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成欢》黎姜末

7、第 7 章

　　饭菜很可口，人也很有趣。黎琛想，他都有些嫉妒苏瑾城了，羡慕他有恩爱又称职的父母，还有一个可爱又聪明的妹妹，还有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他在某一刻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要是他是苏昀舟和顾茉衿的儿子就好了。
　　顾茉衿忙里忙外要给黎琛收拾房间的时候，苏瑾城在一旁嘀咕：“妈，你就别瞎忙活了！他家就在这附近，让他回家住去。”
　　“嘿！你这孩子怎么讲话，刚才你爸跟你说的都被你吃到肚子里面去了？”顾茉衿一边掸着被子铺着床，一边给苏瑾城翻白眼，“同学愿意来家里玩儿，那是因为他想跟你亲近。甭说他家住附近，就算他家在隔壁，他愿意在这里住，我都不会让他走。”
　　黎琛在一旁捂着嘴，一脸得意地看着苏瑾城坏笑。
　　笑笑笑！笑个屁！苏瑾城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客厅陪着苏茜琇玩儿去了。
　　夜晚鼾声正气，所有人都睡得正香，门外窸窸窣窣地像是老鼠觅食的声音。
　　放在床头的手机被苏瑾城一个翻身打在地上，“啪嗒”一声将苏瑾城从睡梦中惊醒。他一只手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上的夜灯，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他掉落的手机。
　　门把手“咔哒”一声被转开，一个贼头贼脑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无限拉长。
　　“谁？”他本来还被充斥着一团浆糊的脑袋立刻清醒，利索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将刀尖儿对着那个人。
　　那人逼近，丝毫不畏惧他那把被紧握着的小刀，一脸嬉皮笑脸地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席梦思上。
　　苏瑾城松了一口气，绷紧的手臂肌肉也松弛下来，满脸无语地把水果刀随便扔在床头柜上，毫不惜力地踢了那人一脚。
　　“你还真踢啊！你都……”那人压低声音，“你都踢到我这里了！”他毫不害臊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老二。
　　“你爷爷的！你吓死我了！”苏瑾城白他一眼，“踢你算轻的！你大晚上不睡觉装神弄鬼做什么？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我不太熟悉你家！不太敢一个人睡！”黎琛不要脸地爬上苏瑾城的床，还没等人同意就兀自躺上去，“我跟你一起睡。”
　　“你丫的滚下去！”苏瑾城一脚将他踹下去，“让你滚回家睡觉你偏不！”
　　“哎呀！”黎琛一脸痛苦状地扶着屁股站起来，“我家就我一个人，没意思！”
　　“那你爸妈呢？还有你今晚都没有给你爸妈打电话，你就不想想他们会很担心你啊？”
　　“不会的！他们才不会管我。”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是在看到苏瑾城眼神杀过来的时候立刻收了嘴角，“我说的是实话啊！他们准备离婚来着，没空管我就把我丢到这里来了，我……我就是一个人在这里租房子住的。”
　　看到苏瑾城的表情有一刻软下去，他立马又没皮没脸地挨上去。
　　“你这个床真舒服！”
　　“你别挨我！”苏瑾城盯着天花板，他大概不大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乱的像一锅粥。
　　“你刚才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瞧你这小脸儿都白了！”黎琛凑过去摸他的脸，露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模样，“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一个人害怕……”
　　“你少来！”苏瑾城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咸猪手，“尾随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你还记着这事儿呢？”黎琛邪笑起来，翻身越过他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拿过来仔细瞧了又瞧，用手在上面使劲儿按了按，眉头在那一刻全部拧在一起，“你这个刀都没开刃！”
　　苏瑾城应了一声，混着粗重的睡意，翻过来翻过去不耐烦地问：“你要不睡觉就赶紧滚！”
　　“你怎么老叫我滚呢？你看我的时候看的那叫一个流连忘返……”
　　苏瑾城倒吸一口气，合着他的脑子里真的都是……
　　“大哥！你要是觉得被我的惊鸿一瞥闪到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这么折腾我……”
　　黎琛牛唇不对马嘴念叨着：“你这个刀还挺别致，你自己买的？”
　　“别人送的！”
　　“谁送的？男的女的？”
　　“记不得了！”
　　黎琛意味不明地看了昏昏欲睡的苏瑾城一眼，撇撇嘴道：“欸！送你东西的人证明他是喜欢你的，你怎么可以说忘就忘啊？”
　　“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你睡不睡，不睡滚犊子！”
　　“你晚自习的时候看我的时候温柔似水，为什么现在这么暴躁？”黎琛直接忽视苏瑾城的横眉竖眼，“应该说不是现在，路上你就不待见我了。”
　　要说非让苏瑾城说出一个不待见黎琛的理由来倒也没有，准确来说应该是似有非有。他很吃黎琛的颜，深邃浓颜的一张脸谁不喜欢，可是他对于黎琛的接近总有一种莫名的条件反射，潜意识在不断地告诉他，离着这个人远一点，离这个人远一点。
　　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装睡好了。黎琛这只狗，他要是能对着一个睡着的人叭叭个不停，那也是他的本事。
　　“你就要睡了？”
　　黎琛把头探过来，看着假寐的人挑了挑眉，手上用了点力把人脑袋掰过来面向自己，坏心眼地在人的嘴角用力按了一下，疼得人立马龇牙咧嘴地弹起来要打他。
　　“欸欸欸！你的脾气好暴躁！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黎琛钳住他的手脚把他摁在床上，“你以为这里拿个粉底液盖住就相当于不存在吗？”他指了指苏瑾城的嘴角，一脸无奈地从兜里掏出来一瓶膏药。
　　“要你管！”
　　“是啊！谁叫你管不好自己！”黎琛又拿出来一瓶卸妆水小样，再从兜里掏出一小盒卸妆棉帮苏瑾城卸去嘴角的粉底液。
　　一连串的动作把苏瑾城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黎琛裤子上那个看起来扁扁的小兜，好奇得很。这兜看起来挺小的，怎么跟多啦a梦的百宝箱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嘴角的伤口其实也没多大一点事儿，当时一群人打的太凶了，他的嘴角挨了徐毅一拳，主要挨打的还是邝海勋。但怕父母担心，他还是和伊玲借了粉底液。还别说，伊玲那粉底液的遮暇效果还真不赖。
　　黎琛全神贯注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看久了就好像着了迷，像一个黑洞一样毫不留情地把他卷进去，将他抛进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外太空。
　　隐隐约约闻到一丝熟悉又陌生的饭香味儿，像是很多年以前，父母亲围着围裙在厨房张罗着笑着招呼放学的他吃饭。一切都那么真实，仿佛近在眼前，像电影一样在他面前一帧一帧地放着，却终究被蒙上了一层白雾，落了灰尘，久而久之便再也描不清主角的轮廓。
　　膝盖已经不痛了，只是后面有一丝痛。虽然已经习惯，但像黎琛那么大的他几乎没有接触过。
　　昨天晚上那个梦可真奇怪，苏瑾城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轻松的梦了，像是睡在棉花糖里，被甜蜜和心动包裹住，然后拋向云端，青春的萌动让他不知所向。
　　他抓起旁边的背心套进去，转身要去开衣柜的时候被从窗户照进来的一束阳光晃了眼。他下意识地用手挡在眼前，抬头去看那扇老式的窗户。
　　他从来不去打开那扇窗，像是在黑暗里泡久了，便不再渴望光明一样。
　　两扇窗门被打开，懒洋洋地贴着墙壁，明媚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填满了原本被黑暗充斥的窄小的房间。
　　他伸手要去关那扇窗，却被身后传来的极富磁性的声音叫住：“别关！屋里采光效果不是很好，现在太阳能照进来挺好的。开着吧！”语气不是命令，像是商量和请求，让他觉得特别舒服。
　　他将手缩回来，头也不回，一边打开衣柜从里面随意拿出一件短袖套在身上，一边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用上班吗？”
　　那人笑着走过来坐在床上，眼睛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眼前人白皙而结实的肌理，这种不同于健身而显得十分自然的线条让他格外着迷。他抬眼看向苏瑾城那张精致的脸道：“我做了早餐。你……你膝盖还痛吗？”
　　“不痛！”苏瑾城眼珠子转了一圈，赤着脚绕过黎琛往外走，“我家那冰箱还有早餐可以做？”
　　黎琛在他身后将他捞回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将挣扎的人箍在自己的怀里，弯下腰给人的一双估计还不到四十码的脚套上拖鞋，刚想起身的时候却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
　　“黎琛你有意思吗？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吗？”苏瑾城站着，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嘘！”黎琛将食指放在殷红的双唇上，“小莹在外面吃早餐呢，等一下吓到她！”
　　他站起来，拉着身体僵硬的苏瑾城往外走，脸上却一副不以为意的笑容，仿佛刚才被人抡了一巴掌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今天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