稍动一下就会打乱目前应有的和谐一样。虽然我的大脑已近乎当机状态,但我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只被紧握的手越来越疼了。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轻轻的挣扎了下,想将自己被紧握的那只手和余乐文分离开来,无奈余乐文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挣脱了几下也没能成功。
走廊的尽头,林晟泽长身而立,相较以前清瘦许多。影影绰绰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隐隐感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悲凉而绝望的气息,就像那消毒水一样,森森冷冷的。
好些日子不见,林晟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林晟泽了,现在的他仿佛失去了生命最重要的一根支柱,整个人从高处被狠狠的摔到了泥潭中,浑身是泥,伤筋动骨,已难再立。
林晟泽、林晟泽。。。。。。
我在心中狂叫着他的名字,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手,终究还是挣脱了余乐文的钳制,在获得自由的同时,我想也没有多想就举步向林晟泽走去,可是,也只是刚刚跨出两步的时间,林晟泽就一个猛转身,身影倏忽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
他的离去和他的到来一样,匆匆间,令人觉得突然。
我再次立在了那里,咫尺之遥,心间却横着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心中平复了以后,我才缓缓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余乐文微笑着说,“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饿,你还是一个人去吃早餐吧。”
然后,不等余乐文回话,我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在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听到余乐文叫了声唐秋,他的声音不大,但我清楚的听到,那里面除了明显的不悦之外,还带着些许杀意。
我没能听到唐秋的回答声,因为在她出现的那刻我就已经将门给关的紧紧的了。不多时,便传来开门的声音,门外,隐隐有哭声传来,须臾间又消失了。继而余乐文便坐在了我的身边,我没有看他,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但是我已经顾及不到他了。
我不知道唐秋是什么时候和林晟泽达成了局部统一战线,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她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让一个被余乐文称为敌人的人出现在这里。
她想让我离开,她或许以为只要林晟泽出现,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再回到从前。但是,唐秋,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时时在改变的,更何况难测的人心。
我和林晟泽,即使一切都回到原点,也再难从前了。
余乐文在我的身边静坐了一会,忽然就将我的身子给扳转了过来,低头吻上了我的唇。
我呆坐在那里,任由他在我的唇上辗转反侧。
亲吻的间隙,余乐文在我的耳畔低低呢喃:“陈晨,你是我的,是我的,谁也别想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谁也别想。。。。。。”
从始至终,我命令自己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但是心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眼前除了林晟泽倏忽间离开的样子,再无其他。虽然只是在须臾之间,但是我依然感觉到了,林晟泽离开时候的样子很奇怪,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摇晃和僵硬,就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那般,好像只要稍微一指头的触碰,他就会倒下一样。
像是感受到我的走神般,余乐文加重了唇下的力度,少许,便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从唇齿间传来。
“余乐文。”我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无动于衷,依然忘我的亲吻。
唇齿间的血腥味更重了。
“余乐文!”我开始挣扎,却始终不敢太用力,唯恐一不小心将他弄伤。
就在我以为余乐文依然会继续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住了,痴痴的,他坐在一旁看着我。他的唇间,带着触目惊心的斑斑血痕。我也同样看着他,想做些什么却又不敢去做,眼眶忽然就有些酸涩,为余乐文,为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亲吻也变成了一种奢望呢?余乐文,当我们再也不能亲吻的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离我而去吗?然后我会再次变成一个人。
余乐文抱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那个的原因,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一直很讨厌林晟泽,在没见到他之前就开始了,”余乐文蓦然从双手间抬起头,带血的唇角微微抬起,他极力微笑着问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讨厌他吗?那是因为我嫉妒他,嫉妒他能拥有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所渴望的一切,他轻易就能拥有,而拥有了之后,为什么又不去珍惜?而你,为什么又只喜欢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余乐文拧着眉头,像是遇见了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难题一样。
头几个问题我是给不出答案的,但是后一个问题我却是清楚的知道答案的。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我给出了答案,“余乐文,我不是个一见面就能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我的感情是需要日积月累的凝结浇灌才能生根发芽,即便是林晟泽,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不喜欢的。”
听到这些,余乐文忽然就笑了,很开心、很莫名其妙的笑。
“那我们也日积月累,也天天在一起。”
我愣住了。日积月累?天天在一起?如果是以前的余乐文和我说这些,我只会觉得很不靠谱,但是现在,在知道他的病情之后,我是很希望日子就这样一直下去的,我也希望自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但这只不过是奢望罢了。
点了点头,我说好,却近乎哽咽。
余乐文依然在笑,他的手轻轻触碰着我的脸颊。
“那,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好吗?”
再不见林晟泽?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我是想再次说好的,但是,却终究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林晟泽的身上,携带着我太多的牵挂,我和他之间不是一句放下就能真正放的下的,在这点上,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余乐文。
“余乐文。”
就在我叫出他名字的同时,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唇角慢慢的软了下去。
“连骗我一下也不能吗?”他看着我问,眼中尽是无尽的苦涩。
我点头,“不能!”
余乐文先是将视线转到了一边,许久之后又缓缓转回,看着我,苦涩笑起,“其实,我是最应该放手的那个人,是吧?”
对于余乐文的问题我无从回答,放手还是不放手,这好像是个很有技术性的问题,但是,却不是个可以顺从的跟着人的理智就能改变的问题,于是,我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可是,已经放不开了!”他幽幽的说。
如果说刚刚余乐文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能保持沉默的话,那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身体内部某处咯噔一下就停被卡住了,好长时间后才缓慢回归正常。
我想我必须要说些什么了,如果再这样任由余乐文把握着谈话方向的话局面只能更加的混乱,但是我张开嘴后却发现口中空空干干,一个字也崩不出来。
余乐文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我想他一定是将我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了,所以才会故意的将局面引向更为混乱的林晟泽。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林晟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他带着让我不明所以的微笑看着我。
我本是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但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刚刚软懈下去的身子便又坐的直直的了。
我想知道想知道十分的想知道!
可是无论如何,我是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的。
余乐文挂在嘴角的笑僵了僵,但随即又启口继续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林晟泽公司的财务出现了问题。”
“是我干的!”
或许是有先前余乐文和唐秋的那番对话做铺垫,所以在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未有多少惊讶,我盯着余乐文,等着他抖出更多的我不知道的真相。
但余乐文并没有顺从我的心意,而是紧抿着唇,直起身走到窗前,背我而立的看着窗外。我注意到了,在他起身的刹那,眉头轻拧成一团。
许久之后,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般,他才慢慢的开了口。于是,第一次,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事情开始于我们在暗夜打架的那晚,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势力害死了一个人。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告诉自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和林晟泽死磕到底。”说到这里,余乐文忽然就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得逞的诡异的笑,“自那以后,只要是林晟泽看中的,我便通通给他抢了过来。”
我隐约想起了那个时候,林晟泽的生意上是有些不如以前顺畅。但是……
“以林晟泽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我疑惑的问余乐文。
实际,心中已约略将听到的信息连接到了一起。
“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和那个野种联起手来,就准备治你于死地了?”犹记得当时唐秋是说了这句话的。即便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野种’是何许人,但是就这句话来说,林晟泽并非是处于被动的,而且,林晟泽下手貌似比余乐文狠多了。
脑海中隐隐浮现林晟泽的影像,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但是,我依然能看到他嘴角悬着的微笑。
林晟泽,一个即便谈不上和善也应该不是个狠毒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记忆中的他和现在所听到的他完全就合不到一起去了。
心里忽然堵得厉害,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余乐文说,“他想让我死,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次,他的愿望差点就达成了。”
余乐文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像是想要寻找个依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墙壁咯的他有些疼的缘故,他嘴角抽了一下,便又直起了身子,老老实实的站着了。
心像被鞭子重重的抽了一下。
余乐文,有那么一刻你差点就离开了我,而现在,你或许即将离开我。
林晟泽!这次,我冷笑着想起了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我清除的听到自己声音中抑制不住的颤抖。
余乐文再次缓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摸着我的脸颊,笑的更加的诡异了。他凑向我的耳畔,轻声说,“就在你和他亲亲热热的时候。”
我猛然退了一步,和余乐文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余乐文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说,“我差点被余奕的人砍死在小巷中。余奕你知道是谁吗?”他问我,我摇了摇头,于是,余乐文又笑了。
“他是我爸爸的儿子,我的弟弟,可是,他却不是我妈妈的孩子,他是我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私生子?这个词立即就跳入了我的脑海,因为和余奕一样,我也是个私生子。
“余奕一直认为我爸爸的一切应该归他所有,所以他千方百计的想让我离开,于是,他和林晟泽拧到了一起。这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欣然奉送,但是,现在,不行了,如果我真的放弃了一切,我和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吧?”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心底第多少次悸动难安了,我只是觉得心中好像有很多的事情正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
比如我和林晟泽,比如余乐文和我……
“实际,我和林晟泽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们谁也不比谁更光明高尚一点,我们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都向往着光明,区别只是,我的背景黑,而他的心比较黑而已。”余乐文下了最后的定论,“那么,陈晨,在听到这些之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是不是打算就此离开我了。”
这次,余乐文在问我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迟疑,而我,也毫不迟疑的回答了他。
我摇头说:“不会!”
然后,就在余乐文终于露出开心笑容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门外,唐秋直身而立,在她的脸上,赫然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
她叫我:“陈晨,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