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魔主带走我身体》千金屑

24、回归12

　　白璎坐在殷夫人院子里，看着云霁真人配好药，分成三疗程打包给她：“你母亲无大碍，明日便随我回逍山。”

　　这么快啊。

　　各方面都很快，师尊在会客堂见了她母亲一面，殷夫人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搭脉看病，师尊对她冷淡，对母亲可谓嘘寒问暖，从一日三餐问道她爹，殷夫人只是一点小小的气闷，师尊足足用了一时辰看诊。

　　白璎接过东西，有些拘谨地道了声谢：“多谢师尊，多谢您这么多年来替我看顾母亲。”

　　“不必，你是我徒儿。”
　　师尊的变化不多，仍旧是一袭青衣，左额有缕白发束进发冠，看她的眼神清淡：“在魔域过得怎么样？”

　　白璎：“就像做了一场梦，有记忆的只有半年，不算太苦。”

　　云霁真人道：“不错，心进步了，我看看你的脉象。”

　　白璎搭手过去，云霁真人谨慎地用了块薄薄的纱巾挡住师徒间的直接触碰，眉目间一派无悲无喜。

　　修士大多都通晓一点医术，打打杀杀受伤是常事，不至于在外受伤后只能等死，师尊的探脉听灵识逍山一绝，凡人的好大夫能听出孕妇胎儿的性别，云霁真人甚至能从脉搏间分辨出周身有几股灵力的涌动。

　　白璎紧张地观察师尊表情，惟恐被他看出不该看的。

　　她灵力有一半是公仪敬双修时传给她的，体内绝对会有两股不同的灵力，云霁真人有次得闲，那日排着队找他的近百弟子，他一搭脉就分辨出好几对道侣。

　　云霁真人收手，神情古怪，所幸并没问别的：“你哪儿来如此充盈的灵力？”

　　白璎心脏一缩：“回来途中经过一处灵脉，在那边补给了一段时日。”

　　云霁真人颔首，似乎没发现她的假话，只道：“回去好好修炼，之后我再瞧你前半部的剑法可有进步，今晚歇吧。”

　　白璎如释重负，见师尊要走，她一顿：“师尊，我身体状况可还好，有没有不该……”
　　不该有的病，比如怀孕这种丢死人的事。

　　云霁真人：“除体虚寒外无事，回山后我让李青水给你送些滋补的汤药。”

　　白璎送师尊出门后，就去见殷夫人。

　　但母亲好像气坏了，不愿意见她。

　　白璎一扣窗户，里边安安静静的，她试着叫了几声，殷夫人也没有回应，她干脆道：“娘，我明日一早就和师尊回逍山了。”

　　屋内沉默良久，才传来殷夫人一声：“你这么大了，想做什么都随你，喜欢谁我也拦不住你，我只求你别在外边给我弄出人命来，你回去吧。”

　　白璎：“好，我喝药了，您放心。”

　　她明白母亲的心，正邪本就不并立，母亲能接受她为了生存委身魔物，但不能接受她与魔物有额外的牵扯，哪怕这个人是薛敬。

　　……公仪敬还没走，住在殷夫人安排的客房，白璎思考良久，不打算见他最后一面，第二天一早只给殷夫人留了一封家信，天没还亮云霁真人的新招的小弟子来找她，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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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璎还是回头了，他们御剑凌云，彼时太阳初升，将整座灵州城照得亮堂繁华，遥遥可见逍遥王府的朱红色正门熠熠生辉，竟然也离白府不远。

　　街上开始热闹，白府始终门户紧闭，似乎没人发现他们早已离开。

　　白璎凝神，透过百里镜看到殷夫人站在家中正堂，仰头望着她的方向，对她一扬手。

　　殷夫人身旁，赫然站着是公仪敬，他似乎在笑，嘴角一动，白璎竟然在耳边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改日再见。”

　　再……见？

　　白璎脚下一滑，被人眼疾手快的扶稳当：“师姐小心些，这边云确实多，您小心看路。”

　　扶她的人是李青水，是云霁真人前一年新收的小弟子，修为刚刚筑基，人如其名长得清秀，嘴巴也甜：“白师姐百闻不如一见，一直活在师尊的花名册和周师兄的诗画里，今日近距离看您，师兄的画作还是太匠气了，哪有真人的百分之一神韵。”

　　白璎对他一笑：“多谢。”

　　一路御剑回山，她看着前方云霁真人白衣猎猎的背影，总觉得师尊还是变了。

　　尊长回宗，北山门开了正门迎接，再次回归故地，云霁真人先带她去掌门的主峰，替她再次请了一樽魂灯，重新做了枚宗内传讯所用的玉牌。

　　掌门见到她很震惊：“没想到云霁师弟的徒儿竟然是头一个从魔宫深处活着回来的人，实在厉害。”

　　云霁真人颔首，替白璎谦虚了几句，又去见了敛源师叔祖，老人家笑眯眯的不说话，让白璎十分心虚。

　　师叔祖两个师兄的弟子也赶过来，送了好些天材地宝，不好意思道：“多亏白师妹救我俩，不然我俩还在魔宫地牢等死。”

　　白璎征求过云霁真人的意见，收下他们的礼物。

　　见过诸位尊长后，云霁真人一人回了主峰，她自己去见老相识的熟人，向千琴见到她激动极了，呜的一声差点哭了：“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真的居然回来了。”

　　她拉着白璎去自家峰头的灵果园摘浆果准备酿酒，到一处僻静地方后，向千琴低声问：“魔主居然没追杀你？”

　　白璎一顿：“你们都知道了？”

　　向千琴道：“你的行踪只有我们几个去魔域的知道，敛源师叔祖提点过我们，谁都没往外传，有人问起你的下落，我们统一口径说你在魔域就是去救师叔祖师兄的两位师哥，所以你改名换姓在魔主后宫一边当丫鬟一边探路，终于等到和我们汇合，你将魔宫地图交给我们，而你却被魔主发现，我们在你的掩护下捡了一条小命逃回人界，但你在那边人赃俱获，被魔主亲自抓了，好在魔主惦念了十年的魔妃终于醒来，她替你说了好话，所以你找机会也跑出来了。”

　　这理由不错，逻辑也挑不出毛病，白璎感激道：“多谢师叔祖和你们打掩护，我找时间再去谢谢师叔祖。”

　　向千琴也笑起来，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担忧：“魔主对你好不好？”

　　白璎一时语塞：“……他，也不是很恶劣，勉强把我当人看，但他的狗腿子却觉得我留在他们主人身边就是一根刺，觉得我会探听他们的机密，不允许魔主留我，所以我能找机会跑了。”

　　向千琴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魔主若是一直缠着你，这样对谁都不好。”

　　她在松树下挖出一坛酒，有些感慨：“这是十年前你去魔域前我埋的，本想和你去山下吃涮串串喝的，也不知道十年过去这桃花酒味道怎么样，所以，今天去串串吗？”

　　白璎一笑：“好啊。”

　　这一晚白璎过得很开心。
　　这些人，有友善的有激动的也有怀疑的，总体来说对她回来的态度都不错，山下又开了好些铺子，话本也换了一大批，十年前的老东西基本不见多少，一直逛到深夜逍山宵禁，她俩干脆没回去，直接等第二日黎明开山门才回去。

　　云霁真人交代她半月内暂时不必上课，去北山堂的焚香池听道法祛尽魔气，再放血一次，等到体内魔息全部消失了，再谈修习剑法下半部。

　　她白日大半日基本都与敛源师叔祖在同一座山峰，她本还以为师叔祖会找她谈谈魔域，但每早请安时，老人笑呵呵让她放宽心，其余什么都没提。

　　她没刻意去见周楫，只是同住云霁真人峰下，难免擦肩而过。

　　这日傍晚，白璎提着剑回来，周楫脚步一顿，叫住白璎：“师妹。”

　　白璎转头：“师兄。”

　　周楫显然没想到她会回应，嘴角一扯，与她从容攀谈：“师尊说白如茵不会再回逍山，此事当真？”

　　白璎瞧着他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一笑：“确实如此，她母亲靠着我爹包庇，利用鬼俑术在灵州装神弄鬼吓唬百姓，十多年敛财集资百万灵石，白如茵知情不报，反而任意挥霍百姓的血汗钱，我父亲得知后一怒之下突发重疾，此事全权交给我娘处理了，现在灵州在我娘治下清明富庶。”

　　周楫点头：“我知道了。”

　　白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大致知道周楫为何会和她打听白如茵了。

　　这俩人正要结契，正式见过女方长辈，正打算去完魔域后见男方的家人。

　　这些不是白璎有意打听的，是白如茵在魔域干活她看着，白如茵也不知什么心态，将这十年来她和周楫的亲密全告诉她了。

　　听完之后，白璎只有一声淡定：“你俩十年了连床都没上，你勾引人的本事要是有你娘十分之一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白如茵当时气得脸色发白，看着下一瞬就要倒地不起了，谁知她还挺能活，硬是硬挺到现在，也不知被殷夫人抽走修为的时候在想什么。

　　白璎：“怎么了，还在想你的未婚妻吗？”

　　周楫迅速撇清关系：“不，我一直没有喜欢过她，她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师尊现在也拿到了鬼俑术，不会再因为做戏冷淡你了。”

　　他的话白璎是一句也不信，偏偏这人朝她走过来，目光殷切，抬手握住她：“阿璎，这十年辛苦你了，如果魔主……”

　　提到那人的名字，白璎突然一阵反胃，周楫话还没说完，她一弯腰蹲下就吐。

　　干呕了几嗓子白璎小腹痛得撕心裂肺，这次却不同以往，她甩开周楫的手自己坐在山腰，以为休息片刻就会好转，只当昨天向千琴那藏了十年的酒太烈了烧得她肠胃难受。

　　周楫没走，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你怀孕了？”
　　他突然问。

　　白璎眉心一跳，本想反驳他，但小腹剧烈的痛连说话都含混不清：“……我，没……”

　　她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昏死过去，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

　　完蛋了，这种事情居然叫周楫知道，太丢人了。

　　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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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有意识，天已经黑了，白璎望着头顶熟悉的构造松了口气，还好，这儿是她自己的住处，丢人不至于丢太彻底。

　　等等！

　　谁送她回来的，白璎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是在山底下，谁把她弄回来的？

　　她吓得一翻身坐起来，小腹又开始抽抽的疼，门口吱呀一声，周楫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青年脸上五味杂陈，将打包好的药给她：“你放心，你昏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师尊今日不在逍山，我私自猜你需要这些，托人从外面带进来的，你也无需担心我将此事大肆宣扬。”

　　白璎接过东西，心下隐隐有答案，还是问：“什么东西？”

　　“专门对付魔的堕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