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消失的野草

36、陈年往事

　　有人敲门，进来的居然是秦叔，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他们把药王谷都劈出来了，秦叔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好稀奇？
　　秦正看他醒了，开口叫了一声：“小少爷。”然后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
　　早餐准备得甚是丰盛，有牛乳有豆沙卷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在这大山深处，这一顿早餐堪比豪华了，秦默南也没跟他客气，嗯了一声便准备吃饭。
　　秦正看了下一屋子的三个人活像一家三口似的生活，叹了口气正准备出门，秦默南却又叫住了他：“秦叔，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药王谷的啊，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小少爷愿意跟他交谈说话，他很开心，立即转回来说：“这个饺子里面加了鸡蛋，你爱吃。”看秦默南还盯着他，他咳了一声说：“其实我在小少爷你带着小皇孙抵达西南之前就到了。”
　　“这么早？”秦默南咬了一口饺子，果然是茴香鸡蛋馅，便忍不住又吃了一个下去。
　　秦正说：“嗯，老爷说西南毕竟多山障，我们尽早安排可以多一份准备。”
　　“你们安排了什么？”秦正一时哑了口，他看着桌子上的大小三人，喜儿许久没喝牛乳，配上豆沙卷香香甜甜甚是喜欢，叶天赫吃受不了茴香的味道又不爱吃甜的，只在旁边看着他俩吃。
　　秦默南没强求，反正他们已经被师傅和父亲圈进了这药王谷，昨天用完了针，土司大人也说赫哥的毒需得多次拔毒才能根治，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秦正道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藏着许多心眼在里面呢？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清溪镇的东辰安顿下来，又买下了药王谷，秦家本就是皇家用药御用供应商，合法生意也是正常。”
　　叶天赫听完不仅惊讶，他们如此做当真是隐蔽，就算是有人来查也是过了明路的，当真是心思缜密。
　　秦正讲完了，看着秦默南想知道他什么反应，结果秦默南吃完完了一大碗饺子，把汤都喝得一滴都不剩：“谢谢秦叔告诉我这些，请问厨房在哪里？”
　　秦正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意思，孩子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追在他屁股后面要花生糖的小娃娃了。
　　他说：“小少爷客气，碗给秦叔就好。”
　　秦默南说：“不是，我想用厨房给赫哥做早饭，这些东西他都不爱吃。”
　　秦正跟在他们身边这么久，自然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两孩子有对方疼爱没什么不好的。
　　去东辰的后厨也看过他们偶尔来一次吃的菜单，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端来一盘子早餐还不合胃口了。
　　他干笑两声，对着叶天赫道：“是老奴的不是，没有留心，叶公子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老奴，老奴这就去准备。”
　　叶天赫其实也没那么挑食，盘子了的豆沙卷和馒头还挺多呢，他也不好意思麻烦老人家了，刚准备开口，秦默南说：“他喜欢吃我做的，走吧秦叔，带我过去。”
　　叶天赫张张嘴，眼睛盯着他随秦管家出门去，一时忘了把嘴闭上。
　　喜儿也觉得今天的秦默南很不一样，对他叶天赫说：“叔叔，师傅好厉害！”
　　“确实……很厉害呢！”
　　吃这秦默南亲手做的雪菜肉丝面，叶天赫问：“欢儿，这真是药王谷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默南说：“给你解毒。”
　　叶天赫放下筷子：“我的毒还没解吗？我怎么觉得我一点事都没有了？”
　　秦默南说：“昨天单大人，哦，也就是师傅的爹教我用流花针法给你拔了一次毒，但是他说还没有完全清除干净，还需要接连的药浴和针灸才行。”
　　叶天赫吃完了自觉的整理碗筷，他喃喃道：“是吗？他们不会是用我来要挟你留在这里吧？”
　　秦默南垂下眼睫：“我不知道，我只能相信。”
　　叶天赫收碗的手顿了顿，他拉过秦默南的手说：“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好不好。”
　　秦叔去而复返的出现在门口：“小少爷，老爷子叫您们过去大堂，说是有话给您们说。”
　　终究是要讲清楚的，叶天赫打算快点把碗洗了跟秦默南一起去，秦正看见居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小少爷真宠叶公子，那肉丝面看得老头子我都馋了，拿来，洗碗这种小事还是我来吧，你们快去吧。”
　　叶天赫和秦默南被秦叔的一句话搞得脸都红了，抱着喜儿就出了门。
　　师父和父亲已经都在前厅，两人还是不怎么交流，这跟秦默南的印象是吻合的，自小回京城，师父就对父亲没什么好脸色，两人也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
　　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有所图谋，估摸着也不会同处一室。
　　两人见到秦默南过来，脸色便放得自然些，单传旭说：“你要是准备好了，就跟我去见老爷子吧。”
　　秦默南说：“好”有对喜儿说：“自己去玩儿吧，不许乱吃东西。”
　　喜儿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单传旭哼了一声：“知道了。”
　　单老爷子稳坐中堂，气色比昨日看着还好些，见到三人前来便高兴得一笑。
　　秦默南拱手行礼：“晚辈默南，拜见单前辈。”
　　老爷子听到这个称呼，又激动的咳了几声：“咳，咳咳，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秦默南走到老爷子跟前，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脸颊，他实在是老了也很瘦，刚硬的手指在自己的脸庞上划过。他感受到了颤抖。莫名的他有些难过，抬眼看向老人家，才发现老人家的脸上已经划满了两行清泪。
　　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睛和老爷子的眼睛是非常相像的，只是老爷子的眼皮上堆满了岁月的沉重，漂亮上翘的眼尾已经被压的往下垂。
　　秦默南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突然生出来的难过是从哪里来的，从老爷子粗糙的手抚上自己脸颊这一刻开始这种怪异又亲昵的感觉就十分难以言喻。
　　单传旭替老爷子擦了眼泪：“爹，您平复一下心绪，别吓着他。”
　　单老爷子缓缓开口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孩子你坐下来让你舅舅慢慢说给你听。”
　　“舅舅？”
　　哪里来的舅舅？秦默南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自己母亲是七十二寨的人嫁给自己的爹有什么不可以？还要让师父带着自己一路漂泊的长大，他想不明白，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秦苑叹了口气：“默南，你先坐下，接下里要告诉你的事不仅是你的身世，更是我们现在做这些的缘由，你坐下来我们说给你听。”
　　秦默南感觉气氛怪异，他看在昨天单老爷子为他的赫哥解毒的份上，没在多言。
　　“当年施禹尧，哦也就是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到西南巡查，遇到百年一遇的洪灾，他自己也受伤坠落崖底，被当时还在当学徒的秦苑救了下来。”
　　陈年往事被慢慢揭开面纱，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不一，秦默南不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单传旭继续说：“后来太子殿下在我家里养伤，那几个月伤患特别多，可某些人却只当这天下只有他施禹尧一个病人！”他说着狠狠的看了一眼秦苑，可秦太医不仅没有惭愧，脸上甚至浮现出了羞赫和……柔情？
　　这是秦默南从来没在父亲脸上见过的神色，他在家对着嫡母兄长都是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太子，那天的雨那么大，道路那么泥泞，我把他背回来的时候他醒了，伏在我背上说……”秦苑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有些往事是值得回味的，即使他布满了荆棘。
　　“他问我他是不是很重，让我不要太辛苦。他是堂堂太子殿下啊，把人踩在脚下又有何妨？可是身受重伤的他居然让我不要太辛苦。”
　　单传旭看他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的说：“于是你就抛妻弃子的照顾他这么多年！”
　　秦默南似乎发现了意思端倪，但是他不敢确定，因为家中嫡母和兄长都对自己挺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他们太残忍了。
　　秦苑也不与师兄争辩，想来是这么多年已经因为这段陈年旧事争辩过无数次，他性子本就温顺，再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了。
　　他说：“是我成婚太早，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意。”脸上的柔情再现，都快要溢出眼眶，他轻声道：“我每次给他换药，他都要问我是不是很辛苦，等他好些，又给我讲他心中的宏图伟业……他年轻，有理想和抱负，想要把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好。”
　　“所以你两在大雪天里不睡觉在廊下亲吻？！”
　　！！！
　　秦默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是先帝的秘闻吧？先帝喜欢男的？还有爹……他这么多年在宫里蜷缩着只为了离先帝近一点？
　　秦苑面不改色的说：“那夜的月色很美……”
　　一旁的秦老爷子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想必是听了很不愿意听到的事情，情绪波动。
　　单传旭说：“可你明知书卉也喜欢他，你还……”
　　“所以他们生下来默南。”秦苑闭着眼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开口。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秦默南还在消化刚刚那句话：“所以他们生下来默南……”
　　“原来母亲名字叫书卉，真好听。”
　　“先帝跟父亲廊下赏月……亲吻”
　　“每年中秋父亲带着我去宫里的桂花树下站一天……”
　　“我是先帝的儿子？！”
　　“所以我跟师父长得像是因为他是我舅舅，而父亲养我是因为他喜欢先帝？”
　　“难怪父亲对我总是那么溺爱，原来是有这种原因在。”
　　乱了好乱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挺喜欢秦苑和他禹哥的故事的嘻嘻，如果有空考虑写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