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35、EP 35

　　“昭，”赵钰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走到展昭面前，“这些话都是白玉堂自己亲口说的，我可没有逼他。我知道，你特意跑来就是担心我会对他不利，所以我才会让你进来看看。可惜啊，看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就是一颗随取随用的棋子。需要的时候，就装装样子，摆出一副笑脸哄你；现在怕我找他麻烦，又赶紧撇清自己，巴不得从来没认识才好。我承认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不过，再怎么样，我对你的感情却是坦坦荡荡的。可不像那些两面三刀的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崇高伟大，其实心里最龌龊卑鄙！昭，你清醒一点吧，有些人生来就不值得同情，一辈子也只能做个低贱的下等人！”赵钰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恶毒地咒骂起来。

　　白玉堂冷冷看了赵钰一眼，鄙夷的神情尽显无余：“赵钰，你不用演戏了，难道不是你存心安排展昭进来，再套我的话吗？从你莫名其妙地谈论起展昭开始，我就明白你没安好心。只可惜我从来不是随意听从摆布的人。”他转头看向展昭，直盯着对方的双眼，坦然无畏：“赵队长眼里的宝，未必人人都要捧在手心里。那些话，我就是故意说给展昭听的。至于他会怎么想，我们将来会如何，都不关赵队长的事。而你和展昭之间要怎样，我更是没兴趣知道。言尽于此，看来展昭还有话要对你说，二位慢谈！告辞！”

　　白玉堂说完，也不理气得浑身发抖的护卫队长，昂首绕过呆立在门口的展昭，若无其事地径直走出了赵钰的办公室。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展昭方才如梦初醒，咬牙转身就要去追那个出言不逊的人。赵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殷勤劝道：“昭，别理他，和那种人生气犯不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放手！”展昭怒目瞪向赵钰，“你是不是觉得我受的羞辱还不够？！”

　　赵钰吃惊地望着一脸“杀气”的展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一哆嗦便放开了展昭的衣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钰心中不禁暗暗感慨：即便是那日自己打了他，展昭还手时的表情也只是痛心和厌恶，从未像今天这样，简直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看来白玉堂真是触怒他了，这次肯定凶多吉少、在劫难逃。想到这儿，赵钰只觉得一阵痛快，好似许久以来的一口恶气终于发泄出来，畅快极了。那两个人闹得越凶，对自己越好，这种坐收渔人之利的没事，实在应该再多几次。等展昭对白玉堂彻底失望的时候，再找机会干掉那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到时候就真的可以安枕无忧了。

　　展昭急匆匆冲出护卫队的办公大楼，一眼便望见不远处白玉堂正默默向停降场走去。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展昭只觉得有股怨气瞬间冲到头顶，却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忍不住由着性子大声喊道：“白玉堂，你给我站住！”

　　白玉堂转回身，一脸嬉笑，无辜得好似孩子：“怎么，生气了？”

　　“被人家拿来当作谈判的筹码，请问白少爷，筹码会生气吗？”

　　“那些话，你只要当成我在敷衍赵钰就行了，不用当真。”白玉堂陪笑道。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展昭逼近一步，阴沉的脸色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我不接受！”

　　“何必那么认真呢？”白玉堂拍着展昭的肩头，安慰道，“做戏而已，又没什么损失。”

　　“我看你现在才是做戏！”展昭一把摔开白玉堂的手，“真话假话，一个眼神就能分得清！我自信你这点雕虫小技还能看得出来。怎么，后悔了？既然刚才敢说，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小猫，不要那么较真好不好？我那都是一时的气话。”白玉堂有些无奈。他本来就是个不擅隐藏感情的人，更不会慢声细语地安慰别人。这几天的连番困扰，都在看到展昭受伤表情的瞬间爆发出来。借着被赵钰逼出的一股怒气，竟然说出那么冷漠决绝的话，这让白玉堂一出门就懊恼不已。面对着展昭执着的逼问，他真有种无路可逃的挫败感。

　　看着白玉堂有些尴尬的表情，展昭的一腔怒火也渐渐消了几分，可理智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中的执念：“白玉堂，要不是前天过敏醉酒，有些话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可是，既然说了，就不应该不了了之，总要有个结果。我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知道被三番五次拒绝的理由。只要你再亲口说一句：展昭你就是一厢情愿。我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我们只是朋友、战友，再无其他！”

　　“行了！”一声暴喝，让没有防备的展昭吓得后退了半步，抬眼却正看见一双烧得血红的双眼。白玉堂全身绷得笔直，攥紧的双拳仿佛随时都会变成致命的武器。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气无处发泄，一浪又一浪地冲撞着就要崩溃的理智。“小猫，不要逼我。有些话很难听，我真的不想说出来。”

　　“这算什么？同情？怜悯？连你自己都不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让我接受？”想起白玉堂曾经说过的话，展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他当时的心情。原来，对于一个内心骄傲的人，任何馈赠式的感情都会变成伤人的利剑，刺出的伤口远比那些看似恶毒的直接攻击更加令人痛彻心扉。他不甘心，越是心痛却也越能激发出心底那股不屈的斗志。

　　“展昭，我尊重你，所以，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坚冰从心头一点点凝结起来，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连结成片，在白玉堂的周围聚成了一面不可穿透的墙壁，“我承认，我对你很动心，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对你的感情。可是，只要我还清醒着，就会拼命和你保持距离，不让任何事发生在我们之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远远没有能力真正保护自己，还不配成为我的另一半！”

　　每个字都仿佛一支带着无数倒刺的箭，恶狠狠地插在展昭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这样的理由，远比被拒绝的结果更加令人难以接受。想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却像梗了一团棉花，连不争气的眼泪都慢慢涌入眼睛，在眼眶中打着转，却硬是被他咬牙憋了回去。

　　“怎么样？很难听是不是？可这都是不争的事实。的确，你是救过我，但是，你又凭什么救得了我？每一次，要不是有赵钰的迁就和不舍，你会安然脱身么？实话说，当初会让你加入进来，除了看中你是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你和赵钰之间的关系。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可目前看来，这就是你唯一的凭仗。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他都能给你摆平，时刻保护着你。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触到他的底线，让他放下顾忌，动用一切手段来对付你。那种因爱成恨的疯狂报复，你觉得自己能承受多少？你有没有想过应该怎样去面对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白玉堂看着展昭渐渐泛白的脸色，笑得落寞沧桑：“你被感情冲昏了头，那是你的事，可我不能和你一起不顾一切的疯。什么人站在什么位置上，不是你一厢情愿就能决定的。我也很想自己强大得可以保护身边任何人，可惜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展昭，如今的我就像走在一根钢丝上，脚下是万丈的深渊。自己尚且摇摇晃晃，怎么可能再加上其他的拖累？尤其还是你这样，身边有颗可以随时点燃的炸弹的危险人物？我不想说那些好听却没用的废话，对我来说，感情什么都不是，也或许是奢侈得让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像朋友兄弟一样对你，希望你也能想得开，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否则，再难听的话我也说得出来。”

　　展昭默默听着白玉堂的话，一脸惨白，本来明亮的双眼渐渐黯淡得几乎看不清目光。从小到大，他都是生活在一片赞誉之声中，何时有人令他这样难堪窘迫？可那一句句话，虽然冰冷入骨，凛冽如冬，却偏偏无从反驳。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竟幼稚得可笑：原来每个人都在冷眼旁观，只有他才是唯一一个对这场游戏坚信不疑的人。握紧拳头，将快要涨破身体的力量都积聚在一点上，似乎只在等待它破壁而出的那一刻发泄。然而时间却随着起伏的情绪一起快速掠过，心底慢慢涌起的苦涩和悲哀，像一根纤细却又坚韧的线，牢牢牵住了那快要倾泻爆发的愤怒。

　　展昭死死盯着眼前冷漠得有些陌生的面孔，终于咬着牙一把推开白玉堂，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飞行器，迅速启动了马达。飞行器疯了一般轰然升空，摇摆着冲出停降场，很快变成空中的一个小亮点，接着便消失在有些阴沉的天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