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34、EP 34

　　展昭清晨醒来时，曾经有过片刻的犹豫，甚至想一辈子就窝在卧室里不要出去了。躺在床上，他仰望着天花板，大脑飞速地旋转着，考虑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其实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白玉堂心里的想法。有感觉就大大方方欣然接受，没感觉就给出理由痛快拒绝，无论哪种选择，他自信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承受。可白玉堂却偏偏说得模棱两可，含混不明，甚至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人根本就是心不在焉，没有理解。就算自己是因为过敏症才会说出来，可其中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这只死耗子，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还是他根本就在故意装糊涂！以他们两人的相知程度，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仔细想想，白玉堂的态度也并非无迹可寻。昨夜想了整晚，展昭还是抓住了一点端倪。白玉堂表面上好像是搪塞，暗地里却又留下一线希望。或许，这样的摇摆正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展昭觉得有些窝囊，并非因为那个看似拒绝的结果，而是因为无论对方怎样选择，其实他最渴求的还是一个确定的答案和真实的理由。想到这里，展昭顿时有种直接到白玉堂面前问出答案和理由的冲动，可现实是，他真的再也没有这个勇气了。沮丧地下了床，展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些。既然白玉堂想这样糊里糊涂地混过去，那自己也没理由再逼他，还是顺其自然吧。

　　客厅里空无一人，白玉堂似乎很早就离开了。展昭看看时间，居然只有八点。平常这个时候，白玉堂总是酣睡正香，叫也叫不醒，今天怎么会这么勤快？展昭正在疑惑，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墙壁上亮着的输出终端。上面是一张排得满满的行程表，应该是白玉堂早上检查后只拿走了自己的记忆芯片，却忘了关掉显示器。展昭好奇地凑过去，密密麻麻的文字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赵钰！展昭的心忽地提了起来，仔细看去，在一长列白玉堂即将拜会的人中，赵钰被排在了第四位，时间正是今天上午。

　　煦暖的阳光铺撒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几乎照进了每个角落。白玉堂背门对窗而坐，明亮的光线将他的表情映衬得巨细无遗。而隔着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与他相对而坐的赵钰却隐藏在一片暗影中，看不清面孔。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名片卡，正语气不善地反问着：“白玉堂，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些虚伪的客套吧？收起你那副讨好的嘴脸！”

　　白玉堂摸摸自己的脸颊，也不生气：“赵队长说话真是直爽！只不过比起令叔赵爵副议长，还是欠了不少火候啊！”

　　“你什么意思？”

　　“我在赵副议长那里受益匪浅，得到不少的鼓励，真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备受感动。”

　　白玉堂说得煞有介事，赵钰却不理会，冷冷驳道：“想从我这里得到支持、进入议院么？白玉堂，你不要做梦了。”

　　“这点小事，我哪敢劳烦赵队长呢？” 白玉堂翘腿坐在软椅中，显得异常轻松。

　　轻慢的语气令赵钰更加怒火中烧：“白玉堂，莫非你是来示威的？告诉你，就凭包拯那几个人，休想把你送进议院！就算是有执政官亲自提名，我也一样可以让它变成一句空话！”

　　“赵队长，听说你30岁就进入议院，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议员？”白玉堂故作谦虚地问道。

　　赵钰不明所以，只是用一声冷哼算作回答。

　　“唉，真是可惜。”白玉堂啧啧叹道，“等到明年议院选举的时候，恐怕您就要光荣让位了。算算，我明年只有27岁，还真是绰绰有余啊。”

　　“白玉堂，你想挑衅？”

　　“不敢。对即将离任的人，我一向抱有敬意。”

　　“白玉堂，你不用在这里巧言令色。”赵钰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威胁道，“对我来说，权力和感情，谁也休想夺走！”

　　白玉堂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在面前晃了晃，坦然接道：“我想赵队长误解了两件事：权力是人民赋予的，而感情是双方选择的，没有人可以夺走，同样也没有人可以强求！”

　　“你不用在这儿说大话，我们走着瞧！”赵钰显然已经厌烦了这样的唇枪舌剑，正要下逐客令，一条内部信息突然跳了出来。他接通通讯器，一边听着，脸上却渐渐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待对方请示完毕，他才低低声音答道，“可以。”

　　白玉堂也有些不耐烦，和仇敌坐在一起虚与委蛇，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他看看时间，该是去拜访下一位议员的时候了，又见赵钰似乎也有公务在身，便想起身告辞。哪知还未等他开口，赵钰却先一步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白玉堂，正好今天你在这里，不如我们来谈谈关于展昭的事情。”

　　听到展昭的名字，白玉堂的双腿立刻像被牢牢浇注在地上一般，再也抬不起来。他想继续保持嬉笑的表情，可脸色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凝重：“关于展昭，我唯一可以对你说的就是：离他远一点，不要再去骚扰他！”

　　“我陪在他身边二十几年，感情胜似亲人。你又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我没见过只会伤害强迫的亲人。”白玉堂冷笑着答道，“真正关心一个人，首先要学会尊重他。”

　　赵钰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可很快又被强硬所取代：“白玉堂，我当然不如你会说那些花言巧语。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要以为利用展昭对你的好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向上爬。展昭性情单纯善良，一旦投入感情就会锲而不舍，我可不想让他被你这种地下城的垃圾耍得团团转，最后伤心难过。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出卖自己都不会眨眼，更何况是那些用过就作废的踏板。你越是讨好展昭，恶毒的用心就越明显。迟早有一天，我会在展昭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小人之心！”白玉堂只觉得可笑，根本无心反驳，“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和展昭只是朋友！”

　　“朋友？！”赵钰冷森森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嫉妒和无奈，“展昭看着你的眼神，连瞎子都能发现不对。白玉堂，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在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情敌”口中的话语再次证实了前夜的告白，白玉堂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两日之内，再三的证明，难道命运也在催促着他不要逃避吗？正出神，赵钰却咄咄逼进，“白玉堂，有些事你知我知。水晶城里你树敌无数，想要你命的人数都数不清，也许你议员还没当上就会被人乱枪打死。如果你真的像对朋友一样关心展昭，那就拿出点行动，不要让他也陷入困境，危险缠身。早点离开他，让他安安静静地继续生活。你我的世界不适合他，平静安宁的实验室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好，我答应你！”白玉堂的回答脱口而出，反倒令赵钰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主动找过展昭，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看来，真的该是我们了结的时候了。希望你也不要出尔反尔。从今往后，除非展昭自己来找，否则我们谁也不能再骚扰他！”

　　“昭，你都听到了吧？”赵钰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一伸手将白玉堂身后的遥控房门缓缓打开。

　　白玉堂从软椅上腾地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平静得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尊雕塑，凝固在了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