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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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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乐文的眼中,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正在我眼前慢慢消失。我想做些什么,将它给抓回来,但是却无从下手。
话已出口,如倾出之水,无从更改。
我只能如一根木桩一样站在那里,被动的任由事情向前发展。
唐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不出半点情绪。
“听到了吧,”她对余乐文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所以,你做的那些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余乐文依然在看着我,不言不语。
我沐浴在他的目光中,想躲又躲不开。
许久之后,余乐文的嘴唇才轻轻掀起,他说:“哦。”
我疑问,然后呢?
然后。。。。。。
再无下文!
余乐文转身,独自上了楼,将我和唐秋两人抛在了身后。
我望着那消失在楼道间的身影,一时间喉头干苦。
唐秋走到我身边,视线同样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如今的他。”然后她转头,看着我,冷笑,“你知道的,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会将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他过的很随性。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他从前最为讨厌的人,虚伪、贪婪、凶狠。。。。。。”
如余乐文评价唐秋时一样,唐秋对余乐文的评价用的也并非溢美之词。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呆的太久的缘故,连这方面他们俩也是默契十足。
我轻笑,但是心中却并未如面上一样将唐秋的话丢到一边。
唐秋说的对,相较以前,余乐文是变了许多,以前的他脸上总是时时带着笑,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深沉,像是被满腹的心事所累。
现在的余乐文,即便是笑,也多是笑的力不从心。
“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唐秋继续歪头问我。
我依然轻笑,可是心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是因为我吗?唐秋,你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这都是因为你!”
我继续笑,可是却笑的更苦了。果真如此!果真都是因为我!
“还有,”说到这里唐秋并未终止谈话,而是继续了下去,“你的那个林晟泽。”
我愕然抬头。
林晟泽,这关林晟泽什么事?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两人统共也就只见过一次面,还是几年前我们在暗夜打架的那晚,就这唯一一次的正面交锋,不至于影响如此之大吧。
我问唐秋:“这和林晟泽有什么关系?”
估计是看到我愕然的表情,唐秋冷笑的更甚了。
“有什么关系?这就要你亲自去问林晟泽本人了。”
唐秋说问林晟泽,这谈何容易?先不说他和余乐文两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就是我和林晟泽两人的纠葛,这也让我再也不敢贸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听唐秋这话,林晟泽和余乐文两人之间并不只是见了一面那么简单。看唐秋那架势,她是断然不会告诉我事实真相的,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余乐文一个了。
不再和唐秋多耗时间,我起身上了楼,直向余乐文的房间奔去。没想到的是,我刚一推开门,就被一股浓重的烟草味给熏的后退了出来。
缭绕烟雾中,我看到余乐文背我而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物。
本来迷茫的心间霎时被满腹的愤怒所取代,我直冲到房内,一把夺过余乐文手中缭绕燃烧的香烟,用力的扔向窗外,冲他吼道:“你不要命了?都成这样了还抽烟。”
余乐文没有看我,只是眉角微微挑起了一下,随即又很快的放下了。
“成这样了?这样是什么样?”他问我。
我无言以对,虽然我知道他的病情不轻,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病,但听唐秋那语气,好像真的没救了的样子,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迟迟不敢去问他。如果对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吧。不知道的话,最起码还可以在内心自我安慰。
但是心中还是会隐隐有些不忍,我劝余乐文说:“不管是什么病,你还是好好的到医院接受治疗吧。”
余乐文这次没有再继续眺望窗外,而是转身眯眼看着我,问:“有用吗?”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有用,怎么可能没用呢?”即便是没用,也总比你这样耗着强吧。
“有什么用?”他的脸慢慢靠向我,视线放在了我的唇上,“是死的更慢些,还是,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更为长久些?”
我蓦然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嗫嚅着说:“余乐文,别说那个字。”
余乐文轻笑,他摸着我头顶的一缕碎发,笑的异常坦然:“哪个字?死吗?死有什么可怕的,我的人生随时都可能面临着死亡,即便不是因为疾病,也会是因为别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那种死法会很猝然,不会像生病一样,痛苦而绵长。”
说完,他淡淡笑了笑,放在我脑后的手微一用力,我的唇便和他的唇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我定定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乐文的唇干燥而冰冷,这冰冷穿过双唇直沁到我的心间。我只觉双手也像被冰冻了起来,一动也不能动了。
死?痛苦而绵长?
这些字像回音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横冲直撞。余乐文,你真的就离死亡如此之近了吗?难道,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忽然间就模糊了起来,唇舌交缠间,我听到余乐文略不清晰的说:“可是,与那种死法相比,我更希望自己忍受痛苦生病死去,那样,我就还有最后的告别时间,还有对你说爱的时间。”
双手已握成拳头,指甲已嵌入到肉内。
我对自己说,陈晨,你一定要镇定、镇定,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许一切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严重,或许余乐文他会一直很好,直至终老。
可是,一切都只是或许!
余乐文的唇真的很冷,就像失却了温度一样。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问余乐文:“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缓缓的,余乐文放开了我,双唇微动,想说却又不能说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近乎龟裂的唇,心想那张一直温暖柔软的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干燥冰冷了呢?而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欲言不能了呢?
这会又是另一个林晟泽的翻版吗?心里积压着太多的事,想说又不能,到最后只能无语向东风。
“有用吗?”余乐文问我。
我也问自己,有用吗?但是转回头又一想,没有用就不能知道了吗?余乐文不让我知道他病情的原因或许就是怕我担心,但是他有没有想过,人的想象力是无穷大的,他不说我才会更加的担心。
“有用。”我点头,“最起码我们能一起想想治疗的方法。”
余乐文摇头,说:“没用的,没有治疗的方法,我这次是、死、定、了。”
最后那三个字他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在我听来却字字如擂鼓,重重敲在心。
余乐文丝毫不理会我的担忧,而是歪头看着我,面带微笑。看他那样子,就好像他说的那个“死定了”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过于惨白的缘故,我竟觉得他的脸薄如蝉翼,像是饱熟的即将裂开的果子一样,丝丝缕缕从里面泛着些粉红的血丝。
“真的想知道?”余乐文依然歪头笑看着我。
我点头,“想知道。”所以,不要再对我打哑谜了成不。
余乐文忽然就不笑了,而是凑向我的耳畔,很是神秘的低声说:“我中了毒!”
“中毒?”我疑惑的盯着余乐文,但看他神色郑重,并不像是在和我说笑的样子,我也只得凑近他问,“中的什么毒?”
余乐文的唇角轻轻扬起,叫我,“陈晨。”
“呃?”
余乐文凑得更近了,他嘴边吹出的气在我的耳边轻拂,引的我浑身上下直痒痒。
“我是说,我中了一种叫做陈晨的剧毒,此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它会慢慢沁入肌骨,让人皮开肉绽,毒发之时,痛苦异常。为今之计,只能尽量延缓毒发的时间,而延缓毒发的方法就只有一种。”
余乐文说的像真的一样,我也就跟着就信以为真了,好奇的问他:“什么方法?”
“陈晨。”
“呃?”又叫我做什么?
“那唯一一种延缓毒发的方法叫陈晨,只有他在我身边,才能延缓我毒发的时间。”说完余乐文抬起头来,一个劲的冲我微笑。
我恍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我他得了什么病的。
刚刚他所做的一切分明就是在逗我玩。
余乐文,这样下去我只会更认为你不去治疗的原因就是我,我只会更有负罪感,而这种负罪感只会强迫着我快快离开你身边。
不知道哪里来了股怒气,我盯着余乐文,许久许久,直到他眼中的笑意消失完毕。
“余乐文,你真的很过分。”此话连同我无法控制的一记重拳一同奉送了出去。
由于被耍,我是用了不小的力气没错,但是我没有想到余乐文会疼成那样。
他弯着腰,一手捂着被我打中的胸口,眉头痛苦的拧结到了一起。
这次,我没再像从前一样去到他的身边,去问他怎么了,而是不再留恋的向门外走去,就在我准备甩门而走的时候,余乐文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陈晨,你真的想知道我得了什么病是吗?”
我终究还是放不下,终究做不到丢下余乐文坦然而去,终究还是存不住气顿住了脚,终究还是转过了身。
余乐文的唇角依然带着淡淡微微的笑,然后当着我的面,他缓缓的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