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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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再次点头。
张妙微施法将小鬼收拢掌心之后，四处瞧了瞧，最后弯腰捡起一枚河边石子，将小鬼暂时寄魂石子之中，小心收在腰间的辟邪锦囊中。
“师姐，你要带这小鬼去哪里啊？”道淩瞧见张妙微准备离开，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张妙微淡声回答：“帮她了结心愿。”
道定急道：“我们跟师姐一起去。”
“不必。”张妙微拒绝了他，“我今晚中了生死结，处理完此事后，我还要去找那只狐妖，一时半会儿不回宗门了。”
道淩大惊，“那更该早些回宗门，请仙师帮忙解咒啊！”
张妙微摇头，“生死结乃藤妖一族的本命妖术，即便仙师也解不了。”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先找到同命之妖，再一起寻找其他藤妖，找寻破咒的法子。
道淩瘪了瘪嘴，满眼忧色道：“那可是一只千年老狐妖！师姐你贸然寻她，实在是……哎呦！”话没说话，脑门上便捱了一记石子。他捂着脑门，左右顾看，高声呼道：“谁用石子打我！”
“你说谁老狐妖！臭小子！活腻了么！”
一道金光闪过，白衣少女突然幻出人形，一条雪白的大尾巴在身后晃了两下，继续道：“万幸生死结没种你身上，不然还撕不得你的嘴、要不了你的命出气！”说完，她水灵灵的眸子蓦然杀气大盛，扬起手来，指甲霎时像利刺一样生出一截，便要朝着道淩抓下。
“师姐救命！”道淩吓得直喊救命。
道定本想救援，可他一想到那可是只千年老狐狸，上来救人等于送死，于是只能颤声开口，“师姐！”
张妙微猝然出手，右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左掌反手一记掌风，将道淩逼退数步。
“不要胡闹。”她面色微恼，语气依旧凉凉。
分明只是初识，可这句话落在少女耳中，竟是似乎在哪里听过。少女从记事起，就我行我素，哪怕是族中长老，她也鲜少听话。可不知怎的，今日竟是魇着了似的，乖乖撤了杀气，悻悻然扭头道：“算他走运！”等她回神时，第一反应是自己莫非中了这蛇妖的媚术，怎会就这样听她的话了。
张妙微护在两位师弟之前，看着少女，话却是说给两位师弟听的，“速回玄宁宗，我处理完生死结的事，自会回去。”
少女嘟囔道：“玄宁宗了不起啊！惹了本妖君，一样杀。”
“仙师已近半仙，道行已过千年。”张妙微这话说得不咸不淡，“你想送死可以，但是请解了生死结再去。”
言下之意是不想陪她死咯！
少女挑眉道：“好像我稀罕一样！”
“这狐妖性情乖张，师姐你可要小心。”道淩低声嘱咐。
张妙微声音微微扬起，“生死同命，她不会杀我。”
道淩想想也对，那狐妖不会蠢到不要命了。他看了一眼师兄，道定也看了一眼他，最后两人对着张妙微一拜，便捻了个剑诀，御剑离开了。
“哼！”少女冷哼一声，她讨厌极了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张妙微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白了她一眼，“我才不告诉你。”
“也好。”张妙微转身便走，“喂，跟上。”
“本妖君才不叫喂！”少女怒目瞪视。
张妙微并未停步，“我问过你，你不愿告知，我只能喊你‘喂’了。”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少女卷了卷衣袖，快步追了上来，本想狠狠抓她几爪子，反正她不过是条三百年道行的蛇妖，她想怎么欺负她都成！
“嗯？”张妙微停下脚步，淡漠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神情熟稔。
她明明没有施展媚术，少女的心却没来由地颤了一下，竟是把那些想骂的话都吞咽了下去。
有些不妙啊！
少女想不明白，怎么一跟她对视，她就什么狠劲都没了。虽说这蛇妖确实生得好看，可她也不是好色之徒，怎会如此一再失常。
“看……看什么看！”少女与她对视得久了，惊觉自己有些脸烫。
张妙微眸光微深，疑惑道：“我探过你的妖骨，分明只有两百余年，你怎会有千年的道行？”
这蛇妖何时探了她的妖骨？少女急忙回想，莫非是方才扣她手腕那一瞬！怪不得世人皆说“蛇蝎心肠”，果然蛇妖都是要提防的！
可怕！
少女强作镇定，道：“与你无关。”
“本来是与我无关，可如今你我生死同命，我总要弄清楚，你有什么仇家，免得我陪你死了还不知道缘由。”张妙微徐徐说道。
“放心，它们已经烟消云散了，不可能找我麻烦。”少女颇是得意。
张妙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已经有了答案。自古妖类修行不过两种法门，一种吞噬同类妖丹，一种苦修吸收山川精华，想来这狐妖修的是第一种。如此残害同类夺丹，张妙微心间不由得对这狐妖多了一丝厌恶。
少女隐觉觉察身边的道姑身上寒意大盛，她灵光一闪，猜想她定是明白了她道行的来历。本来她不必与她解释这般清楚的，可万一这道姑把她当成了残害同类的恶妖，横了心拉她一起死，那她这个小妖君不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成！不成！
“我杀的可都是坏妖！就像今晚山涧里面的藤妖，都是残害生灵那种！”少女凛声开口，“算起来，你不也一样残杀同类么？我们两个杀的都是坏妖，你若觉得我可恨，那我也觉得你可恨！”少女说完，看道姑一脸不信的样子，不禁拍胸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阴溟界打听打听，狐族少君金盏儿可伤过一个无辜？”
张妙微眉心微舒，幽声念道：“金盏儿。”
金盏儿顿觉不公平，“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你也要告诉我你叫什么！”
“张妙微。”张妙微倒是答得干脆。
金盏儿眨眨眼睛，忽然不知该答什么。瞧见张妙微欲走，她当即道：“藤妖多在山中，那边可是村庄，没有藤妖的！”
“生死结的事，先放一边，我有更重要的事做。”张妙微答道。
金盏儿蹙眉道：“生死事大！”
“我答应了小鬼，带她回村看看她的朋友。”
“这种事……喂！等等我啊！”
张妙微倒也不计较这狐妖的不敬，反正狐妖的解释她只信一半，在解除生死结之前，她必须弄明白这狐妖有没有说谎。毕竟，千年道行的狐妖若是包藏祸心，一定会酿出苍生大祸。与其让她解脱生死结，不如用生死结与她同死，也算是为苍生消弭一桩祸事。
虽说她修行不易，这三百年才修得这样的道行，真陪她殒命生死结了，确实有些许遗憾，可她若能舍生取义，也算是在今生种下一个善因，来世一定会收获一枚善果，兴许可以脱离妖道，转世为人。
金盏儿跟着张妙微走出数十步后，忍不住道：“御剑过去不是更快么？”
“你倒是提醒我了。”张妙微再次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了金盏儿那条雪白的大尾巴上。
金盏儿连忙捂住尾巴，“你别打我尾巴的主意！”
“收好，别吓到百姓。”张妙微提醒她。
金盏儿不情不愿地念了个咒语，把尾巴隐匿了起来，“先说好，我可是依了你一事，你也得依我一事，才算公平！”
“你要我依你什么？”张妙微不悦问她。
金盏儿理直气壮道：“了结小鬼心愿后，就随我去找其他藤妖！不准再为其他事分神，耽误了我的正事。”
“成交。”张妙微也想早点做个了断。
金盏儿轻舒一口气，“御剑吧！”
张妙微却没有听她的，依旧沿着小路往村子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
金盏儿看得心焦，问道：“你在找什么？”
“辨路。”张妙微一边看，一边回答。
金盏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眼前的路只有一条，辨认什么呢？
“辨路？”
“我看过那小鬼的灵识，她记忆中的那条回家的路，与这条路好像不是一条。”
金盏儿好笑道：“蛇妖你可真蠢！这会儿尚未天亮，你问问那小鬼不就成了！何必自己找！”
张妙微忽然静默看她，语气冰凉，“她说不了话。”
金盏儿怔了怔，“是个小哑巴啊？”话才说完，便见张妙微指尖亮起一点银色流光，朝着她弹来一点灵息。
金盏儿下意识躲开，那灵息擦过她的耳翼，隐约听见灵息之中有人声碎语。她这才恍然，张妙微并不是要偷袭她，而是想让她看看这小鬼的执念。她见张妙微脸色沉得都快成黑脸罗刹了，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乖乖地对着空中摇晃的灵息勾了勾食指。
灵息飘了过来，落在了金盏儿的眉心处。
她合眸凝神，任由灵息灌入脑海——
李唐已没，各地割据，战乱一片。即便是深山村落，也难逃战火洗礼。
沿着开满不知名黄色小花的山路走入山间，残破的村落缓缓映入眼底。村中只有百余人，男子白日都在半山腰上辛苦劳作，妇孺们有些在河边捣衣，有些在村中最大的那棵槐树下纺纱，还有些在自家小院里忙碌着家务。
那一日没有游兵来村里抢掠，对村民来说，是难得的安宁。
“桑桑，喊我阿、娘。”
“啊……啊……”
“不怕，再来。”
“啊……啊……”
村尾最后的那户小院里，农妇抱着一个瘦弱的女娃，耐心地教着她发声。即便全村人都说她是个哑巴，不可能说话，可农妇还是没有放弃她。
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一遍又一遍教着女儿，脸上一直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小女娃只有三岁，跟着农妇努力发声，小脸急得通红通红的。
“别急，慢慢来。”农妇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鼓励她。
小女娃费力地“啊”了好久，终是发出了一个含糊的“娘”字。
农妇大喜，很快眼底便聚起了眼泪。她将小女娃高高抱起，高兴地道：“我家桑桑会喊娘了！会喊娘了！”
只要她能说话，村里人就不会把她当不祥之人献祭给山神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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