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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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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正风尘仆仆的站着一个人,他的形象只比第一次来时好些,现在天气酷热,他的嘴唇起了皮,满脸都是汗水,皮肤更加黑红,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活像是逃难来的。
秦默南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刚刚这个人确实还在梦里朝他招手,此刻却如此潦草的站在院子冲他傻笑。
秦默南揉了揉眼睛,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人,便更加怀疑自己今早是不是醪糟吃得过多了些,醉得厉害。
叶添赫见他傻傻的站着不说话,裂开干裂的嘴唇一笑:“欢儿,我又热又渴,可不可以给碗冰醪糟吃?”
听见了他的声音,秦默南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站在他面前的是活人。
他三两步跨到院子里,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盯着他的脸定定的看了许久。
叶添赫被他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刚睡醒的脸上还带着迷茫的神色,眼睛也因为着急变得水汪汪的,他吞了一口口水,轻声开口道:“欢儿……你……”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秦默南突然大吼道!
“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亲你了。”
叶添赫被吼得一颤,但是依然坚持在心里说完了后半句。
秦默南前几日的镇定从容都是装的,他只是在强迫自己习惯而已,身边少了一个闹喳喳的人好像并没什么了不起,太阳照常升起,傍晚时候又落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坐在游子河边看着汨汨江水的时候,他想看到有个人笨拙的叉鱼,想被人缠着学习打水漂,想在晚上吃饭时有人一边夸赞他的厨艺一边说着白日里的琐事……
现在一场回笼觉醒来,那个人自己跑了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这几日的委屈和愤怒便立马宣泄了出来。
叶添赫他抬起手在秦默南的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捏了捏,对方瞬间就没了气势,斗鸡似的气焰也熄灭了许多,并不是叶添赫使用了什么特殊的巧劲儿,而是在他手指接触到自己脖子皮肤位置的时候,他瞬间就不想计较了,乖顺了,觉得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只要在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了。
叶添赫柔声道:“我回了趟京城,见了师父。”
秦默南微微皱眉,随后轻轻牵了一下嘴角轻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袖,轻轻的“哦”了一声。
这副模样,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硬憋着也不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讨口糖吃,只是自己别别扭扭的憋在心里。
叶添赫刚刚开了情窦,对这样子的小动作毫无抵抗力,他忍不住想要逗逗眼前的这个人:问他:“你不问我为何突然回去?”
因为刚刚经历大起大落,秦默南的喉头还有些哽咽,他想说话,张了张嘴又怕自己变了声调,便又闭着嘴不说了。
叶添赫爱极了他现在的模样,却又有一丝心疼,但还是盯着他的眼睛问:“欢儿真的想知道吗?”
秦默南平复了一点心绪问:“能说吗?”
叶添赫突然笑了,他张开手掌抚住秦默南天真的侧脸,用大拇指刮擦了一下他的眉毛,动作极尽温柔,他说:“欢儿,我……”
秦默南被他手上温柔的动作和对方眼里的情愫钉在当场,如果说刚刚捏肩膀的动作是让他感到踏实,那现在这个动作就快要让他燃起来了!
他是个大夫,没什么有文化的词来形容此时自己的感受,他只知道,叶添赫这个动作和黏腻的声音让他身热情动!
“叔叔!叔叔!”小喜儿打破了旖旎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他飞扑过来趴在叶添赫的腿上,亲昵的蹭了几下又推开,双手捂着鼻子说:“叔叔好臭!”
叶添赫自那日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和反应后,吓得立马回了京城,他弄不懂自己这样的反应,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正常的,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问,于是便不眠不休的赶回了京城积云观见师父。
当时师父听完他的描述后,在他惶恐的眼神里给了他一个笑容:“孩子,这世上所有的情,都是心之所向。”
叶添赫知道师父荒唐,知道师父不羁,也知道师父是真正的神仙真人,有了师父这句话,他一路上那颗悬浮不定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于是他又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回这偏远的西南,来见他的心之所向。
被喜儿打了岔,他心里想说的话一时之间没了气氛,只得认命的被拖去洗澡更衣。
秦默南哗啦啦的往浴桶里到了两大桶热水,叶添赫自从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后,想着要被欢儿看着洗澡,突然些不好意思。
此时一脸局促的站在浴桶边,脸上和耳根子处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秦默南用手试了下水温,偏头看叶添赫木头一样杵在一旁,开口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脱了衣服洗啊!”
叶添赫抿着嘴唇看了看他说:“那我脱了?”
秦默南被他这语气弄得莫名其妙,怀疑他是不是中了暑所以有些神志不清。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凉。他摇摇头:“也没事啊,累傻了么?”
叶添赫慢吞吞的脱了衣服,□□的泡进了浴桶里。
秦默南拿着水桶正准备关门出去,又看到他放在一边的脏衣服,顺手便捞起来准备拿出去给他洗了。
正准备关门,就听到叶添赫在后面叫他:“欢儿……”
秦默南总觉得叶添赫这次失踪后再现哪哪都很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泡在水里的缘故,他觉得这声欢儿都是黏糊糊的。
带着些水汽的氤氲。
他回过头问:“干嘛?”
叶添赫说:“帮我拿点皂荚,我忘了。”
秦默南:“哦。”
等叶添赫把自己收拾利爽,从柴房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已经被洗干净凉在院子里了,一旁的秋千被风吹得微微荡了起来,秦默南正系着围裙做饭,喜儿坐在地上玩他的小木马。
叶添赫忽然在想,这院子里是不是应该再养几只鸡和几只兔子。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是积云观无法无天的小师弟,是叶家悄悄保护起来的小公子,每天斗酒赏花是说不出的风流快活。
这才来了这穷乡僻壤几个月的时间,他居然生出了要养鸡养鸭的的念头,可真是人心难测啊!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甩了出去,他喊了一声:“秦老幺,今天中午吃什么呀?我来帮忙!”
这夏日里除了蝉鸣和夜晚的蛙声,所有的一切都是懒懒的。这日下午,秦默南从药铺里回来时,叶添赫正坐在秋千上靠着头傻笑。
秦默南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失踪那几天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失踪和出现都太突然了,可是他这次回来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就是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就像是现在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而不灼人,吸引着人想靠近。
但是他又不敢靠太近,因为那天的“身热情动”的身体反应。
“你傻兮兮的笑什么呢?喜儿呢?”叶添赫被秦默南的声音打断,眉开眼笑的看着眼前的人,笑嘻嘻的从秋千上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说:“喜儿,对,我们去找喜儿。”
秦默南现在一被他靠近耳根子就发热,故作镇定的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也弱了些:“干什么搂搂抱抱的?热不热啊?!喜儿去哪儿了?”
叶添赫心里的火瞬间熄了,“他不喜欢搂搂抱抱的吗?”
他怂着把手收回来,秦默南看他突然又魂不守舍了,怀疑这人是不是中了暑,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事,又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呢?喜儿呢?”
叶添赫失落归失落,心想不能搂搂抱抱看着挨着也蛮好的,心情又好了些,这才惊反应过来叫道:“对啊,喜儿呢!”
喜儿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当初药篓里雪白软糯的样子了,现在成了个爱漫山遍野的跑小黑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野小孩。
他现在正是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的年纪,不能吃的要尝了才信,不能碰的要痛了才长记性,所以两个少年更不敢让他脱离视线了。
秦默南猜不透他刚刚在想什么,也索性懒得猜了,为了今天他特意准备了许久,原本叶添赫回京的那几天他还挺失落的,自己花了那么多小心思,要是那个人享受不到,该有多可惜。
还好,他又回来了。
秦默南说:“找喜儿回来,我们晚上去东辰酒家吃饭。”
叶添赫朝天上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迫使他眯了眼,抬起左手遮在眉骨上说:“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秦默南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装傻,只当是故意考验自己是不是记得,所以才老是插科打诨。
那我就陪装傻吧。他也神秘的摇了摇头,扯了扯他的袖子靠近他耳边说道:“赫哥晚上就知道啦,等找到喜儿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叶添赫被他扯袖子的动作和传到身上的热气一烘,更不着欢儿要做什么了。
两人围着屋外找了半天,浑身都急出汗了也没找到,天空中那些隔三岔五就飞过的鸽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叶添赫抬头看了看那些矫捷的鸟儿。
他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信鸽?”
“信鸽?”
“我还以为是谁家养的灰鸽子。”
秦默南倒没注意过这些。
叶添赫不一样,他们一家天南海北的住着,对信鸽这种鸟类尤为熟悉,小时候不懂事,回家玩的时候看见还抓了一只回积云观,想让师父做烤乳鸽吃,结果被师父痛批了一顿。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小小笨笨的鸟儿,是常年不见的父亲对家里人的思念,也是母亲日日夜夜的期盼。
这西阳镇并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也没听说驻守在这里的王爷是勇武好战之人,那天空中频频出现这些鸽子定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