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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七十八 斩邪魔,定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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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你们的力量,就想阻拦我?”
韦庄暴怒,黑发被强烈的戾气冲散,根根似银针刺向空中,身上的黑袍刺啦几声碎成碎片,四散飞去,一件诡异的红衣露了出来,随着猎猎狂风膨胀,翻滚。
神器刺耳的鸣叫声不绝于耳,血红的剑身释放出一道血光直冲云霄,剑身微微颤抖,像是魔鬼被禁闭在里面,不住地怒吼。
韦庄的双眼渐渐被染成血红,除了来自地狱的火焰般的颜色,已经没有一点属于人的气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神器能够感知主人的意识,如果主人一腔正义,绝就是斩邪魔维护正义的利剑,如果主人一心向魔,绝就会助他堕入阿鼻地狱。
人可以选择和魔鬼牵手,但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身红衣,刺痛了郑文文的双眼,那是属于烈风的颜色。
曾经的点点滴滴,全部涌上脑海,他的宠溺,他的包容,他的爱,像是悲伤的潮水,一遍遍冲刷她的心田。
魔性成型的过程是痛苦的,韦庄挥舞着长剑,不住地哀嚎。
不管是什么,一旦触及毁灭性的剑气,定是尸骨无存。
一道道剑气闪过,土地被劈出好几道裂缝,一座小土包被正中劈开,草木瞬间化为灰烬,两边的军队早已慌成一团,幸好平时经过严格训练,此时才没有出现叛逃的士兵。
两国主帅沉着命令士兵撤退,北庭舒望劝说北庭郁都随大军撤退,但北庭郁都没有同意,他执意留下。
北庭郁都将随身携带的玉玺交给自己的二儿子,歉疚地说道,“朕不该杀你的母亲……舒望,西廊国就交给你了,善待自己的手足,善待臣民,做一个好皇帝!”
北庭舒望跪倒在他身前,双手接过玉玺,“儿臣遵命!儿臣谢父皇!”
北庭郁都双手扶起他,催促他离开,他道了句“父皇保重”,咬咬牙,最后望了一眼已经快走火入魔的韦庄,指挥大军离开了。
这边,郑文文也在与齐云飞告白,齐云飞本想劝她一起走,但她说,只有她能阻拦韦庄,她不能走。
郑文文将孩子托付给齐云飞,命令暗门的人护送他们离开,又让月夕带着杜音悠离开,但他们两人坚决不走。
韦庄一双眼眸已经快滴出血来,如果再不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剑气势如破竹,剑锋所至,鬼哭狼嚎,瞬间天昏地暗,风云变色。
月夕和杜音悠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犀牛角做成的水囊,这立面盛的是杜陵阳十多年来潜心研制的,专门对付走火入魔的药水,只要被这种药水泼中,走火入魔的人能恢复半柱香的清醒,必须在这半柱香内,制服走火入魔的人,不然他便彻底入魔,再也挽救不得。
三人商议,郑文文从正面吸引韦庄的注意力,月夕和杜音悠从左右两边夹击。
计划虽好,但韦庄实在太过强大,三人所出的招式,全被他密密匝匝的剑气抵挡在外,如果药水不能接触到他的皮肤,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时间紧迫,再拖下去,大家都得丧命,三人都中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和外伤。郑文文胸前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露出脖子上所戴的项链,项链并没有多特别,吊坠是一枚指环,她灵机一动,将项链摘下来猛地向月夕抛去,紧接着做了个涂抹的动作。
月夕立刻领悟,将药水淋在项链上,三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郑文文突然出招,同时叫道,“北庭舒云,你娘送给你的指环也不要了么?”
韦庄动作缓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但对于高手来说,已然足够,月夕趁着杀招的间隙,将项链向他抛去,在他的剑气再次袭来时,快速后退。
韦庄条件反射地接住了项链,他停下攻击的动作,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项链上的指环,眼中的血色渐渐淡去,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望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同样款式的指环,这是母亲在临终前送给他的,让他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戴上。
抬头,看到熟悉的三人身负重伤,韦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们都是他重视的人,他本没有想过伤害他们。但是绝的力量太过强大,将他心里的仇恨无极限地扩大,扩大,迷失了他的心智,引领他入魔。
郑文文扶着流血不止的胸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最后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烈风。”她轻声唤他,眼中有悲悯。
韦庄浑身一颤,手中的绝,倏然落地。
他沾染鲜血的脸上,痛苦和内疚交织。在恢复神智的一霎,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明白他做了许多错事,伤得她极深。
她望着他,脸上有哀伤,有不忍。
韦庄突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一心只想报仇,却不知仇恨只能毁灭他,报了仇又怎样,偌大的天地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只有她,是他现在唯一想要的!
他伸出手,将她抱住。
郑文文没有挣扎。
他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泪水冲刷掉血迹,滴落到她的衣服上。
鬼医杜陵阳说过,被神器控制的人,想要摆脱控制,比登天还难,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是,死。
“杀了我。”他在她的耳边,坚定地说。
郑文文没有说话,揪着他衣襟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不可以!”目睹一切的北庭郁都,发疯般冲了过来,失而复得的儿子,他不能再失去一次,“一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
韦庄松开郑文文,平静地笑,“没有办法的,爹。”
北庭郁都老泪纵横,握住他的手,“云儿,跟爹回家,爹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韦庄微笑,“爹,我已经原谅你了,孩儿只是先走一步和娘团聚。”
“云儿!”这一声呼唤,苍凉而悲伤。
郑文文咬着拳头,静静地流泪。
韦庄最后一次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吻上她的唇角,“别哭。原谅我,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为什么总要在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拥有的珍贵?
“来吧!”他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一字一句,像是发誓,“这一生,我负了你,下一世,我一定守候你到白头。”
郑文文颤抖地举起剑,却始终没有勇气刺出,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本以为恨压过一切,但生死关头她才知道,她是爱着他的,爱得深入骨髓。
杜音悠早已泣不成声,月夕搂着她的肩膀,任她将眼泪擦了一身。虽然痛苦,却不得不开口提醒,“时辰差不多了,他体内的魔性快要苏醒了。”
迟疑片刻,郑文文还是下不了手,但韦庄眼中慢慢窜出血色,他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体内两种性格在激烈地斗争,突然,他猛地抓住绝的剑柄,剑身不停地颤动。
“快啊,杀了我!”他暴躁地吼叫,手已经不受控制将绝拔了起来。
终于,郑文文手一抖,刺出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剑。
绝再次落地,血花四溅。
郑文文哭着将他抱住,他将接满鲜血的右手,颤抖着伸到她的嘴边,哆嗦,“解毒,绝情蛊的毒。”
要解绝情蛊的毒,必须要他的心血,没想到他现在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郑文文流着泪摇头,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乖,不要任性。”他不能再给她幸福,他希望别的男人会守护她,不再让她受伤害。
她还是摇头。
韦庄声音渐渐低了,“我想再吻你一次。”
她闭上眼,俯首。
他的唇冰冷无比,他的舌轻轻滑入,一股血腥味窜入她的唇齿,他骗她,他又用这种法子喂她吃“药”。
下一秒,他的头一偏,栽倒在她胸前。
郑文文抱着他,放声恸哭。
半月后,郑文文回到大齐国,将暗门重新交回到齐帝手中,不顾他们的挽留,执意带着孩子离开。离开前,她探望了叶君卓,他已经脱离危险,南宫瑾一直细心照料他。
据说,北庭舒望已经继位西廊国帝位,北庭郁都这个太上皇,和被封为逍遥王的三皇子,经常结伴跑去游山玩水,倒是把北庭舒望羡慕得不行。
彩衣楼便是听风堂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家只知听风堂堂主烈风在与韦庄战斗时牺牲,听风堂新任堂主是烈风的夫人。彩衣楼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郑文文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打算回德沁山庄处理一下近期的事务,在其位谋其职,她这个武林盟主在新盟主选拔出来时,还得继续当下去。
马车突然停了,郑文文正要询问发生何事,一道人影突然窜到马车上,抱住她的手臂撒娇,“姐姐,我来了!”
原来是紫羽,圆圆的脸上,一双黑眸狡黠地转动,透着股子欢乐劲。
郑文文好笑地敲了敲他的头,突然,又一道人影窜了上来,在另一边抱住她的手臂,“小文文,我也来了!”
郑文文哭笑不得,“月夕,你怎么和紫羽一个德性?”
月夕撇撇嘴,正要说话,帘子再一次被掀起,杜音悠窜了进来,“郑姐姐,我也来了!”
看着突然变得拥挤的车厢,郑文文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好吧,到底还有多少人?”
紫羽调皮地眨眨眼,掀开帘子,只见车外整整齐齐站了一排,除了彩衣楼其他六大使者,还有幽夜。
幽夜面无表情地解释,“皇上不放心公主。”
郑文文直翻白眼,看来,过平静生活的打算是彻底泡汤了,有他们陪伴的江湖也一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