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陈十年

16、【16】

　　这话显得她多好多么珍贵似的，和月低下头，尽管明白自己不过并没他说的这么好，仍旧欢喜。
　　茫茫然跟着秦郁白上了楼，远远就见江巡挥手打招呼，“嗨，小侄女。”
　　江巡眼神有种心照不宣的意思，和月迅速低下头，怕自己的秘密被察觉。
　　江巡打趣：“小侄女，刚才那个是你小男朋友吗？”

　　“只是同学。”和月不知道江巡为什么这么问，他明知道自己喜欢秦郁白……
　　江巡哦了声：“同学啊，感觉长得挺帅的，真不打算考虑考虑？其实谈谈恋爱也没什么，叔叔不反对早恋……只要保护好自己……”

　　秦郁白睨他一眼：“别在这儿带坏小朋友。月牙儿，别理他。”

　　小朋友这三个字从秦郁白嘴里讲出来，莫名带了些宠溺的意味。和月低着头，嗯了句。

　　江巡切了声，又说：“不过虽然那小子看着还可以，但肯定比不上你小叔。”
　　和月呼吸一滞，偏头看向秦郁白，她当然明白江巡的话外之意，怕秦郁白也明白。
　　秦郁白只说：“你最近闲得慌啊？”
　　江巡嘶了声，话题由此终结，几人沉默下来，只往前走。

　　和月略垂下头，怕他明白……又隐隐地期盼着他能明白一点……
　　人可真是矛盾。

　　上到五楼，再往回廊到D区，再绕过一段，是一家酒吧新开业。主人是秦郁白和江巡的共同好友，开业第一天，邀请了朋友们浅聚。
　　谁都没料到，会多出个小姑娘，还是跟着秦郁白来的。

　　男人们都交情不浅，没人等他俩，早早喝上。等到秦郁白进来，一时间声音都静下来，目光全落在他身侧那个气质干净的小姑娘身上。
　　彼此对视一眼，还没人反应过来。秦家多了个小姑娘的事儿没藏着掖着，打听一下都能知道，这些人也早听过一嘴。但那是无关紧要的事，在这样的时候，需要思索一番才能回忆起来。因此，不知道谁说：“哟，难得啊。”

　　面对着他们的目光和取笑，和月有些窘迫，跟着秦郁白走进门，在沙发上坐下。他自然而然地叫来服务员，让她们给和月上瓶果汁。
　　“月牙儿，来，坐这儿。”安顿好和月，这才正眼瞧他们。

　　江巡出声：“别起哄了，你们很闲吗？”他学着刚才秦郁白的腔调。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很闲，秦郁白不介意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从小到大，他们早见识过秦郁白的腹黑，笑了笑，收敛了态度，正儿八经问起：“这位小美女是？”
　　“我家小朋友。”秦郁白给自己开了瓶酒，仰头喝了口，“未成年啊，不许给她喝酒。”

　　和月的果汁正好上来，她抱着杯子，牙齿一下下咬吸管。
　　我家小朋友……

　　江巡搭话：“都不许欺负小侄女啊。”
　　很快话题就变成了和月听不懂的，他们欢声笑语，偶尔碰个杯，和月则是把一杯果汁喝得小心谨慎，怕喝完了，自己没事可做。
　　也是神奇……她竟然坐在这里……听他们瞎聊……
　　本来她应该跟林佳树逛完街，然后回家写作业。可没想到遇上了程至君，更没想到会遇上秦郁白。然后呢，稀里糊涂就跟着秦郁白到了这儿。
　　她抬眼，悄悄地扫视眼前的一幕，又觉得这倒是件不错的事。

　　她的目光落在秦郁白身上，他倚着沙发背，神色慵懒，偶尔勾唇笑两句，格外动听。
　　好像能近距离地看见秦郁白在自己生活中的样子。他跟朋友们在工作之外，就是这样相处啊……

　　她出神想着，吸管被咬出牙印，有些扁扁的。

　　他们没在包厢里，对面两张沙发靠着墙，中间一张桌子，围出个半开放式的空间。他们这一群人，个个都出挑，自然惹眼。
　　和月早就发现了，四面八方都有女人好奇的目光跃跃欲试。没几秒，有人大着胆子过来搭讪，问秦郁白要联系方式。
　　“嗨，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和月偷偷地看了眼，也不是很漂亮，身材倒是很好。不过，那又怎样，她有些坏心思地想，反正秦郁白不会答应。

　　如她所料，秦郁白拒绝得干脆利落。
　　后面的时间里，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几次，和月坐在一边做看客，原本还有些欣喜，为自己能靠近秦郁白，后来转念想到，他能毫不留情地拒绝她们，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她。
　　她和她们，倒也没什么不同。瞬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果汁上。果汁一杯见了底，秦郁白又给她续了一杯。

　　他偶尔也会低头问她两句，和月乖巧地回答，再继续做个安静的旁听者。其实旁听也挺好，和月从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紧紧追随着和秦郁白有关的一切蛛丝马迹。
　　有人说到：你回去了？
　　她心想，这是问秦郁白跟秦爷爷的事。
　　有人提及：乔阳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上回遇见，还旁敲侧击问起你。
　　她便一颗心提起来，乔阳她知道，是某位二线女明星。

　　秦郁白反问一句：谁？
　　说的人叹气，只觉得好笑：你连人家是谁都忘了？秦郁白，真有你的。
　　她一颗心便又落回去。

　　后来思绪就飘远了。
　　她在想，秦郁白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从没有为某个女人动过心吗？哪怕一瞬间？
　　坦白说，和月其实不太信。那些大龄未婚优质单身男青年，大概率只存在于给女孩子织梦的言情小说里，现实中，再怎么样也肯定有过喜欢的人吧？只是可能没在一起？
　　她小声地叹气，秦郁白十七岁的时候，是十一年前。十一年，他们之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哪止有时间，家世背景、阅历……

　　和月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拿起一瓶酒，心不在焉喝了两口。后面脑袋就昏沉起来，眼皮重得像打架，趴在桌角睡觉。

　　秦郁白再次转头，发现垂下去的脑袋，余光注意到她手边的酒瓶，一时哑然。
　　“月牙儿？”秦郁白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轻推了推她。
　　和月轻嗯了声，没醒。

　　众人纷纷撇清罪责：“这可不是我们干的，估计是小侄女不注意自己喝的。”

　　秦郁白喊了几句，见她没反应，只好把大衣解下披在她肩上，怕她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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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嗅到熟悉的雪松香味，转过身，看见秦郁白的脸，站在树下。秦郁白戴着那条被她偷走的围巾，看着她笑。
　　她紧张地搓着手指，“我……我喜欢你。”
　　心脏快要跳出口腔，她不敢看秦郁白的反应。只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息从头顶喷洒下来，“好。”
　　她听见他说。
　　“好”是什么意思？她迷茫地想，抬起头来，听见砰的一声响。

　　和月睁开眼，意识渐渐回笼，原来是梦……
　　她吞咽口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秦家的房间里。
　　天色将晚，房间里光线昏沉，她挣扎着坐起身，打开灯。她不是在酒吧吗？怎么已经在家里了？

　　和月揉了揉头发，翻身下床，简单收拾了下，打算下楼。刚打开门，正巧秦郁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