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加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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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分为五个阶段：否认，愤怒，协商，绝望，接受。
宿傩一直觉得，自己第二世那么轻易就接受自己要和一个单亲父亲从头开始生活，就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相似。
布鲁斯韦恩，这位伟大的英雄，也曾年轻过，他年轻的表现很明显，他的悲伤会一直停留在愤怒的阶段。很巧，林亚澜也是。
甚至于他们之后收养的孩子们也都是这样，永远在愤怒，永远在行动，永远不妥协。他们注定死于非命。
“在我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揪下来当成蹴鞠踢飞之前，说，上村城主在哪儿？”宿傩感谢布鲁斯从未因自己是女生就会刻意避着自己审讯犯人，让他的学习能力派上了用场。倘若阿福有幸看见这一幕，他一定也会感叹韦恩家强大的感染力让他们家唯一的淑女变得“蝙蝠”起来。
“别装作听不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的命和他的命，二选一很简单不是吗？”宿傩眼中凶光毕露，他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哥谭最初的那个骑士降临古日本一样。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剩下的就很简单了，无非是让那个真的很会躲藏的城主和自己面对面“好好谈谈”，然后拉拢一批人对抗一批人，一切尽在掌握。
心有成竹的宿傩坐在树枝的最高端，向下俯视着这片城池，说是城池，其实还没有他的经营下的村落富足，但是其中的贵族过的实在是舒服的让人看不过去。
民膏民脂好吃吗？宿傩在心中冷笑着，他知道在现今的制.度下，人民的命都是贵族财产的一部分，但是他要是能接受这一套他就不至于在这儿了。
他一跃而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正义从天而降！
“你有忏悔过你的罪孽吗？”他亲切的贴在上村城主的耳边，喃喃细语带着杀意钻进上村的耳中，“或许你忏悔了，或许没有，不过神不在乎。”
随着一阵刺鼻的骚味，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上村尸身瘫在地上，身下一片狼藉，周边是一片叛乱之景。
毫无波澜，毫无挑战性。宿傩坐在城主之位上，单手托腮看着自己所谓的“手下”在同类相残上发挥他们的天赋，他不喜欢这样，但是这个世道没给他选择的机会。
【“你女儿真是和你一样，她要是男孩儿在过去也算个枭雄了。”】这是他第一世母亲常说的玩笑话，他可没想到这种玩笑还有实现的一天。
“大人，原来城主的人已经全部降伏了，他的家室您看？”未来的城主大人恭敬的跪在宿傩的脚前，眼中尽是狂热。
“送夫人回家，顺便和她的父亲聊聊城主的事情。”宿傩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他的最终目标可不是这些偏远地区的小贵族。
“而且，”他目露警告，“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可以做你想做的，让原来看不起你的人付出代价也好，掌握你自己的城池也好……”他意有所指的说道，“别让我知道你打着我的名号做了什么。”
“……是，宿傩大人。”未来的城主脸上的狂热渐渐冷却，换上的是恐惧和谨小慎微。他大概是终于回想起了宿傩的手段，知道这种似神非神的存在并非他可利用之人。
“别做多余的事。”宿傩留了句话就消失不见，没人看到他是怎么离开的。
这不经意间的示威让人心中一紧，不禁联想到自己如果遇上这种杀人手段——只能等死吧？
又过了两日，宿傩确认了一下这个城主做事稳当，前城主夫人的娘家也转而支持他之后，宿傩留了几个随手从诅咒口中救下的人当做眼线在此地，用来监视这个新城主。
在他最近的调查中，他大概知道那个贵族是个意外，真正的杀招是后来的那个咒灵。贵族不过是个自大又恶毒，见不得人好的人渣，意外知道有个安然度日的村落，还是他对头治下的，就来制造些“意外”。
现在已经解决了那个小贵族的相关事情，就剩下咒灵了，他可不信这咒灵是意外。他在这儿生活了八年，哪儿可能会有危险他不会不知道，甚至那种给妖魔专门走的“□□”他都监控着。那天他所有的监控手段都失效了，他在一切结束后回头看自己留下的阴阳术监测手段时，那种人为破坏的痕迹连掩饰都不掩饰。
那个咒灵才是幕后黑手用来将整个村子灭口的，事实上那个咒灵也确实起到了它被释放出来的作用。整整五十多人口的村落，除了他，无一人生还。
宿傩一边看着一个阴阳师给他的信件，一边单手控制身下的飞行咒灵的方向。
那位阴阳师邀请他去他们家族做学徒，这样他还可以照顾一下宿傩，如果不愿的话，他也可以在平安京给宿傩找一个随便什么石匠木匠的铺子当徒弟。
是真的好心呢……还是别有意图？
宿傩看了看身下害怕到瑟瑟发抖的咒灵，他可不信自己是什么正常人，说不定还有什么说出来能吓死一片人的离奇身世，这么热情的想照顾他？当心照顾到引狼入室啊小阴阳师。
他们是不是认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宿傩在内心嗤笑。
在距离平安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宿傩随手捏死了那个飞行咒灵。剩下的路他打算走过去，他再次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原本加茂名仁送的那个旧面具已经和他曾住的那个木屋，连同里面的书籍一把火葬了。
现在他脸上的面具是他自己做的，用来露出双眼的孔洞下又涂绘了一双眼睛，要不是他也觉得稍微有点恶心了，他就把整个面具画满眼睛。
因为当初在韦恩家时学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风格，过于写实的面具令人一眼望去仿佛就是真的人面。至少他自己很满意。
自从离开村庄后他的面具就没在人前摘下过，但是现在他要入城，在一段长路后，他站在所谓平安京的城门前，将面具和短刀等武器收入包裹中，拿出随信而来的文碟，文碟上的贺茂家徽让他没有被搜查一番就顺利入城。
“贺茂……”宿傩根据信件上的描述寻找那个“很显眼”的门牌，这可真是明显啊，他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个镶金带玉的门牌。
“是不是太夸张了？”宿傩两根指头捏着信纸吊儿郎当的对等在门前的人笑道，那人不是名义上给他写信的那个阴阳师，而是真正的给他发出邀请的阴阳师。
宿傩一翻手收起原本想递给门房的信物，抬眼看着这个略显老态的阴阳师：“还未请教过尊姓大名？”
这老家伙抽了抽脸皮，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你可和那加茂名仁真像啊……不愧是他私养的小鬼。”
宿傩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八岁大的小豆丁闲庭信步的向贺茂家院中走去，他知道自己很拽，没办法，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就是这么嚣张。
“你！给我站着！”贺茂业再压不住他对加茂名仁和他的弟子的愤怒，伸手拎住宿傩的后领，把他从贺茂门口拎走，径直上了一辆马车。
宿傩挑起一边的眉毛，滴溜溜转着他的一双眼睛，他没感觉到这老家伙对他的恶意，但是那态度实在是让人窝火。那一瞬间他决定气他一气，就直直往贺茂宅邸外的结界上走去，不出他所料，贺茂业无论被他气成什么样都不想看着他因此受伤。
嘴硬心软啊，臭老头的专用标签。宿傩被勒令站在马车中间，不许坐，贺茂业看着他在颠簸的马车里艰难的站着，最终还是让他坐下了。
“老夫名为贺茂业，是加茂名仁的师父，也是你的师祖。加茂这个臭小子做事不靠谱，什么都不交代就把你托付给了我，你叫什么？”自认为出了口恶气的贺茂业总算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和小鬼头说话了。
用精湛的演技骗来一个座位的宿傩则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宿傩，没有姓氏只有名字。”不对，信件不是贺茂业写的，邀请他来的另有其人，初步推断应该是贺茂家另外的人吧。不过加茂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吗？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动向，还能和他的师父汇报的？
听到宿傩的回答的贺茂业用可惜的目光看着宿傩：“算了，名字是咒，我也不给你改了，免得你再出什么事，你原来在的村子的事我知道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住在我的宅邸中吧。你的身份也不适合和贺茂本家的人一起住。”
“加茂名仁呢？不需要救一下吗？”宿傩左翻翻右掏掏，还真让他翻出来两块小点心，他放在鼻尖嗅嗅，没坏，然后心大的直接塞嘴里。
“撑死你！怎么什么都吃？饿死鬼生的你！”好家伙，贺茂业又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伸手拍掉他手上的残渣，“管好你自己的事，你师傅有我，你顶什么用？”
“我可跟你讲，到了我住的地方后，安顿一下就要开始学规矩！规矩学好了，以后好给你在阴阳寮谋个职位。”贺茂业看到宿傩没有跟着他的话问下去他的身世，也就不太想继续提了。
宿傩是那种贴心的人吗？他只有在想贴心的时候才会贴心，但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发现有人想利用自己布置一些阴谋。“是吗，我以为以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和阴阳师共事呢。”他也可以算是大阴阳师了，阴阳怪气的大师。
贺茂业现在是真的信了加茂名仁说的了，“那个诅咒之子不用咒力时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身份。你问他作为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能说和我比起来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吧。”这个徒孙是真的比他徒弟懂怎么气人。
他一边为着自己唯一的徒弟担心着，一边发愁的看着唯一的徒孙大摇大摆像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他的宅邸的背影。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宿傩脸上生动的表情渐渐淡去，安静的面庞上升起一丝担忧。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熟悉的加茂名仁陷入危机了，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锚，倘若他再离开了，那么宿傩真就成了无根的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加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