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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七十七 报仇雪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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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郁都翻身下马,挥退想要上前保护的人,走到韦庄身前,目中流露出寻常父亲应该有的,悲悯而又欣喜的神情。
“云儿”
吐出这两个字,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悔恨了二十年,痛苦了二十年,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当他真正面对时,除了一声声呼唤他最爱的儿子,却再也说不出多余的字。
韦庄淡淡回应“爹”
一声亲切的“爹”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北庭郁都忍住不老泪纵横,蹒跚着想要靠近,却被绝冰凉的剑尖指着喉咙。
韦庄盯着他,冷笑,“你一定想让我这么叫你吧,只可惜,我的爹,在我娘去世的时候便跟着死了。
“云儿”
人都会老的,现在的北庭郁都早已不是当年霸气十足,南征北战创下辉煌时代的霸王,他现在只是被悔恨和痛苦无情压迫的可怜父亲。
韦庄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北庭舒云也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有杀母之仇的韦庄。”
北庭郁都眼含祈求,“云儿,你到底想怎样,你想要什么爹都给你,不要再跟爹生气,好不好?”
“我想要的,属于我的,我会一件一件自己夺回来,我不需要你施舍!”
韦庄冷笑着挥手,立刻有人将被捆绑的北庭舒望推搡到两人面前,紧接着,又有人将一个头上蒙着黑布袋的女人架到场上。
“今天,我要了结所有的事!”韦庄亲手揭开女人头上的黑布袋,北庭舒望惊呼,“母妃!”
丽妃被北庭郁都贬到普陀寺吃斋念佛,没想到被人一路劫持到燕山,她一直怀疑是北庭舒云干的,如今看到那张和他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嫉恨立刻涌上心头,恶毒地说道,“果然是你这个贱种,当年怎么没毒死你!啊!”
话还没说完,便被北庭郁都一巴掌甩到地上,他愤怒地盯着她,“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云儿是被你陷害,颜颜也是被你所害!”
丽妃捂着肿了半边的脸,疯狂大笑,“那个贱人死了二十年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忘不了她,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北庭郁都猛地一脚踢去,“不许你叫她贱人!你和她比,不配!”
每一脚都踢得极狠,丽妃在地上翻滚着呼痛,韦庄冷眼看着,唇边勾起凉薄的笑。
北庭舒望穴道被制,手脚被捆,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他叫喊着向父亲求情,但父亲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直将丽妃踢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郑文文不忍地闭上双眼。
“母妃!”北庭舒望惨痛地呼喊,韦庄走近他,捏住他的下巴,残忍冷笑,“你好好看着,自己的母亲是怎样在眼前死去!”
北庭舒望惊慌大叫,“不,不要,我求你不要杀她!”
韦庄不为所动,眼中兴奋的光芒越来越盛,附到他的耳边低声呢喃,“无助吧?痛苦吧?你现在体会到的痛苦还不及我当年的万分之一!”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嘘了一声,“乖,我让你看一场好戏!”
韦庄随手取过手下的佩剑,递到北庭郁都面前,语气里充满蛊惑的味道,“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么,那就用这把剑杀了她,替我和母亲报仇!”
“不!父皇,您不能听他的,他已经疯了!”北庭舒望哭着哀求。
他还是他,一身黑袍,妖娆到极致,但他又不是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流动的血红,他已经被仇恨扭曲得疯狂了。
郑文文从他身上,看到隐藏在自己心中的恶魔,突然觉得很可悲,仇恨是什么,像是美丽的罂粟,在选择依靠它活下去的时候,也就选择了堕入地狱。
北庭郁都毫不迟疑地接过剑,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让她偿命也未尝不可,但他却忘记她同样也是他的女人。
在长剑刺入丽妃的心脏,喷薄出鲜艳的血花那一刻,郑文文只觉得悲伤,不是为自取灭亡的女子,而是为帝王无情无义的爱。
“不!不!母妃!”北庭舒望撕心裂肺地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他却无能为力,那种痛,不是用言语能描述的。
丽妃喷出的鲜血,沾染了北庭郁都一脸,他抹去脸上的鲜血,颓丧地扔掉长剑,他竟然真的当着儿子的面,杀了他的母亲。
“娘,您看到了吗,孩儿终于为您报仇了!”韦庄举起双手仰面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天地寥廓,只有他狂肆的笑声随风回荡。
“够了吧,云儿?”
一瞬间,北庭郁都似乎老了十岁,眼中的无奈,哀痛,浓得化不开。
笑声戛然而止,韦庄猛地回身,眼神犀利而冰冷,“如果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那你们就错了。”
铁骑卫想要上前,韦庄倏然抬手,将绝架在北庭郁都的脖子上,嘲讽道,“想要你们的主子丧命的话,尽管上来!”
没人再敢乱动。
他又抽出一把剑,递到北庭郁都面前,视线转向一脸愤怒哀伤的北庭舒望,“杀了他,我就原谅你!”
这一次,北庭舒望没有说话,他望着自己的父亲,他们兄弟俩共同的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就比较疼爱哥哥,他到底会为他做到哪一步?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
北庭郁都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望着韦庄,“不可,他是你的弟弟!”
韦庄冷笑,“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想我死,也想要你死!”
虽然知道他说得没错,北庭郁都还是不能接受,虎毒不食子啊!痛苦地闭上双眼,既不看他,也没有伸手。
韦庄冷冷一笑,“你对母亲所谓的爱,也只到这一步而已!”
韦庄把剑扔到他面前,亲手解开北庭舒望身上的绳子,说道,“你的父亲杀死了你的母亲,难道你不想报仇么?”
北庭舒望虽然愤怒,伤心,却也没有糊涂,怒吼道,“是你逼的,最该死的是你!”
韦庄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极其灿烂,“那你不想要皇位了?只要你杀了他,皇位就是你的了。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报仇,大仇即报,我便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绝不会和你抢夺江山。”
魔鬼就是魔鬼,他知道人内心的阴暗面,以及隐藏的欲望,看到北庭舒望闪烁的眼神,郑文文不禁喟叹,“他说的话,并不可信。”
见她插嘴,韦庄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她勾唇一笑,道,“烈风死了,你是韦庄。”既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坚定自己的信念做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韦庄血红的眼眸动了动,但只转瞬,又恢复冷寂,“我劝你不要插手,否则”
“否则如何?杀了我,还有孩子?”郑文文面色淡然,稍一用力,绑在手臂上的绳子“嘭”一声断成好几截,在他震惊的眼神下,走到他们面前。
嘭嘭,又是几声爆响,幽夜和齐云飞同样恢复自由,彩衣楼的人刚要上前,就被几枚暗器击中,倒了下去。
几十道黑影冲入场中,为首的正是月夕和杜音悠。
月夕拍了拍手,笑着对郑文文说道,“七大使者都被我搞定了,紫羽那小子也在彩衣楼昏睡。”
杜音悠担忧地望了韦庄一眼,方道,“中了失心蛊的各大高手已经解毒了,他们也控制住彩衣楼局势。”
另外二十四人整齐划一地向郑文文行礼,他们正是在暗中行动的十二天煞和十二地煞。
原来,暗门的人早已暗中替换掉悬崖顶上,接应韦庄他们的人,在捆绑郑文文和幽夜的时候,已经悄悄解开他们的穴道,绳子捆得也很松。
韦庄不敢置信地盯着杜音悠,“你竟然背叛我?”
杜音悠面带愧疚之色,却大胆迎着他谴责的目光,“对不起,云哥哥,我只是不想让你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爷爷曾经说过,他后悔将神器的事情告诉你了,神器是用来斩邪魔的,而不是祸乱天下,你的仇恨只会毁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