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是怪物猎人这件事》one岁爷

65、第 65 章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位导师并没有背叛，而是有什么别的理由才在被俘虏之后还继续顽抗吗？”我想不明白西芙所说的话，无法想象还有这种可能性。
　　“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不可能。但是，我在仔细检查他的尸体时，发现在他的身上还有着许多特别的伤口。那些伤口并不像是刀剑造成的，也不是刮伤擦伤之类，而是细小规则的孔状——就像是针孔造成的伤口。
　　他盔甲下的身体其实已经非常消瘦，只有皮肤痕迹和骨骼上还能看出一点曾经的体格。他的健康状况其实很糟糕，就算刚才不是瓦克莉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他也很有可能会因为过于激烈的打斗而自己猝死。”
　　“你的意思是，他们给他注射了药物来控制他？”
　　西芙点了点头来回应我。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点的。在那一次抓获的其他战俘中，也同样有着对于药物上瘾的人，我们还找到了一些文件和设备，可以证明那些贵族军队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他们会给有价值却不服从的奴隶注射大量的致幻剂，足以破坏他们身体原先的平衡。只要停止使用药物，那些奴隶就会受到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煎熬，他们因为过度劳作而产生的伤口更会因为失去了药物的麻痹而疼痛难忍。
　　人的意识终究是无法脱离躯壳本身存在的，这样的痛苦足以让一名顽强的战士屈服，足以让一个曾经善良的人成为发狂嗜血的怪物……
　　我的朋友们啊，你们觉得人和野兽究竟有什么区别？”
　　我对她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一下子没有什么准备，只是随意地回答道：“所谓的人大概就是较为聪明，更懂得利用智慧的一种动物吧。”
　　而宁芙则说：“除了聪明的头脑，或许还要有更长远的眼光。如果一件事会暂时妨害自己，但却能在长远看来使族群受益，依旧懂得去做，愿意去牺牲的，能够站在整个族类而非个体的角度看问题，才能称得上是和野兽有区别吧。”
　　“在我看来，区别在于‘理性’，只要是有理性，且行为受到理性控制的东西，就不能称之为野兽。
　　我遇见了拥有理性的刃齿兽，所以即使她是异类，我却能够与她共处，将她视为家人；我遇见了失去理性的人，所以尽管他曾是我的族人，我也必须为了保护其他人杀死他，就像杀死那些危害人民的野兽一样。
　　可是，这也说明了一点：‘人’和‘野兽’是可以互相转变的，许多被我们认为是野兽的东西，或许也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内心。
　　我听说过你们之前的许多事情，你们猎杀了一些生物，也放过了一些其它的。你们又是如何决定的呢？”
　　“我的想法没有那么复杂——我以利益为判断的依据。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双方和平共处，最坏的情况下则必须牺牲猎物的利益来减少我的损失，就这么简单。如果杀死猎物能够给人类带来最大的好处，即使那猎物和你所说的一样具有人的理性，我的猎杀行为依旧是可以被理解的。而即使是平庸而毫无智慧的畜生，只要它们对人类无害，且对人类的生存没有产生什么可观的价值，猎杀它们的行为对我来说是无法使自己感到心安理得的。”
　　西芙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宁芙：“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像你们一样熟悉这些生物，所以只是按照你们的指示做我能做到的事罢了。”宁芙微笑着说着，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来，“关于野兽也有像人一样的情感，我知道的并不算多……不过，关于人会变成野兽这一点，我倒也有些感触。有时，这样的变化并不会像刚才的那个例子一样显而易见，而是隐晦得多。只不过这一种披着人皮的野兽，或许要比直接显露出来的那一种还来得更加可怕。”
　　“那就和我们说一说吧……这个夜晚还长着呢，我们在明天动身之前还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她眯了眯眼睛，又回忆了一会儿，便用一种流畅平淡到有些不自然的方式说了起来——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小事。
　　“那是在我还在敌后当内应，到处搜集情报的时候发生的事。我当时伪造了一个见习医生的身份，在城镇里的一所大医院里工作，毕竟以我的能力，护理病人并不是难事。
　　到了晚上，我则会换上自己的衣服，如果白天的工作太费力了，就不得不回到住处休息，不然就会去四处转悠打探。
　　我当时住所的主人，是个和蔼的老太太，我依稀觉得她也是我们的人，但却从来都没有直接问过。总之，她对我一点也不规律的回家时间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也或许只是安排我租住在那里的同志提前就告诉过她我的夜游爱好吧……毕竟对那时的形势来说，一个年轻女人独自夜游并不是什么安全的爱好。
　　至少我当时的一位上司是这么提醒我的。他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他能够通过奥能感受到患者脏器内部的具体变化，因此也在理解了我的能力后，对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我的孩子，你的能力能够对医学做出伟大的贡献……顺便一提，你自己的身体也非常健康，心跳有力而又平稳，不如说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你强壮得就像一名战士。’
　　我则回答说，‘医生本来就是与死亡搏斗的战士，先生。何况我能够治好自己身上的病痛，只要再适当锻炼，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适当的锻炼的确对人的身心有好处，不过，我听一些人说你总是在下班休息之后在外面游荡到很晚才回去——’
　　‘我在远足散步，这就是我的锻炼方式，先生。偶尔还会跑一跑，尤其在我感觉到附近有些不安全的时候。’
　　他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但这很危险——这附近一直都有人被人贩子掳走。不仅是女人孩子，落单的年轻力壮者也逃不掉，或许是被抓去充当劳力了。你可要多加小心……倘若要散步，那也不要穿上便服。还是穿着医院的制服吧，那些人多半不会把一个大夫怎样的。’
　　‘那些人？有人见过那些罪犯长什么样子，是哪里来的人吗？我或许应该以此为戒提防起来。’
　　我一下子变得有些好奇，但也还是努力掩饰着我真正的意图，想要靠这种方式来获取什么线索。
　　毕竟，能够将自己的同类视为货物贩卖的人，不管怎么说都和‘好人’这个词不沾边儿，若是能直接找到并且铲除这样的团伙，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即使是身处敌后时也是一样——敌人剥削之下的劳苦百姓，和我们解放了的那些百姓本身并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因为他们现在在敌人手下就放任其受害，我们也就和我们的敌人没有什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