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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信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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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现在熟悉了篱笆小筑的地形,整日里一个人躲着师傅和叔叔溜出去玩耍。很快就被河里边的嘎嘎叫声吸引了过去。
他从没没见过这样白白呆呆的生物,听到叫声就自己跑出门河边趴着,鸭子怕人他怕生,两两对峙着,谁也不敢妄动。
等秦默南和叶添赫寻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累到趴在石头上睡着了……两个少年带着一个小孩儿,本就过得一团乱麻,如今还要担惊受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把喜儿拎回了家,小家伙也睡醒了,糯糯的叫了一声:“师傅。”秦默南回忆着小时候自己调皮师傅是如何管教自己他,他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让喜儿站在墙根不准动。
喜儿开始还不听,认为师傅跟他闹着玩,直到叶添赫拿了手指粗的藤条过来,挥起手臂把藤条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喜儿和秦默南都吓到了,没想到还有动武的,秦默南到底还是考虑到孩子还小,想伸手去拉,叶添赫对他吼道:“你别管,让我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他!”
除了把院子挖了那次,秦默南没见过这么凶的叶添赫,被他一嗓子吼蒙了,他楞在原地看着可怜的喜儿也不敢动。
藤条落在屁股上三下,白嫩的屁股上立马就起了红痕,喜儿痛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他从生下来就被人捧在手心,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身边人好像都是无有不依的,皮肉之苦就更不可能了。
他又惊又惧,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小小的内心受到了创伤,不想再喜欢叔叔了。
叶添赫扔了藤条,独自在一旁生气,秦默南左右看了看这两张脸,一个哭的可怜,一个脸红脖子粗,他只好做个和事佬,先哄大的:“好了,他还那么小,能知道什么,我们日后好好教他就行了。”
叶添赫指着喜儿气愤的说:“他要是丢了,掉河里了,那我们算什么?在这里折腾个什么劲?!”
秦默南发现喜儿不见了的时候心里也着急,害怕他出什么事,只是篱笆小筑偏僻,附近也并没有什么人家,所以他更多的是怕喜儿出意外,好在有惊无险的找回来了。
他夺下了叶添赫手里的藤条仍在一边:“好了,好了,找到了就好了,气大伤身,赫哥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叶添赫深呼了两口气,没再说话。
哄完大的,又转过来哄小的:“喜儿乖,不哭了,师傅给你揉揉哦。”
喜儿不敢看今天疯了的叔叔,紧紧的抱着师傅的脖子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儿大声哭嚎。
秦默南把他抱在怀里,掀开衣服一看,三道红痕已经蔓延一片,看来叶添赫也是嘴硬心软,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不然他一个从小舞枪弄棒的人真用足了力气打下去,恐怕喜儿都站不起来了。
他把喜儿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站着,对他说道:“喜儿,知道叔叔今天为什么打你吗?”喜儿泪汪汪的摇头。秦默南说:“你独自跑出去玩,不告诉我和叔叔,我们会担心你懂吗?”
喜儿还是摇头,他是真的不懂。秦默南又放慢了语调:“喜儿,如果叔叔和师傅不见了,你会哭吗?”喜儿这回听懂了,包着眼泪点头。秦默南擦干他的眼泪说:“那喜儿不见了,叔叔和师傅也会担心,你明白吗?”
喜儿想了一会了,点点头。秦默南说:“那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喜儿:“错了。”
秦默南:“错在哪里?”
喜儿:“自己去玩……”
秦默南:“那喜儿要不要去跟叔叔说对不起?”喜儿有些不愿意,叔叔刚刚还打他呢。
秦默南说:“你看,叔叔眼睛都红了。”喜儿看了看师傅和叔叔,慢慢的走到叶添赫身边,趴在他怀里说:“叔叔不哭了,喜儿……错了,亲亲叔叔。”
叶添赫看着怀里软糯的小团子,那张小脸哭起来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喜儿的娘亲,他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喜儿以后要出去玩,都跟我和师傅说一声好不好?”
喜儿亲了他一口说:“好。”
叶添赫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把喜儿抱起来看他的伤口,毕竟沾着血缘,他不心疼是假的。嘴上却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亲人?!”
小团子说:“喜儿。”
叶添赫睁大眼睛看着秦默南问:“他的名字是这样来的?”秦默南看着刚刚还势同水火的两个人重归于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两场春雨下过后,早晚依旧寒凉,新柳河畔的花草和春笋都从土里钻了出来。那群不知道主人的鸭子依旧畅快的在河里游着,叶添赫没当回事,秦默南却起了疑心。
他在这里住了两年,从没见过谁家饲养的牲畜跑到这里来,这喜儿刚来几个月,河里就出现了一群无主的鸭子,他觉得这事有些不合理。
叶添赫牵着喜儿,背着小背篓,接过秦默南挖出的一颗鲜笋说:“你是不是太惊弓之鸟了?不就是一群鸭子吗?”秦默南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两还是小心些为好。”
上次那一家四口突然出现在他门前就医,他心里始终存着个疑影,几个月内都出现所谓的巧合,那便不是巧合了。
“况且……”他望着天空半响,一道灰色的影子飞过,他指了指哪些灰色的飞鸟说:“你看,这附近最近突然多了许多鸽子。”
叶添赫顺着他的手看去,眯了一下眼睛才看清哪些灰色的小点,不确定的问道:“真是鸽子?是信鸽吗?”
秦默南道:“你应当比我更熟悉这东西吧?”
叶添赫沉默了一下,叶府一家人天南海北的住着,信鸽自然是寻常,如今离开亲人已近半年,他倒是忘了还能飞鸽传信这回事。
叶添赫蹲下来帮着掰笋,空中扑楞楞的振翅声也让他心生提防:“要不要搬家?”
秦默南手上的锄头一顿,杵着回头看了一眼篱笆小筑叹了口气:“还是不了吧,如果真是宫里的人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直接把我们抓起来不就得了?我们此时搬家,倒显得有些惊弓之鸟。”
叶添赫听完觉得有道理,调侃着说道:“还是师傅聪明,一切都听师傅的!”
秦默南又挖了两颗递给他:“那是自然,徒儿怎么能不听师傅的?”
叶添赫轻笑了一声:“师傅教训得是,徒儿受教了。”他把笋全部装进背篓里,感受到了微微的重量,问他:“这笋拿回去怎么吃啊?”
秦默南说:“新鲜的回去去了壳,用来烧鸡焖鱼。剩下的做成笋干,冬天炖肉吃。”
叶添赫从来没做过这些,他只觉得新鲜,听了又馋得慌,催促着他快点回去做饭吃。
秦默南问他:“你怎么天天都想着吃?还在长高吗?”叶添赫认真的用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还真比去年高了些。他兴奋道:“我也觉得我就像着雨后的春笋一般窜了个子,你看,你这衣服穿我身上都小了。”
还是那件灰青色的衣裳,穿上的时候没觉得又多小,现在他一说,才觉得手腕骨露得越发明显了。
秦默南说:“你可别长得跟竹子一样高,不然那什么衣裳都穿不下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从喜儿聊到了吃穿,仿佛这才是人生头等大事。在河里洗笋壳的时候,喜儿兴奋的踩着小石子玩,他不敢打湿衣裳,还记得上次玩了水自己就难受了好久……
叶添赫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问秦默南:“这样好的天气,桃花应该还没谢吧?”
说起上次赏花,两人心中那一丝不自然又莫名的爬了出来,秦默南撇开眼睛说:“桃花哪有那么快谢的,你还想去?”
叶添赫说:“上次光贪图美景忘了,如果能折几支桃花回来做桃花酿,就更美了。”
秦默南笑着问:“馋酒了?”
叶添赫用石子打了个水漂,不过石子儿并没有给他面子,沾到水面就立即沉了底,他瘪瘪嘴:“桃花流水鳜鱼肥,三月不知酒滋味啊。”
秦默南吐槽:“这才过去几天,就三月不知酒滋味。”
叶添赫想到那天一人一口对着酒壶喝酒的样子,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那不是就几口嘛,算了算了,回去了……”
秦默南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三两下拾掇好手里的东西追上去:“哎,怎么说走就走啊?这么小气啊?”
叶添赫只觉得烦,弯腰捡了一块石子飞出去,结果还是水花四溅的沉入河底,他烦闷道:“烦死了!”
秦默南摇摇头,捡起一个薄石片说:“赫哥,看着!”石片儿从手中旋出去,连着在水中跳跃了八下才沉底。叶添赫看得目瞪口呆,连喜儿都在一旁拍手叫好。
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嚷嚷着要学,秦默南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对他说:“首先选小石子要又技巧,得选这种扁平片状的。”
叶添赫在河滩上翻翻捡捡的找到一个问:“这样的?”秦默南嗯了一声,拿起他找到的石片就飞旋了出去,又是八个水花。
“喂,我都没看清,再来!”叶添赫是真的没看清,他只感觉眼睛一花,那石头就飞了出去。于是他又翻出一块递给秦默南:“给,再来一次,动作慢一点。”
秦默南耐心的讲解着:“要用这种比较扁的石片或者瓦片,用拇指和中指捏住,食指在后……”叶添赫一边听一边学着做,中指和食指的位置总觉得别扭,秦默南用手指给他纠正了一下说:“手指要这样放,对……然后身体向后倾斜,半蹲,瞄准后上臂发力旋转扔出去就好了。”
叶添赫被他捏了手指,心中那点烦躁又浮了出来,现下又被他贴着调整着姿势,整个人都变成木头了,秦默南啧了一声:“好歹也是从小舞枪弄棒的,这身体怎么这么僵硬?来,看好了啊?我再给你示范一遍。”
他飞出去第三块,六个水花在水面炸开。秦默南回头对着叶添赫挑了挑眉,示意他自己实践一次。叶添赫不自然道:“太难了,我下次再学吧,饿了,回去做饭了啊。”
秦默南无奈的看着他夹这喜儿背着竹笋落荒而逃的样子,心想:“学个东西就只有这么丁点儿耐心,还是适合当个喝酒赏花的小公子啊。”
晚餐果然是鲜笋烧鸡和清蒸鱼,炒了个春菜,还做了一碗奶白的鱼头豆腐汤,叶添赫再烧火的时候已经偷啃了两块鸡肉,新鲜的春笋配上爽麻的花椒,佐以泡椒提味,整道菜椒麻微辣,咸香浓郁。好吃到他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喜儿早就饿了,他爬上凳子想用手去抓,被叶添赫一把薅了下来:“吃饭之前要洗手,不然要生病,师傅说得话你都忘了吗?”喜儿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不情不愿的洗手去了。
一大一小在桌上等着吃饭,今天的饭里秦默南加了土豆,喜儿不喜欢那个味道,有些嫌弃的刨在了一边。秦默南可不惯他的小毛病,直接把土豆压成泥拌在饭里,让他自己和着菜吃了。
“来,尝尝!”伺候完了小的,他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给叶添赫。叶添赫停下筷子问:“这什么?佐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