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明月》莫辞公子

2、夜

　　眼前的这弱小人儿虽长得很是倾城清丽，但曾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越是相处，却觉得她很是能入人心。

　　若不是心中有人占了位置，或许长久了，这个位置，必会属于她吧。

　　只可惜，在他这里，先后顺序，注定了选择。

　　“可那也是师父替我挡的，鬼王绝镜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淩澌眼里的泪花打着转，模糊了视线，她自己伸手抹掉，望着白陌，说的稳重真诚。

　　愣了下的白陌沉吟了许，蓦然起了身，又回到原来的席位屈膝坐了下来。

　　“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本座的感受了？不是一向都不怎么喜本座么？”

　　像是笑言，又不像。

　　闻言，她白他一眼。

　　“你是希望我讨厌你吧？明明不怎么讨喜我，却还要收我为徒，违心不喽。”

　　白陌眸光惊艳了下，却一下又平淡，盯了许淩澌，兀自移开视了屋外。

　　“……本座并没有不讨喜你，之初，不过嫉妒心罢了，本座并非圣人，也不过凡间一尘，哪有那么高尚。”

　　他说这话，气氛极其安静，显得有几分沉心。

　　闻言，她意外的盯着他，虽然这话她并不意外，早就感觉知道白陌并不真讨厌自己，却也意外，意外他会亲口说出口。

　　“呵，师父你，若是在淩面前这般坦诚，现在，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虽是笑言，但也是真言。

　　闻此，白陌蓦然回头，盯着很是了解自己的她，沉吟了许。

　　对此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目光瞟到她脸边一滴未擦干的泪，徒自伸手，指尖划过，拂去了她眼睑的泪，低头盯着手上的泪。

　　“尘间各有路，不是同路人，不会同路行，本座，又何必纠缠。”

　　这话说的清浅，却很是入心，且听得人心疼。

　　话间，灵力引用，指上的泪，化雾飘散。

　　看着如此的他，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除了心疼，或无它法，毕竟，就像他说的，人生各有注定的路，谁也无法置身事外吧。

　　他倒是很是淡然，像是习惯了。

　　瞟开视线自去拾壶添茶，打破沉寂。

　　“你赶紧练习吧，七天后，本座就带你去实践，考验你学的如何。”

　　这话，直接将在感情中纠结的淩澌拉了回来。

　　“啊？要这么急吗？”不能理解他的决定。

　　“嗯，自然！”白陌点头，不容置疑。

　　他喝尽杯中的茶，又继续添着。

　　“本座一炷香的时间，予你七天的时间，还不够么？”

　　话刚刚好，茶亦刚刚好添满，说着抬眸平淡的视向诧怔的淩澌。

　　“不够，光练习画这些图纹就很费时了，还要记它的用法，七天时间，怎么可能做到学会画的同时还会用？我做不到。”

　　刚才还被他感动得流泪，现在这决定，让她不甚嫌弃。

　　看着被自己降得妥妥的淩澌，白陌心里甚是愉悦。

　　他若无其事的伸手指蹭了下自己鼻翼。

　　“本座不管，七天后本座就来考验，若应付不来，本座自当袖手旁观，你，可以随意，要不要学，也是你的事。”

　　想起之前白陌的实践训练，就是将她扔到危险的地方，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对于所谓‘袖手旁观’，她自然清楚。

　　听着他的话，淩澌索性懒懒的撑了腮，丧气的盯着他叹了口气。

　　“师父，你是不是很闲？”蓦然道了句。

　　闻言，他却惊异，愣了下

　　“怎么说？”眼角目光无表情的盯着她。

　　“你要不是闲，也不至于天天盯着我，拿我来寻开心，虽然表面是好的，但，其实，师父，你是真的无聊吧？”说着，淩澌凑近他，真诚的问了句。

　　“啪！”

　　淩澌话音刚落，白陌手中烟雾一现，一把扇子蓦然出现，即落了她头上。

　　动作儒雅，一气呵成。

　　淩澌随即反应摸了自己头。

　　他却一把挥开折扇，摇得闲雅。

　　“休说！本座再无聊，也情愿坐千品会簪居看胭脂俗粉，也定不会坐这跟你大眼瞪小眼。”

　　“呵呵，终于说实话了是吧？”

　　闻言，淩澌像什么奸计得成般的大笑。

　　优雅摇扇的白陌手一顿，白她一眼。

　　“你这脑子，也亏得淩能把你装心底里。”满语的嫌弃。

　　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情景。

　　互怼。

　　淩澌闻言也不上心，对他一挑眉。

　　“我这脑子怎么了？除了正常点，还能有什么？倒是师父你，不觉得自己属于例外了吗？”

　　白陌继续优雅的摇着他那把与衣衫一色的惊艳折扇，无表情的盯着淩澌，单手撑了腮，一副儒雅悠闲的神情。

　　“……你好像对自己的接受能力很有信心？晚上，本座带你去试试，你且准备着。”话不着题。

　　这话说的毫无波动。

　　“？嗯？什么？”淩澌一脸茫然，对他莫名冒出的话。

　　他却握扇子的手敲敲桌子，目光盯着她的草纸。

　　“没事，你继续画吧。”

　　“……哦，好。”

　　虽不明白他说什么，但自己也确该继续练习了。

　　看着淩澌自己入了第一笔，白陌又兀自轻然起了身，徒自走到了廊前，在扶栏边屈膝倚坐了下来，目光视了外面的优美景物出神。

　　一人在屋中认真的画着，一人则坐栏边，默默的望着外面万里清云出神。

　　就这样，便是一晌午。

　　到了吃饭时间，是夜端来午膳，淩澌才停止练习，这才，白陌离开了。

　　夜，是恶魔冷潇夜淩的武器，灵云扇所幻化，为守护自己的‘妻子’，而变幻出来保护淩澌的，虽说变幻，他却有他自己的意识。

　　夜用了自己主人的相貌，他的名字亦是他主人起的，用的是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而他的主人，是一个长得极其绝美惊艳的邪魅冷公子。

　　淩澌本是他契约的饵料，却没想成了自己无趣无限生涯中唯一的信念。

　　因为身份不同，又置于动荡妖邪横出的世界，才有了这夜幻化出人形于她左右保护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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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用了自己主人的脸，才至于这儒雅淡清的妖神白陌，很是无度量的间隔排斥他。

　　你想想，让一个人顶着自己喜欢的人的脸，在自己面前去围着自己的徒弟转，谁能接受得了？

　　将心比心，这倒是很能理解白陌他的心情。

　　夜是个很安静很温柔的‘人’，虽不喜笑，却总是温柔的，他温柔的眼神中，总会带有那么点忧郁，所以，虽是同一张脸，这便是他与他主人的区别之处。

　　倒是这样，又能显现出淩另外一种性格的魅力所在了。

　　夜本就是顶着自己主人的身份出来保护淩澌的，但他却不知道淩澌已经知道他不是淩了。

　　所以，他现在一直替自己主人扮演着他主人的角色。

　　夜一身贵气，乃置于厨房忙弄，也不会降低，或流失他的气质，反倒让人很是仰慕沉醉。

　　“你在学什么？”

　　安静的坐在淩澌对面，盯着她吃饭的夜，目光瞟到桌前的符纹集，不忍问了句。

　　吃饭的淩澌着势瞟了眼自己旁边的书。

　　“嗯？哦，师父在教我学用符咒，正在学画符纹。”

　　“你学这个做什么？像他那样做个好人？救死扶伤，救人救难？”

　　夜的话无波澜，仿似无灵魂的物件。

　　但他，却是有自己想法的，只是他的感情，不丰富。

　　也不会像白陌那样，心存太多的善念。

　　在他眼里，只要自己在乎的人好，就好。

　　闻言，淩澌愣了下，夜的话虽平静，话意却有点冲。

　　不过，淩澌却依然微笑着。

　　“淩这话说的，自然是拿来自卫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不想她因此受伤而已，但，她却是真的想学。

　　夜却沉深的吸了口气。

　　“不管他教你什么，如果有天他因此让你遇险了，我定会杀了他！”

　　轻尔的话，有着温柔，无半点波动，却让人毋庸置疑、至心。

　　他没有说不让淩澌学，但说出的话却能有着让她止步的犹豫。

　　不过，她便是她，自然不会退缩。

　　她犹豫的看着夜，沉凝了许。

　　蓦然勾起一丝微笑。

　　“以前的淩，断然不会如此。”

　　深奥的道了句。

　　夜愣了下，沉吟了。

　　“……是吗？亲眼目睹澌儿几次受伤，死里逃生，伤痕累累，我只是不忍，看到澌儿如此受罪罢了；……我会一直守在澌儿身边，澌儿何故，要这么拼命，拼命的变强？”

　　温柔的话，如他温柔安静的性格，没半丝起伏，却是听得出的真心。

　　闻言，淩澌无心入食，放下了筷子，冗长的呼吸了口气。

　　“我知道淩是为我好，可是，若我只一味的依附你们的保护，在这样的世界，出事是迟早的事；然，如果我有自己的一点技能，你们不在时，或许我也还能有一丝逃生的希望，淩，能明白我的想法吗？”

　　面对淩澌的认真吐露，夜只是静然的望着。

　　对于她的逻辑，或许他懂，但他这种站于顶尖的人，又怎么能够感受那种生命被要挟时挣扎的无助？

　　自然不能够！

　　夜沉吟了许，便亦见他了然的点点头。

　　“澌儿自己喜欢就好，我不会参与太多的。”这话真诚。

　　或许，他多少还是能理解明白淩澌所说的，及心情吧。

　　这样的回答，她松了口气，她点点头。

　　“谢谢你能理解明白。”

　　她亦不多说什么，只简单的道了句。

　　夜只是奉命保护自己，其他的跟他多说，也没有什么多大意义。

　　夜只摇头。

　　“……澌儿伤势，应该无碍了吧？”

　　他转移了话题，认真问了句，虽是问句，但是肯定的。

　　淩澌点点头。

　　“嗯，没事了，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也不瞒他。

　　这里面的情形他也明白，自己主人给予了眼前这女孩自己的恶魔血液，然，她的伤势才能好这么快。

　　所以眼前的人，已经不能单说是普通的人类了。

　　“嗯，没事了就好，澌儿赶紧饭吧，都冷了。”

　　看着她放下了筷子，便不禁提醒。

　　“嗯，好。”

　　这才，她记起，继续拾筷吃饭。

　　这之后，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望着淩澌边上画的图纹出神。

　　等淩澌吃完后，他没有犹豫，收拾了东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