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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何去何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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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终究没能从余乐文的口中再得到关于林晟泽的只言片语。
因为第二天,当我再次在他的面前提到林晟泽这个名字的时候,余乐文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异常的难看,然后在我的面前,他的身体像一片深秋中的树叶一样,慢慢飘落了下来。
我一时没能领悟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唐秋,非常迅速的来到余乐文的身前,异常干练的指挥着大家将余乐文架上了车,等我彻底回味过来,宽宽的大厅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就是在昨天,在余乐文告诉我他已经病入膏肓的时候我还觉得这没有什么,我还在想,别管是什么病,总能找到个治疗的方法。我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是,那一刻,在看到他高大的身体倒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个事实,余乐文,他可能会真的离开我。而此时,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余乐文一个人了。
在回味过来之后,我便跟了出去,可是却被门外的人挡住了去路。
一整天,从早上到傍晚,直至黑夜降临,我也没再见到余乐文的身影,连唐秋也没有出现过。一整晚,我都窝在沙发内,一动不动,内心中并没有了刚刚看余乐文晕倒时候的惊慌,而是异常的平静,空洞的就像这没有人的屋子一样。
天色由白亮慢慢转为昏暗,再由昏暗沦为暗沉。我想强迫让自己睡一下,可是刚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余乐文那瘦弱的身影,飘飘忽忽,就像沧海中一片随浪沉浮的树叶,随时都可能会消失在滔天的浪潮中。
那一夜,我没敢再闭一下眼睛,好像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余乐文就会随着那黑暗一起消失一样。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我便从呆了一夜的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出去打探余乐文的消息,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知道。
拿出手机,我终于忍不住的拨打了唐秋的号码,先是没人接,但在坚持不懈的几次之后,电话终于通了,却没人说话。
我知道唐秋为什么不想和我说话,她不主动,那么为了余乐文,就换我来主动吧。我说,“唐秋,余乐文他。。。。。。”
还没等我问完,便听到那头传来震天的咆哮声,唐秋隔着电话冲我吼道:“陈晨,你怎么不去死?”然后不等我再问话,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立在那里呆怔了许久。可以想象得到,唐秋要有多愤怒才会在安静的医院内发出如此大的声响,这一信号也告诉了我,余乐文他并不好,他身陷危险之中。
不再多想,丢下电话我便向门外直直的冲了出去,依然是同样霸道的阻拦,但这次,我并不再遵从他们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回房内了,沉寂了一夜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见余乐文,不管他是生还是死,我都要见到他。
但我终究不是个能与几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相抗衡的强大男人,而我不听从别人意见也必然不会得到好的下场,最终,我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架着,直接给扔进了二楼房内,然后“咔”的一声,被锁入了其中。
我用力的敲打着紧闭的门,不停的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见余乐文。门外似乎传来了轻轻的叹息声,然后有人回答说:“就是先生不让你出去的。”
正准备再次送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余乐文不让我出去的?他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怕他的仇家寻到我以此来威胁他吧。余乐文,为什么你像林晟泽一样,要对我隐瞒那么多的事情,你的病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房间内一下子就又变的很静,静的只能听到我的心砰砰砰的回音声,我告诉自己要想些事情来打发这寂寞漫长的时间,但是,脑袋中却空空如也,我想不起任何事情。所有的思维都已停滞,只有余乐文倒下那一刻的影像,在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中午的时候,才从楼下传来了些响动,我凝神听了一会,慌忙从冰凉的墙角跃起,趴在门边对着外面喊:“唐秋,唐秋。。。。。。”
高跟鞋声在楼下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向楼上走来。
我终于露出了这天的第一抹微笑。
门缓缓的被打开,唐秋站在门外,与门内的我做眼神较量。
我走上前,问她:“余乐文。。。。。。”
之后便又是相同的场景,“怎么样”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唐秋便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重重的一拳将我击倒在地。
事实再次让我怀疑,唐秋她根本就不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着这么大的力气,一拳下来,险些将我的下巴给打掉。
歪头吐掉一口血沫,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唐秋笑了笑,强忍着下巴的疼痛,努力的将剩下的话补充完毕,“他,怎么样了?”
唐秋横了我一眼,眼中尽是憎恶,“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你陪葬。”
我点了点头,转过头重重的摔倒在了沙发中,再也爬不起来了。原来,人在神经高度紧张之后,真的会虚脱到全身无力。
唐秋愤怒的高跟鞋声再次响起,然后便有人抓住我的衣领将我给拎了起来。
我回头对她笑,说,“能让我休息一下吗?好累。”
唐秋冷笑:“怎么?现在不担心了,原来你刚刚的担忧都是假的。”
我笑着回答她,可是心里并未如脸上一般轻松起来:“你不是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吗?”
“什么?”唐秋凝眉,这次她的思维显然没能跟上我的步伐。
“你说如果余乐文出了什么事的话,定要我陪葬,现在我很安全,那就是说余乐文没什么大碍了,既然没什么大碍,那我还担心个什么?”说完,我再次趴下,准备继续装死。
唐秋这次笑的更冷了,抓着我衣领的手丝毫没有想放下的意思,反而抓的更加的紧了,“这些话真应该让文哥哥听到,听到之后他就应该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了,他就应该知道他的那些付出是多么的不值。”
唐秋说的对,我不是那个对他最好的人,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林晟泽,我不知道余乐文究竟为我付出了什么,但是相对于我的付出来说,他的那些付出根本就不值得。其实,余乐文,你应该听从唐秋的建议,放开我,也放开你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唐秋忽然就哭了起来,这个一向以刚强著称的女人,忽然就在我面前毫无征兆的哭出声来。
唐秋对我说,“你知不知道文哥哥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就是因为你他才不愿意到医院去的,我知道,他怕到了医院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你值得他为你付出这么多吗?你的心里,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那一个林晟泽。在这里,他随时都有被感染的危险,看着这样的他,我倒宁愿他快点死去,即便是死,也比他现在独自承受着一切痛苦要好受的多。所以,陈晨,我求求你,如果你不能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口给予他爱的话,那就请远远的离开他好吗?就让我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好了。”
借着她哭声的掩盖,我微微哽咽了几声,却也不敢大声,只是微微小小的几声。
余乐文,我不知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你的病已经到了如唐秋所说的这么危险的地步,但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的离开甚至是我自己来换取你一世的幸福。
死命的将头埋在沙发内,发出一声又一声像哭一样的笑声,却不愿意抬头,让唐秋看到我眼中流下的东西。
估计是见我死不抬头,唐秋拿我无奈,终究还是离开了。不过她临离开前扔下了一句话,她说:“他今晚就会回来。”此刻听她的声音,已经回复到了我最常见的那个唐秋的状态,仿佛刚刚我所听到的那个痛苦而无助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当房间内再次转为宁静的时候,我才缓缓的抬起头,睁开濡湿的眼睛。
我想,不管是为了余乐文为了唐秋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应该离开了。我应该再次踏上独闯四野的旅程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余乐文果然就回来了。
远远的,我看着他在院子里下了车,缓缓的向我走来。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我记得早晨的时候他穿的并不是这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才一天的时间,我竟觉得他好像一下子消瘦了许多,在宽宽大大的衬衫的包裹下,精瘦的身躯显得更加的瘦弱了。
唐秋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不停的和他说着些什么,余乐文看上去很不耐的样子,猛然定住身对着她高声说:“不要你管。”
唐秋的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但却依然没有放弃,“可是,你这样下去。。。。。。”
“我说了不要你管。”余乐文的声音比刚刚又提高了几分。
我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争执,只是对余乐文笑了笑,伸出双手,想给他一个拥抱,我想这或许会是最后一个拥抱了,谁知余乐文却一闪身,躲开了。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我呆立在那里,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一时间无所适从。
或许我和他之间应该生疏,但是为什么会忽然间生疏的如此之快?
唐秋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
我故作轻松的耸了下肩,对她说:“你看,他终于知道谁是对他最好的了。”
这本是一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话,谁知道此话刚一说完,手臂便被猛的抓住,然后身子被猛转了过来。
余乐文紧握着我的手臂,盯着我,非常认真的样子。
“不许胡说,”他对我说,“我知道什么对我是最好的。”
我对他笑了笑,说:“经过这一天的思考,我也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了。”
余乐文的眼中带着微微的光,想放射但又不敢的样子,他声音哑哑的问我说:“是什么?”
我继续笑,却发现此刻笑起来是如此的艰难,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我对他说:“林晟泽。”
只是在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一直记挂着的那个林晟泽忽然就不再如以前那般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