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好人张大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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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苗村乃是S市周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村，全村几十户人，还有一所像样的小学，条件还是不错的，然而S市乃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都市，不光经济，连教育都数一数二，相比之下，草苗村里的条件就不怎么样了。况且草苗村靠农耕，不像其余村县有别的支柱副业作为收入来源，这人哪，就是怕比，一比起来，草苗村倒成了十里八乡最穷的地方。
村长急啊，这样一来，业绩出不来，跟上面也不好交代，奈何这个村子确实不适合副业，还是祖祖辈辈的农耕。
年初，村长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开了一个全村动员大会，目的就是提高草苗村人均收入水平。
大家也都不是有钱不挣的傻子，奈何一没本事二没点子。动员大会的结果是大家很激动，干劲也挺高，就是没啥结果。
村长胡子白了。
村里的林支书提议招商，办厂，村长高高兴兴答应了，心想这个点子好。
结果本来答应在这里建厂的商家不干了，留下一个豆腐渣工程跑了。
村长的头发白了一半。
大概是老天实在是看不得村长另一半头发再白了，怜悯地给了这个尽管有点虚荣，但还算负责的老头一个机会。
青云实业研究项目，定在这个小村周边，村长硬着头皮去要求分包一个工程啥的，心想以此为契机，慢慢攀上青云实业的活计……
“这个——草苗村村长是吧，我是本项目甲方代表没错，”这位看来文质彬彬的青云七大主任之一·苍松推了一下金边眼镜，颇为为难地说：“可是——分包不归我们指定，而且，这次项目对技术要求极高，就算给您争取，也是不可能的。抱歉，爱莫能助。”
眼看村长的另一半头发也要白了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不如这样吧，看来草苗村也不适合施工行业，不如由我们出资建厂，还用这个施工队伍，也省得再出钱另请一个建设单位，您意下如何呢？”
皇天厚土啊！
苍松快成草苗村村长心中的神仙了——当初那个厂子，是村长出了多少心血局子才谈妥的啊！事还没给办成跑了，你看看，人家就不一样，主动提出来办厂！
村长心里那个雀跃啊——
“可是，这边也有个不情之请。”
“啊？请说、请说！”到嘴边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咯？村长忙不迭地说。
“工程可能会损害部分耕地……”
“这个好办，好办！”
损害耕地？怕啥！办厂还指望那点地过活？粮食再卖上价，也不比办厂挣钱，就算都是农村人，这点帐还算不明白？
我把话说在前面，我并不是瞧不起农村人或是对农村人有偏见，但是，农村人，有的时候确实有点，太贪小便宜而忘记算计一下全帐，最后算不明白帐了。
首先，村长你没有确认这个“部分耕地”是多少“部分”，再者，建的厂子是农产品深加工厂，就算能给你的村子增添高收入，让不值钱的初级农产品增值……说到底，你们还是靠地活着的。再者，这算是一个不成熟的忠告，愿不愿意信倒是各位的自由：这个世界，说到底是没有白给的午餐的。
有的人对你说，这是利人利己，是好事，看来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大体是骗人的；还有人说，我这是损己利人，大大有利于你，这是绝对的陷阱，不管开出的条件多么的美好，也绝不要答应，容易动摇的就连听都不要听。
苍松这种事呢，就算勉强的后者吧——试问，天底下有那一个本来已经出资建设的甲方，还要再出钱帮根本与自己无关，看来也无利可图的村子建设？
所以，凭着种种迹象来看，村长你让苍松给——坑了。
不过这种事情，一两天是看不出来的。
大概三年之后，问题出现了。这话从头说起，还是很长的。村头的张大德，是个本分的农民，就人品来说，好得简直……好吧往好听了说是憨厚朴实，往难听了说就是，太忠厚显得傻了。
当初动员大会，就只有他一人觉得，好好的，为啥要搞副业还要办什么厂，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
村长说，大德啊，你就给我省省心成不？哪个傻子有钱不挣啊？
挣了钱干啥呢？
村长眼里就差喷出火：咋就有你这么不开窍的人哪？！万一有个大病，中上也变贫农！（村长你是哪个时代的人种，居然还知道“贫农”这种词汇……）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就不想小凡以后上个好高中，读个好大学！这钱哪来啊？天上掉不成？
张大德不说话了。
纵然再有原则的人，在自家娃面前，也不免为五斗米折腰，况且，这还不是五斗米这么简单。
张大德是个退伍兵，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自觉到小凡长到上高中之前，能给他凑齐钱，至于上不上大学，是看娃自己的意愿：他要是想上，自然东拼西凑也出得起。
前面讲过，草苗村不是太穷，日子属于基本过得去型。
况且他某年因洪水已成烈士的班长曾说，钱这种东西，还是靠自己挣来的，花着舒服，少点存的慢点，也没关系，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舒坦吗？
说到底，理论上讲，办厂了，钱还是靠自己挣来的，所以张大德也就没再说什么。
开始修建厂房时，青云的项目也在同时进行，那时王二叔家的地，为了什么“有效运输”被硬生生给从中间分开，成了运道，王二婶怒了。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用活生生的事例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宁惹君子，不惹女人！
大清早的往运道中间一站，等着工程队过来，施工队被她用……强悍的办法（具体你不要问我）给拦下，整整一天，她就站在道中间骂。按理说，骂不认识的人最过分不过就是招呼一下人家祖祖辈辈十八代，顺带把后代也问候了，可是王二婶不的，她骂人那叫一个技术：全程不带脏字也不粗俗，可就是这样一个骂法，竟然把工程队十几个大男人骂得不敢再进草苗村，后来一检查还出了什么心理阴影——这工伤，可是前所未有……
王二婶你……很好很强大。
后来，占的耕地越来越多，村里人就很是明智地请来王二婶“四处征战”，最终，草苗村获得巨额的耕地补偿费用，村民拿了钱，也就不了了之了。
唯独张大德，没请王二婶，因为工程没碍着他家的地，大德也不趟这趟浑水。
按理说，这件事就该到此为止，可是三年后，大德发现土质变差了，种什么都欠收。一开始，他也没想过是工程的问题，可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地里出了不知名的虫子，对人倒是没什么伤害，可是个头大，吃起庄稼那更是惨不忍睹。大德找来找去，发现越是靠近青云建好的什么“试验区”，虫子个头越大，心里头有点不安，猜到青云头上。
村长忙告诉他，不可啊，青云是咱的大赞助商，再说没地，你不照样活的挺好？
大德的媳妇桂兰也说，何必去管这等闲事，青云实业有钱自然有势，村里人都拿了钱，生活不愁自然也不那么在意地（你可以想象耕地赔偿是多少了吗，况且还有每年追加）村长又那个德行，还是不要管了吧。
大德叹了口气：咱这代是不愁了，可小凡呢？到了他那代没了耕地追加赔偿，也没了地，岂不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上哪落脚，靠啥营生？再说，咱就是农民，祖祖辈辈靠的是这厚土养活，我张大德没本事不能给娃留个金山银山，这地，就算是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留下。
桂兰说，娃以后指不定有什么好出路呢！莫不是你还要他种一辈子地？
俺只是，想给娃留个能回来的家。
桂兰什么也不说了。
她摸了一下熟睡中的小凡的脑袋。你去吧，干啥我都不拦你，记住别太逞强就成。
大德憨实一笑，挠挠后脑。桂兰一弹他脑袋，就你实！
是、是。
你不实在，我还看不上你呢。
大德一听，开心了一宿。第二天要去上访，嘴角还像含着蜜一般合不拢。
这一去，张大德再没回来，一连好几年，没有任何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好人张大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