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异国浮云聚（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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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陵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信息。于是就开启了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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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周一。
是荷陵正式转到大三部的日子，即将开启上半学期的学习。虽然荷陵之前已经自学了大三上学期的全部课程，但还是只能从大三上学期开始跟。
上午第一节课是公选课，包含了大三所有学院的学生。
荷陵来的很早，偌大的教室旁是一扇扇大落地窗，百年老树遮蔽了晃眼的太阳光，头顶上黄白色的光泽照在木制桌椅上，一股很好闻的檀香味道弥漫着。
荷陵一个人坐在中间排、挨着过道，几分钟的时间后，人渐渐多起来。讲实话，来英国这么久了，她非但没有习惯不同肤色的人齐聚一堂、反而更加怀念在国内的日子——一样的黄皮肤、一样的黑眼睛，氛围和谐又统一。
也正因为如此，她每次都会刻意留意是否有国人在周围，或许这样游子心里才会有一份特别的安全感，至少证明还有那么多同伴陪着自己。
教室里很快几乎坐满了人，只有几个位置空着，其中就包括荷陵的一左一右两个空位。
来的人三三两两结对，每次看见有空位但发现不连着只好默默走开去找别的座位。
荷陵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拿着包往里挪了一个位置，和一个不认识的白人女孩挨在一起。
果不其然——马上就有人来坐了。
荷陵一听其中一个男人声音便想到了——是之前酒吧遇见的那个混血男生。荷陵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身边坐着的男生，不是“Qiu”，是那晚在酒吧的另外一个黑人男生。
两人好像都不直呼各自姓名，而是直接以“bro”相互称道。
混血男生坐下后也没看荷陵一眼，和身边的人聊得欢脱。
另外一个男生问，“你兄弟人呢？”
混血男回，“他研一的，比咱们大两届。”
莫非是叫“Qiu”的那个男生？荷陵不禁回忆，耳朵忍不住凑近想要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后来他们就没再提了。
研一的？荷陵比同龄人早上了一年学，那叫“Qiu”的男人应该比她大了…四岁左右。
荷陵在心里自己默默算着。
后来，眼睛无意识地和讲台上的白胡子老教授对视了一眼她才发觉到不对劲…她为什么要想这些？
于是思绪被荷陵强硬地拉出大脑。
“这位同学，你好。”混血男突然唤她。
难道他认出自己就是那晚上在酒吧上酒的人了？如果他认出来，会不会就代表那个叫“Qiu”的男人也认出来？
刚刚好不容易被抛之脑后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跑回来。
荷陵反应了一会，“啊？什么事？”
混血男生意识到自己好像唐突了，“你别紧张。”
“……”
“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这一届期末通过率怎么样？”
荷陵上哪里知道，“我也不太知道。”
“？”这所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会知道自己所在年级的学生的通过率。
这么一问，他们互相怀疑。
荷陵想：你不是这届的吗？
混血男想：你不是这届的吗？
“难道——你是跳级了？”
“难道——你是重修了？”
两句话一同问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这时混血男旁边的男生笑起来，用拳头使劲儿捶了几次混血男的大臂，不着调地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念两回大三？”
混血男失了面子，飙了句脏话回怼那男生，又转头看荷陵，不过这回他的眼神与刚刚大不相同，充满敬佩。
“牛啊！”给荷陵竖了个大拇指。
荷陵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面目呆滞地摇了摇头，“额…没有没有。”
“中国人？”
“对。”荷陵点点头。
“我妈中国人，我们是半个同胞。”混血男突然热切起来，笑着介绍，顺便解释，“上学期成绩垫底，就重念了一年。”
荷陵点了点头，想着也解释一下吧，“我是大一升到大三的。”
混血男肉眼可见地定住了，嘴巴半张，转而才闭嘴，嘴角抿出一个弧度，“啊……那个，我刚见你是亚洲人就想认识一下。”
看来混血男生是没认出来自己。
荷陵无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白色吊带外面套了件鹅黄色开衫，配了一条白色牛仔短裤。
虽说只是日常穿的，但与那天晚上的蓬蓬裙、遮眼帽风格大不相同。
也对，那晚酒吧里的打扮估计也很难认出来，更何况都过了那么久了。
荷陵也不扭捏，就当重新认识了两个人，冲他们两个笑了笑。
混血男的蓝眼睛滴溜滴溜转悠着，不知道突然动起了什么心思，“你是…哪的人？”
“香港。”
“你会说粤语？！！”
荷陵点头。
“那你…有时间兼职吗？”
荷陵意识到对话有些莫名地熟悉，又点头，顺着往下回答。
下一秒，混血男生开始凑近，“你可以教我妹妹粤语吗？！！”
？
？！！
荷陵挑眉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是Louis”
原来，Louis是想把那个自己踹了…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发同意聘用自己的消息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代表那个叫“Qiu”的男人真的没有和Louis说她的好话。
荷陵瞬间想到教完Daria粤语的那天那个男人“刁难”自己、做出一副所谓的检验教学成果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
第一节课没收到钱就算了，课程结束后被人“刁难”就算了，到最后竟然还没被录用上、被丢掉了…
是觉得自己穷，就好欺负？就没自尊？就是个廉价劳动力？
荷陵对Qiu的好人滤镜瞬间破碎，原来他和印象中那些富二代一样，也是个仗势欺人、欺压劳动者的人。
不就是长得帅一点、歌声好听一点而已。实际上照样喝酒泡吧换妞欺负人，一样不少干！
想到这，荷陵转头问，“那之前…没有人教过你妹妹吗？”
“没有！我最近才想给她找的。”
面前这人真是说谎不眨眼。荷陵都怕自己信了。
“那个…加个q q？”Louis拿出手机示意。
荷陵温婉一笑，“好。”
便说出自己的企鹅小号。荷陵有两个企鹅号，其中一个是当初随便申请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这次打算披着马甲继续“潜伏”。
教粤语这一话茬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荷陵收起手机等着他再次跟她联系、也等着他“自投罗网”。
见过荷陵的人都说她不带一点儿锋芒、也很少出面展现自己。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想要达到某一高度，身上的“狠劲儿”是必不可少的，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
就像刚刚她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替换，尽管是自己替换了自己，但从头到尾这件事的受害者一直都是她。当然，说受害者有点过了，可的确是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如果今天Louis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香港人那自己不就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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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Louis和他旁边的男生第一个离开教室。
男生出了教室才问，“哎，我记得你不是上周找了个家教吗？”
Louis故作高深，笑容里憋着坏，“这个女孩、香港的、会粤语、长得不错、还跳了级。”左手手指一个一个伸出，明显有四根手指的优点。
紧接着，右手手指又随着话语一个个伸出，“上周那个、香港的、会粤语。”只有两根手指的优点。
“这差距，显而易见啊。”
外国人数学不好，但肉眼可见的数字比大小还是懂的。
“之前那个，你不是没见过吗？怎么就知道没这个好看？”
“我觉得…这位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顺眼的亚洲人了，不可能再有人会超过她了。”Louis笃定开口。
“你不是说Qiu对上周那个态度反常、格外满意吗？这突然换了…他会不会恨你？”
“正好借机试探试探Qiu对那天那个女生是不是真有好感。如果他到时候表情没异常就说明他对那个water lily没意思，那天是我多想了。”
Louis说得自己都感动了，心想：我可真是个大聪明，又不由自主道，“万一他对这个Hill有好感了，那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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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荷陵就收到了信息。
L【你好。】
Hill【你好。】
L【这周六下午三点有时间吗？】
Hill【有的。】
紧接着那边就发来了一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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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荷陵再次准时到达。
这次，是Louis在门外等候。远处见到荷陵就赶了过来，“对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荷陵。”
“哦…哪个陵？”Louis问。
“丘陵的陵。”
Louis笑得开怀，情绪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无意识拍了一下手，很响亮，把荷陵吓一跳。
“啊…没事。就是…很配。”后两个字说得及轻。
荷陵还是听见了，追问道“什么很配？”
“啊…没、没。”Louis摆手，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荷陵越来越打心眼儿里觉得Louis的演技真心烂，顾及到他这种富家子弟的面子，也没再追问。
进了别墅，还是上周那个小女孩，正在趴着玩乐高，两只脚丫交叉在一起在半空又摇又晃。
“哎呦，小祖宗。别着凉喽，不然我可就惨了。”Louis跑过去把小萝莉抱起，替她整理衣裙。
荷陵在门边看两个人互动，想着“着凉”这种事果然只会出现在中国母亲口中。
“吱呀——”
后面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荷陵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到了有个高大的男人在自己身后站着。荷陵穿的是包臀裙，这会突然觉得不自然起来，两个身体只隔着衣服料，那么近…
荷陵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挥洒在自己耳廓旁。
荷陵感觉他要贴上自己了，不自在地往前悄悄挪了一步。
而男人刚刚进房间的确有点着急，一进门就差点撞上面前这个女孩。这会，他似乎也觉得不太妥，往后退了几步。
荷陵清晰地听见男人脚后跟再次踩上门槛的声音。
两人空隙变得足够大，荷陵得以正常呼吸，紧张感随之减半。
而荷陵却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走到小萝莉旁边。
拉起小萝莉的手，用粤语说，“我们去上课。”
说完，在男人的注视下带她去二楼上课。
果然一回生，二回熟，只留个背影都不打招呼了。沈丘想着。
然后就手里拎着刚买的几只水彩笔和本子，跟上去。
Louis看着荷陵进小萝莉的房间，后反劲地开始想，“第一次来，还挺熟悉。”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异国浮云聚（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