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成欢》黎姜末

16、第 16 章

　　顺利做完两台手术，黎琛的眼睛有些发疼。刚想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就有小护士神色怪异地敲开了他的门。
　　“黎医生，外面有一个女人说是……说是你的妈妈，说要找你！”
　　黎琛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不耐烦又不好当着人小护士的面发作，于是道：“你就跟她说我有事情出去了！”
　　小护士显得有些局促，道：“我跟她说过了，她说她去问过廖医生了，知道你就在医院里头。要是你不出去，那她就来办公室等你，等到你回来为止！”
　　黎琛挥挥手，兴致缺缺道：“知道了，你告诉她，我待会儿就过去，让她先等着。”
　　“好的黎医生！”
　　小护士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有些疑惑地想起大厅里那个有些嚣张跋扈的自称是黎医生母亲的女人，还有黎医生刚才脸上那个不常见的不耐烦的表情。好奇怪，廖医生不是说黎医生的妈妈早就去世了吗？
　　哦——她有些恍然大悟起来，难道是黎医生的爸爸二婚，外面那个女人就是黎医生的小妈？
　　她有些嫌弃地耸耸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女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徒有一副美人皮可是内里却不怎么样，现在有钱人眼光要求和门槛都这么低吗？
　　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不是她能随随便便就能够懂的。
　　黎琛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瞥见了在大厅里来回转悠的沈修琦。
　　女人浓妆艳抹，一身高档红色连衣裙，踩着黑色的恨天高，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确实是他那个瑟批爹能够一眼相中的类型。
　　“哎哟，小琛啊！我等你可等得久嘞！”女人眉开眼笑地迎过来，装模作样地打他，“你怎么这么久嘞？妈妈等你好久了呀！”
　　黎琛勃然变色地瞪了她一眼，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两个字，你不配？嗯？”
　　“哎呦小琛！”
　　“我跟你不熟！”黎琛没心情和她再纠缠下去，周边来来往往的病人和护士看戏一样地看着他们，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你来干嘛？”
　　沈修琦本来是想讨好一下她这个不着家的小儿子的，就是这当头一棒让她有些尴尬又不好受，只能强颜欢笑，道：“你好久没回家了，我和你爸爸呀都很想你，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个饭呀？”
　　哟！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黎琛不屑地瞥她一眼，勾起一边的嘴角，道：“可是我什么时候都没有空！”
　　沈修琦彻底被噎住了。
　　虽然自打进入了黎家的大门，她和她这个“儿子”就没有看对过眼，但谁叫她的肚子不争气，黎琛又是她老公这个钱袋子的独生子呢！多少总该增进一下感情的。
　　“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走！我很忙！”黎琛转过身要走，却突然又折回来，道，“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要尝试和我套近乎！还有……”他又凑近了一些，让沈修琦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沈修琦怛然失色，惶恐不安地盯着黎琛那双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睛，深不见底的令她望而生畏。
　　当年夏映婕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心知肚明，可是这件事情怎么能怪她呢？她想，这件事情不能怪她，她和黎闫明明就是两情相悦，是夏映婕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非要横在他俩中间！
　　夏映婕是死有余辜！是个不值得可怜的蠢女人！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黎琛再次警告她，“黎闫能护你一时，不代表能护你一世！”
　　“小琛啊！”沈修琦谄笑胁肩，“你妈妈那件事情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黎琛指着医院的大门口，道：“你太吵了！医院里需要安静！麻烦你麻溜点儿！”
　　沈修琦气急，热脸贴冷屁股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被这样羞辱。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医院，司机识相地帮她打开车门。
　　“回去吗夫人！”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平凡的长相，看起来很憨厚。沈修琦还没嫁进黎家的时候他一直是黎闫的专职司机，后来她和黎闫结婚之后就他被黎闫安排当了沈修琦的专职司机。
　　沈修琦没好气，道：“不回去还要在这里贴别人的冷屁股吗？”
　　想想就晦气！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有儿子的人？她为什么就生不了呢？要是她自己也有儿子，哪里还需要来受外人这肮脏气！为什么肚子就是不争气呢？这些年看了那么多中西医，吃了那么多苦到让她想哭的药，为什么就是没有效果？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红着眼眶又无人可以诉说。她突然想起自己信佛的母亲曾经告诉过自己，有福之人才会得到神佛的眷顾，造孽太多是不配得到神佛的安抚的。
　　她有些疑惑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些有的没的又不靠谱的话来呢？
　　黎家的布置和黎琛的房子差不多，黎闫和夏映婕结婚之后买的房子都是夏映婕一手设计的，就算现在她的人已经没了，可是这些东西就像在时刻提醒着，夏映婕还活着，她还有个儿子。这让沈修琦很不舒服。
　　但是她还是需要懂事，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能够让黎闫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明是非，识大体，顾大局！她是这样想的，她也永远这样想着。
　　黎琛下班的时候已经天黑，外面的世界人来人往，灯火霓凰，和那个整天浸满消毒药水混着血腥味的医院多大相径庭。外面是寻乐的天堂，里面是苦痛的地狱。
　　苏瑾城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之前问过邝海勋，知道苏瑾城每天七点半就会下班，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他的电话却一直显示关机状态，这让黎琛烦躁地舔了舔下嘴唇。他直接驱车去了会所，霓虹灯光和上一次并无区别。
　　前台的人看清来人之后立马笑脸相迎，可黎琛没心情，甚至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些愤怒的无助的难过让他的内心深处攥紧，无能为力的颓败感在每次挣扎中愈发生根。
　　“苏瑾城呢？”
　　前台那个人看着他发指眦裂有些被吓到，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黎先生，苏，苏先生今天，还，还没来！”
　　没来！像是一下子从沼泽里被人救上来一样，黎琛松了一口气，所有的狼狈不堪得到安放，可是不安的情绪却随之涌上来。
　　他刚想打电话问问邝海勋知不知道苏瑾城在哪里，苏瑾城就打了过来。
　　黎琛想也没想地接起来，声音难掩激动，道：“阿城！你在哪儿？”
　　里头传来的声音很淡然：“我在……你家。”
　　“好！我马上回去！马上回去！你等我！”
　　开车回家的路上，路边的灯光似乎格外耀眼，空气也好闻了许多，连沿街放着的音乐听起来都格外舒适。黎琛一路上不断加码，一颗心恨不得立马飞到家里去。
　　门刚被打开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儿，温馨的，温暖的。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他可以通过那个角度看见厨房里围着围裙忙碌的那个人。他是一个合格的掌勺人，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他很容易出汗，十年了一点儿都没有变，头发湿答答地黏在前额上面，却像清水出芙蓉一样让他深陷其中。
　　“大哥哥！”小苏莹从房间里跑出来，满心欢喜地向他扑过来。
　　“嘘！”黎琛伸出手将她抱起来，温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哦！”小苏莹捂着嘴笑起来，又冲黎琛做了一个鬼脸，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起悄悄话，“哥哥说要给我们做好吃的。”
　　黎琛故作惊讶地附和她：“真的啊？”
　　“嗯！”
　　“小莹在家里过得怎么样呀？和阿姨相处得好不好？嗯？”
　　小苏莹想了想，点点头，道：“还不错！”
　　黎琛抱她回到房间，“小莹先待在房间里好不好，大哥哥先去帮哥哥，等到饭做好了就叫你出来吃饭好不好？”
　　小苏莹乖巧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洞察一切的笑来。小样儿！肯定是要和哥哥腻腻歪歪了故意支走我！她大慈大悲地想，行吧！她是应该为小两口的爱情做出一些让路的。
　　“你不可以欺负哥哥！”
　　“你个小鬼！”黎琛笑，“我怎么舍得欺负他？”
　　话是这样说！他能做得到吗？怎么可能！开玩笑！要是可以，他可巴不得天天欺负苏瑾城，恨不得连骨头都吮了去。
　　苏瑾城的手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充着电，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电量已经充满了。他将充电线收好放进抽屉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机。
　　“阿城！”黎琛靠在厨房门口处，心满意足地看着苏瑾城。
　　“哟！回来了！”苏瑾城也没回头看他一眼，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儿，“饭快做好了！”
　　“诶诶！你干嘛？我做饭呢！”苏瑾城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整得有些不知所措。
　　黎琛直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闻了闻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的薰衣草味，心灵突然平和下来，道：“阿城，我刚才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
　　苏瑾城不以为意，道：“嗯，手机没电，关机了！”
　　“二十分钟电量就已经满了！”黎琛道，“我帮你把充电线收起来了。”
　　苏瑾城的嘴唇不自然的动了动，强行扯出一个笑来，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