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成欢》黎姜末

20、第 20章

　　黎琛一袭黑色西装，踏着光亮的皮鞋笑得漫不经心。他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连瞳孔都充斥着震惊的苏瑾城，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在苗氨禹的对面坐下来。
　　苏瑾城：“丫的！你怎么来了？”
　　黎琛：“我不来你就要跑到别人的床上去了！”
　　苏瑾城：“你能不能成天脑子里就只有我这一件事情？”
　　黎琛：“可以啊！你停止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乖乖跟我回家我就不会这样了！”
　　苏瑾城：“你丫的有病吧！我在做重要的事情啊！你不要给我添乱好不好？”
　　黎琛：“我也在做重要的事情啊！”
　　苏瑾城：“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黎琛：“你看着就好！”
　　两个人的眼神游移纠缠，高手过招犹如比剑试招，你来我往点到为止。
　　苗氨禹慌忙站起来查看外头，果然如自己所料，自己的人已经失手，外面守着的人早就换了。
　　他的眉毛青筋突突地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眼前这个人素未谋面，可来者不善，他必须采取点什么措施。
　　手机才刚拿起来，就被黎琛握住手肘，他想抽开，却动弹不得。
　　“欸！”黎琛笑得轻松自在，顺手拍拍苗氨禹的肩膀安抚他，道，“苗老板不要着急啊！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啊！”
　　“你是什么人？你把我的人弄哪儿去了？”
　　苗氨禹的内心是惶恐的，但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得镇定自若一些。
　　道儿上的人基本都认识自己，他也基本见过面，至于那些没见过面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喽啰，上不了排面，根本不值一提，不是道儿上的人大多不会记住他这号人物，毕竟做他这一行的还是要低调一些。
　　可这个年轻人不急不躁，看着是道儿非道儿，不过看这架势，倒也似友非敌，可以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苗氨禹看了黎琛一眼，摸了摸口袋里的枪支，又瞥了一眼表情有些呆滞的苏瑾城，又用余光瞄了一眼黎琛，故意坐下来离苏瑾城又近了一些，油腻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脸上的潋滟水波清晰可见。
　　黎琛的双手在桌子下面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丝，五脏六腑被气到移位，表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地笑着。
　　苗氨禹正襟危坐，问：“我看你们二位好像认识？”
　　“我们……”苏瑾城刚要回答却被黎琛打断。
　　“怎么能不认识呢？苏先生名声在外，像苏先生这样的的绝美的货色在会所里可不常见呐！”
　　苗氨禹大笑起来，横竖把黎琛夸了一通，又上手搂紧了苏瑾城的腰道：“所以说谁能得到他可就是谁的福气啊！”
　　黎琛附和着苗氨禹的笑，却不敢去看苏瑾城那个生气的眼神，因为他似乎能从那个眼神里面看到苏瑾城的失望。
　　“苗老板！这么说吧，我呢，是新上道儿的，可能您不认识我！但我相信您应该认识家父！”
　　苗氨禹的眼神诡诈犹疑，问道：“请问您父亲是？”
　　“家父黎闫！晚辈黎琛！”黎琛礼貌地回答着，微笑着和苗氨禹握了握手，道，“父亲常跟我说起苗老板的名号，还总是夸耀苗老板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人，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黎琛的谈吐气度得体却又不失锋芒，游刃有余的风姿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在医院里拿手术刀对病人一丝不苟的好医生，更像是一个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许久的生意人。
　　这倒是让苏瑾城完全看不懂了，好像从来未曾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他认识的黎琛和眼前这个人生着同样的一副好皮囊，可却天壤地别，至少不至于像这个人一样这么“出格”！
　　他不知道黎琛要干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侃侃而谈，面不改色地说着一些让他震惊又听不懂的话。
　　他有些心慌，原本尽在掌握的一切似乎开始慢慢地脱离他计划的轨迹，而黎琛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原来是黎兄的儿子！”苗氨禹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一些。
　　他和黎闫是早年认识的，那时候中国还没实行改革开放，农村生活苦不堪言。
　　像他这种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就有十几口，真正的劳动力就那么两三个，更别说幸苦劳作结果一年到头还要上交大部分公粮，大过年的年一口肉都舍不得吃，结果挣得钱还不够一家子老弱病残的看病。后来阿公阿嬷都饿死了，有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妹妹也病死了，父亲不堪重负扔下一大家子跑的无影无踪，母亲羸弱，撑不起一大家子，只能带着弟弟妹妹沿街乞讨，以此来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要。
　　他逃出来了，一路往北逃到了山西，在一家机械工厂里当工人，在哪里他遇到了黎闫，一个改变他此后半生轨迹的人。
　　如今年过半百，风霜染鬓。再次出山，老熟人没见着，倒见着了老熟人的儿子。
　　他按了按服务铃，叫服务生再添一副碗筷，把好酒好菜都点上来。
　　黎琛礼貌婉拒，道：“其实苗老板不必如此破费！”
　　“欸！怎么能是破费呢！这是叔父对侄儿的心意，该！”苗氨禹现在看起来倒是像一个慈祥的叔父，与先前的贼皮贼骨相去甚远，“当年你父亲邀请我去喝你的满月酒我没能到场，之后因为种种事情耽搁未能去看你这个侄儿，也未能拜访你父亲这位老朋友，时至今日也有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吧，实在是遗憾啊！”
　　“对了！你父亲现在身体如何？我记得你父亲以前身体不是很好！”
　　黎琛含笑回应，道：“烦劳苗叔挂念！父亲现在的身体很好，就是时常想念苗叔！”
　　呵！改口改的真快！苏瑾城有些好笑地想，刚才还是客客气气苗老板，现在一口一声苗叔！这关系拉近得可真快！
　　苗氨禹又问：“贤侄现在在做什么啊？”
　　“医生！”黎琛加了一口肉放进嘴里斯文地嚼了又嚼，“不过我不喜欢当医生，只不过母志难为。我还是喜欢和父亲学做生意！”
　　苗氨禹晦暗不明地笑起来：“但我记得你母亲喜欢的是空间设计啊！”
　　“叔！你差了！我妈妈以前喜欢医学，只不过我外婆喜欢空间设计所以才学了！这做的是一件事，喜欢的又是另一件事儿，这完全不干扰的！”
　　“这样啊！”苗氨禹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还觉得你母亲是喜欢空间设计呢！当年你母亲可是一位炙手可热的空间设计师啊！谁曾想……”
　　黎琛脸上闪过一丝清冷，稍纵即逝，随后便笑，道：“叔！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
　　“好！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叔！苏先生！”黎琛端起红酒杯，“缘分让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干一杯吧！”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互碰酒杯，各怀心思小酌一口。
　　苏瑾城坐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互玩心思，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虽然他目前还没有摸清黎琛到底要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黎琛于自己而言是友非敌。
　　“苗叔！”黎琛抬眼瞥了苏瑾城一眼，慢条斯理道，“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苗叔现在还在做生意，所以我想和苗叔谈笔生意！不知苗叔意下如何！”
　　“就我那个空间设计的小公司？”苗氨禹摇摇头又摆摆手，笑，“我不像你父亲是跟你母亲学过的，也没有著名的空间设计师，专业水准不行！这一行做生意还真不能骗熟人……”
　　“叔！”黎琛打断他，道，“我的这笔生意叔您绝对感兴趣！”
　　苗氨禹还在犹疑不定，黎琛又继续引诱他：“叔！这笔生意我保准您稳赚不赔！”
　　苗氨禹面露难色，一是他还没有摸清黎琛的底，二是还不知道黎琛要和他谈的是什么生意，单黎琛的话里话外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老底的，这让他有些左右为难。
　　“这……”
　　黎琛见缝插针，道：“苗叔您不放心我？”
　　苗氨禹的心思被看穿，只能顺流而下：“贤侄啊！你知道，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相互信任。”
　　“苗叔放心，这个道理我懂。”
　　苗氨禹又思索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既然如此，贤侄不妨说说。”
　　黎琛瞟了苏瑾城一眼，欲言又止：“可是……”
　　“贤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黎琛礼貌地笑了笑，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就是我谈生意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黎琛你到底要做什么？”苏瑾城的目光对上黎琛眼中的那几丝玩味儿，显得有些担忧。
　　苗氨禹拍了拍苏瑾城的肩膀，倍感惋惜，道：“先生你看……”
　　苏瑾城讪讪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们聊。”
　　黎琛看着苏瑾城的背影，眼神却变得愈加坚定。
　　如若前方有千山万水困住你，那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护你周全。
　　黎琛和苗氨禹走出包间的时候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两个人搂肩勾背涕泗横流，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一些大致是悔恨相见恨晚的话，两个人被拉开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耍着酒疯。
　　苗氨禹被送出去的时候，黎琛的脸突然变得杀气十足，嘴角耷拉下来，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深冷。
　　转头的那一瞬间却发现苏瑾城就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困惑和担忧。
　　他笑着走过去抱住苏瑾城，满身浓郁的红酒味熏的怀里的人有些难受。他将手臂收紧，将整张脸埋进苏瑾城的肩窝里。
　　“抱抱我。”
　　他小声地说出这句话，像是在恳求似的。
　　苏瑾城犹豫着抬起手，最终还是选择虚虚地抱着他，抚慰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过了半晌，黎琛问：“我以为你走了呢。”
　　“走哪去？”
　　“回家啊。”
　　“黎琛——”
　　“嗯？”
　　“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