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明月》莫辞公子

12、杀人凶手

　　被这事一影响，淩澌也没有了喝茶的心情。

　　跟施紊打了招呼后，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就扑躺了床上。

　　趴在床上，一闭眼，小翠死后的那场景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被惊得睁眼，倒不是害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替小翠心有不甘。

　　不说一直受苦，就说这样鲜明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的世界，感觉是真的不公平。

　　一条人命，就如一只蚂蚁，竟死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目光呆滞的盯着幔顶。

　　……小翠是被撞死在门上的，这样的力道，修武者修到一定程度，应该也能达到吧？

　　除去修武者，那就是修行者，或说像白陌那样的妖，也一样可以，所以，这三者，到底是哪个呢？

　　淩澌冥想着，躺在床上细细的推测着结论。

　　就在这时，心电灵光一闪而过，恍如触动了自己体内的什么一般。

　　她凭感觉的闭了眸，寻着那体内流动的气息运量着。

　　一股奇怪的力量窜了她全身，仿佛点醒了她身体里的某种感官。

　　稍许。

　　蓦然，鼻尖隐约的闻到一点流动的气息，那是某种灵力留动的气息，且是他人残留下来的。

　　“气息？……残留的气息？”

　　这意识刚有，淩澌一下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想了想。

　　“这，莫非是刚才那雅间的人留下的气息？”

　　因为太弱，她无法判断。

　　没有迟疑，她随即下了床，便朝那事发的雅间走去。

　　来到那雅间的门口，她一把推开，站在门口闭了双眸，凝心聚灵。

　　果然，屋子里除了那一吸就能闻得到的残留血腥味，还有一丝灵力的气息。

　　隐隐约约，非常非常稀少。

　　但依然能判定，这雅间之前的人，是个修行者。

　　怪不得他一出手，两人就没命了。

　　有了一点点头目，她不能放弃。

　　如果可以，她自然是要替小翠报仇的。

　　那目睹过程的女孩见过他，所以，一定知道他的长相，那么，去找她，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问了楼里的人那女孩的房间。

　　她便直接去找了。

　　来到那女孩的房间门口，她轻扣了扣门楣。

　　没人回应。

　　她又轻扣了扣。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女孩站屋内门口，胆忌的盯着她，神情憔悴。

　　“你是？澌予姑娘？”

　　礼貌的问了句。

　　淩澌勾起一丝微笑。

　　“嗯。”礼貌回应。

　　“您有事吗？”她奇怪的盯着淩澌。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方便？”

　　她迟疑了许，放开了把门的双手。

　　“姑娘请进来坐吧。”

　　无精神的引了她进去，礼貌的给她倒了杯茶，后规矩的站在淩澌面前。

　　“姑娘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淩澌突然至此，她自然知道她的目的。

　　这是小翠在楼内唯一关系近的姑娘，也没想，这姑娘心挺好的，竟然会惦记像小翠这样的人。

　　“那雅间的客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淩澌并未接她给她倒的茶，直接入正题。

　　她点头。

　　“嗯！”

　　淩澌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长什么样？”

　　“这客人，很好让人记住，因为，他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就像那仙人一般，很是高贵圣洁，如圣人般的存在，让人无法玷污的那种。”

　　闻言，淩澌忍不住嗤之以鼻，说的这么神奇，如果真如她所说，无法被玷污，那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呵。”

　　难不成比她师父白陌，和那小徒弟半夏还好看漂亮么。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听得那女孩一愣。

　　“没事；……他，经常来吗？”

　　淩澌摆手让她别在意自己这莫名的笑，后又问了句。

　　她摇了摇头。

　　“不曾，以前没见过。”她如实回答。

　　淩澌沉默着了然的点点头。

　　“……谢谢，打扰到你了。”

　　迟疑了许，便起了身。

　　那女孩拘谨的连连摇头。

　　“嗯……，姑娘慢走。”

　　看淩澌起身往外走，她又道了句。

　　淩澌只微笑着轻点头，便离开了。

　　她知道的，已经问了，不知道的，问再多也没用，所以她亦不纠结多作停留。

　　回到自己房间，坐桌边拾壶倒了杯茶，刚喝了口，就看到小萌从打开的窗口窜了进来。

　　她从外面突然咻的一下窜到窗台上，茶杯大小的身躯，金色美丽的毛发在夕阳下晕染着光芒，因此显得格外耀眼。

　　看到自己的主人发愣的眼神瞟过来，因为自己突然的出现，有些惊讶。

　　诧异的目光相互对视了眼。

　　“小萌？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是淩澌先开了口，问了句。

　　对于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东西，她这才意识到小萌的‘偷溜’。

　　她眨巴眨巴了几下黑溜溜的大眼睛。

　　“就在主人在楼里看戏的时候，因为想吃松果了，便想着出去寻了。”

　　说着说着，一脸的委屈。

　　这表情，明显是没如意了。

　　看着她捧着小抓子于身前纠结的模样，淩澌忍不住失笑。

　　“可有寻到？”

　　她摇摇小脑袋。

　　“没有……”

　　被她这单纯可爱的表情一打扰，刚才的阴霾一下全无。

　　她微笑着看着这萌蠢萌蠢的小萌，一偏头。

　　“如果你想吃，跟我说，集市上应该有卖的，我帮你去买点便是。”

　　这话说的满是宠溺。

　　闻言，小萌一下从窗口跳了下来，几下窜跳到桌上，短小的前爪抱着淩澌摆桌上的手臂。

　　“谢谢主人！主人太好了……！”

　　满心的欢喜，卖萌撒着娇。

　　淩澌被她逗得开心，放下手上的茶杯，食指抚了抚她手指大小的头。

　　“好了，以后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会尽量给你；让你跟着我，或许，真苦了你了。”

　　又不自禁的叹息了句。

　　“主人想多了，因为有主人，小萌才不孤单，且，小萌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主人可千万别这么想！”

　　小萌诧异的盯了她眼，随即连连劝导。

　　淩澌微笑着，点头。

　　“对了，问你个事；这几天，你可有感觉什么异常？或说，什么灵力的波动？”

　　心思又回到了小翠的事上。

　　看到自己主人问话认真，她走到了茶壶边，靠着茶壶，面对着淩澌坐了下来。

　　“主人突然问这个，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小翠，被人杀了。”

　　淩澌点头回应，回答有些沉。

　　她一愣，甚是惊愣。

　　这个她记得，平常给自己主人端糕点的时候，她都不会忘记给她一块，还特别喜欢摸她的皮毛，跟她主人夸她漂亮稀有。

　　“……怪不得，这楼里混着血的腥味。”

　　她自语了句，有几丝失落。

　　“小萌，在那期间，可有感觉到什么？”

　　淩澌打断小萌的游离。

　　闻言，小萌莫名一笑。

　　“主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连人形都化不了，别说感知力了，就算我化得了人形，也未必能感觉出来。”

　　那笑，应该是对自己的嘲讽吧。

　　“为什么？”

　　楼里胭脂水粉味过甚，她都能臭觉血的气味出来，拥有不同气息特殊的人，她也应该能察觉吧。

　　“因为修为高的，他是能隐藏自己气息的。”

　　小萌的回答却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这话，白陌也跟她说过。

　　看来，是自己把小萌想象得太厉害了。

　　或许，她还不如自己的修为呢。

　　她了然的点点头。

　　目光瞟了一旁。

　　“桌上有糕点，小萌吃点吧，松子，晚点我托人去给你买。”

　　看到桌上的一盘糕点，淩澌提醒她。

　　“嗯，谢谢主人！”

　　小萌倒是听话，应后就去了盘子边，选了块糕点，就势趴着啃了。

　　目光随着小萌的动作，但她却陷入了沉思。

　　小翠不在旁边帮她了，周围变得特别安静。

　　刚入夜，就有人唤了她用晚餐。

　　晚餐过后，依旧有人伺候她洗漱沐浴，但却莫名的安静不适，总感觉身边少了什么东西，心里无法平静入睡。

　　入夜几许，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看到自己枕边的小萌正睡得很沉。

　　许是白天跑出去累了。

　　瞟眼，看到窗外的月光如昼，撒下银辉万丈，使得夜晚显得格外清谧的怡人。

　　去看看吧，或许，小翠一个‘人’挺寂寞的。

　　……如果，她能看到她，便问问她，有什么想要了的心愿，便帮了她吧。

　　她是这样想的。

　　因为之前，有个跟自己长得像的叫悠然的女孩，虽然死了，但也因为自己，而了了心愿。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披了外套，兀自出了房间。

　　楼里依旧歌舞摇曳，绘声绘色，色彩缤纷的人影交错。

　　避开那些嘈杂的事物，来到小翠出事的房间门口。

　　门口幽静，包括整个楼层。

　　也不知道是因为出了命案，人心隔阂，还是施娘安排的。

　　门口房门紧闭，屋内亦是黑暗，借着楼间的灯光，与此屋内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此房间更是安静清幽，有种莫名的幽深沉重感。

　　似透露着幽凉的恐怖。

　　但她却并不感觉害怕。

　　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伸手轻推开门。

　　门在楼下穿来的嘈杂声中轻尔的吱了一声，亦显得很清明。

　　她刚把门推开，一阵风莫名的从房中袭来，吹得她发衫肆意。

　　只一下，又恢复平静。

　　她抬眸，与此同时，屋内烛台突然刷的齐亮，瞬间照得屋内通明。

　　屋内设施贵雅轻奢，烛台上的烛苗轻轻摇曳着，一派温馨的感觉。

　　她莫名的扫了眼屋内安静摇曳的烛火。

　　屋内安静，亦无一人。

　　她心里一惊悚，感觉心脏都慢跳了半拍。

　　虽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小翠的灵魂，但这样的场景，还是有点余悸的。

　　她长长的深呼吸了口气，缓了缓心理。

　　迟疑了许，抬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几步，身后的门突然咯吱轻一响，自动关了起来。

　　像是有人慢慢的将门合上一般。

　　淩澌顿下脚步，面上镇静，但亦被这景象吓得不敢出声，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回头瞄了眼。

　　发现身后根本没人，但也没有感觉到什么阴冷的东西。

　　她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真见鬼了？还是被人愚弄了么？

　　房间里甚是安静，安静到似乎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呵，胆子这么小，竟然还想来此屈张正义……”

　　一冷笑莫名从空气中传来，响在屋内，满满的嘲讽。

　　“本座是该感到荣誉呢，还是可耻呢？”

　　闻言此声，淩澌紧皱的眉头突然就舒展开了。

　　话音刚落，白陌一身胜雪白逸衫，蓦然的出现在屋内，就立在淩澌的面前，手中曾经耀眼的红色折扇，已经换了白色扇面的，一株彼岸花在其上似开得妖娆。

　　“师父？”

　　淩澌一脸惊诧。

　　此景再见到白陌，有惊异，亦有惊喜。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淩澌高兴的说着过去欲去抓他衣袖。

　　谁知，白陌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淩澌愣了下。

　　“你去寻亲，就是来这种地方寻亲的？”

　　白陌目光斜睨着她，似满脸的嫌弃。

　　淩澌被他的动作僵住，听到这话，愣在当场。

　　这意思，是他嫌弃自己进了这花楼么？

　　果然，像他们这种、圣人，也会被俗眼所支撑，觉得花楼的人脏么？

　　想至此，淩澌不禁轻然一笑，放下僵愣的手。

　　“呵，师父果然会觉得这种地方的人脏，而嫌弃吗？……”

　　她自嘲的笑着，来到桌边坐了下来，旋身望着亦是愣怔的白陌，一手撑腮于桌面，一脸的无所谓。

　　“对不起，让师父失望了，不过，淩澌已经进来了，或许此时出去，师父也会觉得，玷污了师父您的声誉吧。”

　　这话说的轻巧，却让听的人，心疼，果断的扎在了心口。

　　闻言的白陌阴沉着脸，眉头紧皱，薄唇微抿，像是欲生气的样子。

　　却终究未见他有所动作。

　　果然，只要未在身边，情感再深刻的两个人，中间都会产生间阂的。

　　“既然知道，为何还来？”

　　白陌想说的话未说出口，兀自的挥拢折扇，责备似的冷问了句。

　　淩澌叹了口气。

　　望着白陌沉默着。

　　他是对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入这种地方呢。

　　“我只是暂住，过两天就走；师父……伤好了吗？”

　　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低着头，认错的低语了句，亦惦记的问了句。

　　白陌只沉默的望着她，几日不见，似有着疏清的隔阂。

　　……这种地方，就算你再清白，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是清白的吧。

　　虽然自己不太在乎，但，总得考虑下自己的师父，还有淩。

　　像白陌这种身份的，嫌弃自己，也是正常，就算他不在乎，也得在乎他身边人的嘲笑。

　　这，都是正常的思维模式。

　　所以，白陌如此，自己还是能理解的。

　　虽然有一瞬因为自己师父的反应心痛。

　　整了整心理，她抬眸微笑望着白陌。

　　“师父，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以后，在外面，我不会说是你的徒弟的，所以，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