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44、EP 44

　　如火烧一般的灼热渐渐退去，清凉的气体仿佛流淌的山泉，一点点温柔地抹去了胸口的烦躁。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起伏逐渐变得规律，紧绷的身体终于失去力道，软软地沉陷入舒适的大床里。

　　赵钰满意地看着展昭身体所发生的变化，再次伸手拭去他额头的汗水，并顺势将轻柔的毛毯又向上拉了拉，这才取过已经润湿好的棉棒，仔细点在展昭干裂的唇上，为他补充失去的水分。正全神贯注间，冷不防对方低咳一声，赵钰左手一抖，杯子里的水也跟着洒出几滴，落在了展昭的脸上。赵钰见状，忙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吸去水珠，一抬头正看见展昭已经慢慢张开眼睛，醒了过来。

　　“昭！”赵钰的声音满是欣喜，他将东西放在旁边，一伸手便握住了对方刚刚有些暖意的手。

　　展昭缓缓聚拢目光，头稍稍侧转了一下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这并不是熟悉的医院病房，反倒像是间临时布置的密室，除了一些必要的医疗设备外，几乎空无一物。无暇追究太多，他猛地忆起自己昏迷前赵钰对涂善说的话，忙将目光对准赵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涂善呢？你真的放手让他去追杀白玉堂？！”

　　听到展昭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质问自己，赵钰脸色一沉，不悦的表情立刻显现出来：“你现在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多管！”

　　“不可能，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你们迫害！”望着赵钰不屑的表情，展昭心念一转，故意放松了语气，继续劝道，“更何况，在出事之前，我们已经有了新发现，那个区域有西格玛26号元素存在的迹象。赵钰，为了这个星球的未来，你就不能暂时抛开那些个人的私怨，让联合科考队继续工作下去吗？”带着恳求的话语，让展昭内心闪过一丝无奈。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赵钰心中还能保留下一点作为人的基本良知。

　　“昭，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天真。”赵钰有些怜惜地看了看病床上苍白虚弱的人，“难道到现在，你还看不出这些都是安排好了的吗？”

　　“你说什么？”展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探测到的那些西格玛26号元素，不过是埃博星最后的一点资源储备。我让人放在那里，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没错，从涂善给你们地图开始，到成立联合科考队进行野外勘察，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昭，你很聪明，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出挖掘机的秘密，还不顾危险护送白玉堂他们走出陷阱。不过，那些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其实我的目标是整个陷空。科考队在陷空的势力范围内遇袭，你说，这是不是给了我剿灭他们最合适的理由呢？”

　　“你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展昭愤然拽下呼吸器，喘息着就要从床上起身，“我不会让你这样为所欲为的！我要把知道的所有真相公之于众，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阴险狠毒的真面目！”

　　“躺下！”赵钰一把将展昭按回床上，两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压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昭，别逼我把你锁在床上。这个时候，我是不会让你见任何人的！”

　　“你锁得了一时，能锁得了我一辈子吗？”展昭怒目回视。

　　“我真想就这么锁住你一辈子。”赵钰眼中的眷恋，竟让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孔也带上了几分柔和的颜色，“不过，我更舍不得让你受苦。昭，别做那些无谓的傻事，好好待在这里，过段时间，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过段时间？多久？赵钰，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拆穿你的阴谋。”展昭不再挣扎，可目光中愈显坚定。

　　“我的阴谋？！”赵钰冷笑着反问了一声，“为什么在你眼中，就只有我会耍阴谋、欺骗你呢？昭，你以为白玉堂接近你，讨好你，就没有半点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只不过看你单纯善良，所以才会花言巧语地哄你帮他。你清醒一点，这么久以来，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他又为你做过些什么？除了一次次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和我做对之外，他还干过其他事吗？不说别的，就这一次，你拼死帮他逃出了工地，可结果呢？他还不是又把你一个人抛下，自己逃命去了。昭，我问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你？哪怕你能说出一次，我就立刻放了你！”

　　展昭死死咬住嘴唇，将头别向一边，再不肯言语。

　　“怎么，说不出，是吗？”赵钰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反倒有些无奈。他松开了对展昭的钳制，再次替他盖上毛毯，“真不知道到底欠了你什么？每一次付出最多的都是我，可最不讨好的也是我。连涂善都能骗到你的信任，我却费尽口舌也换不来你半点好脸色。昭，你拍拍良心问问自己，我有要求你为我做过什么吗？从头到尾，我只是希望你能在科学院做自己喜欢的研究，不要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难道这样也是错，还惹得你对我恨之入骨？”

　　展昭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每次面对这样的赵钰，他总会不自觉地心软下来。他也很想指着赵钰的鼻子痛骂回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一次次被感情压了回去，让他说不出半个伤人的字眼。他看了看赵钰有些愤然的表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从来都没恨过你。只是，你做得太多，已经远远超出我想要的，我真的承受不起。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甚至所有的想法都是南辕北辙，所以，你做的越多，只会让我更加认识到我们之间的差异。赵钰，你觉得，强迫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人留在自己身边，有意义吗？”

　　“我不管有没有意义，我只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赵钰不耐地摆了摆手，“昭，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那么理想化。人的想法会随着时间和经历慢慢改变的，也许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自己原来坚持的那些东西有多可笑。我比你大，更比你见识得多。相信我，我一直是在帮你走一条最短的捷径。只要你肯听从我的安排，一定不会有任何挫折就能成功！”

　　“可那不是我的成功，是你的！”

　　“会有差别吗？！”赵钰轻轻抚上展昭消瘦的脸颊，满眼的疼惜，“看看你，出去一个月，身体就搞成这个样子。要是让你再这样任性下去，我看你也等不到成功那天了。”

　　“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与人无关。”展昭偏头躲过赵钰的手，硬下心冷冷答道。

　　看着展昭抗拒的表情，赵钰眼中的温柔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一把捏住展昭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低沉地一字一句说道：“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保证，从今以后乖乖呆在科学院，不再与陷空和白玉堂有任何瓜葛，我就马上放了你。”

　　“我做不到。”斩钉截铁的回答，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好，”赵钰轻轻松开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酷，“那你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昭，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你清醒的办法，我也别无选择！”

　　见赵钰从展昭的房间出来，早已等在门外的申成便匆匆迎了上去。他瞄了一眼赵钰冰冷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保证不触怒主子。还未等他想好对策，赵钰却先一步问了出来：“你去见过医生了？他怎么说？”

　　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申成忙不迭地把刚刚听到的好消息汇报出来：“医生说，展博士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再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只是，这段时间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刺激，否则病情还会有反复，重则还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明天就把展昭关到特别聆讯室，由你亲自看守。”

　　“队长？！”看着赵钰不动声色地下了这样一条命令，申成却吓得冷汗涟涟。特别聆讯室是护卫队里级别最高的审讯地点，其近乎残忍的审讯手段，连护卫队内部的人都谈虎色变。如今，赵钰却要把自己心头最宝贝的人送到那里，还点名要他亲自看守，这怎么听都是一件棘手的差事，稍有不慎，别说是饭碗，恐怕自己的小命都要丢掉半条。想到涂善的遭遇，申成更加惶恐，连声音都开始打颤，“您真的要把展博士关在那里？”

　　看着申成不安的表情，赵钰倒显得出奇地平静：“是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放手去做，我不会像对涂善那样对你的。涂善是一头狼，随时都得防着他反咬一口。至于你嘛，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吩咐你做什么，你就照着去做好了。出了事，我肯定不会找你麻烦。”

　　“是。”申成偷偷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继续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是暂时先关进去，先不要有任何动作？”

　　“嗯。”赵钰点点头，显然很满意手下的领会能力，“那里的条件差，你要随时看着点，找医生二十四小时守着，氧气和药品要备全。至于下面的事，你听我的指派就好。”

　　“是。”

　　“还有，马上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说联合科考队的副队长、科学院首席科学家展昭因涉嫌阴谋破坏这次的科考活动，已经被护卫队收押，但因伤重，目前正在接受治疗中。”

　　“队长，您这是为了引白玉堂出现吗？”想到之前赵钰曾经说过的话，申成大胆地猜测道。

　　“对。涂善他没那个本事，我必须亲自动手。”

　　“可是，这个状况下，我看白玉堂他未必会来。”

　　“呵，”赵钰终于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他若是不来，正好可以让展昭看清楚这个小人的真面目。不过，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来。到时候，他就等着做一个这辈子都摆脱不掉的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