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人间世》秦采音

8、绝代双骄（八）

　　只见上面挂着半截破纱，正被风吹得肃肃舞动，并没有其他声响和人影。

　　等了半晌仍不见其他动静，他放下手，正自松了口气，转身道：“小鬼，你……”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就陡然停住，他瞪大了眼，只见地上枯草一堆，哪里还有小鱼儿的身影？

　　碧蛇神君四处走动，仔细搜寻阴影角落，他边走边道：“小鱼儿，你再不出来，我可真的要让你尝尝我那些宝贝儿的樱桃小口了。”

　　“我口令一发，它们齐齐张嘴，你想象一下那个场面，这么多蛇一起，你还能不能活？”

　　“你出来，我这次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躲着，我可真的要吹哨发令了。”

　　碧蛇神君本来料定小鱼儿不敢真的逃，但他寻遍这间破庙，哪有半个人影，碧蛇神君目光阴冷，撮嘴一呼，声音又尖又细，并且不像之前忽哨时那样低沉，反而甚是高昂，夹杂内力，声闻里许。

　　却说小鱼儿趁碧蛇神君关注窗外，便偷偷从后门跑了。他的轻功是学自“十大恶人”之一的“不人不鬼”阴九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他运起轻功，飞身跳跃，穿过树枝密叶，竟半点不受阻滞，反而异常迅捷，形如鬼魅。

　　他跑了一阵，耳边忽然隐隐传来忽哨，他身上的碧丝蛇开始躁动，小鱼儿心道不好，他之前听碧蛇神君吹哨时声音都是低沉，声响并不大，哪晓得这哨声还能如此高昂，传得如此之远。

　　他半点不敢耽搁，脚下拼全力急奔，立刻从袖中拿出个布囊，边打开边道：“小可爱，蛇宝贝儿，你们千万咬我！”他将布囊口贴近他身子，你们要吃就吃这个，这个好吃，这个才是你们该吃的！”

　　小鱼儿跑得极快，他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样快过，哨声很快就听不见了，有两三条蛇从他身上爬出，钻进这布囊吃起东西来。

　　如果碧蛇神君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布囊分明是他先前给他的这些小宝贝儿喂食时拿的那个，里面装的是蛇粮，不知怎的竟到了小鱼儿手上。

　　原来小鱼儿当时那一跌其实是故意为之，在碧蛇神君给蛇喂食时他就盯上了这个布囊，当时碧蛇神君被他胡撰的黑衣人分了心神，竟被小鱼儿一手探去布囊却半点没察觉。

　　恶人谷汇集天下穷凶极恶之人，小鱼儿这一手探物是跟着恶人谷的王锁匠学的，王锁匠的名字就叫王锁匠，他以前在江湖上也不像屠娇娇阴九幽他们，有一个骇人的称号，江湖上的人就称他王锁匠。王锁匠的名字虽然普通，但他的本事却一点都不普通，不然也不能进恶人谷，恶人谷可不是普通恶人能进的，非得是有本事的大恶人才有资格。

　　王锁匠是江湖有名的盗贼，再复杂的锁到了他面前都是一堆破铜烂铁，不仅如此，他那一手妙手探物的功夫更是了得，就是偷别人的贴身之物也是如囊中取物一般轻松，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能得手，让人不仅防不胜防，还浑然难觉。据说二十年他偷盗了衡山派的镇派秘籍，然后嫁祸给青阳、嵩山两派，引起三派血拼，死伤无数，后来真相大白，几乎被整个武林正道通缉追杀，尤其是衡山、青阳、嵩山三派，他们放言，说是此仇不死不休。此案曾在江湖震动一时，王锁匠被追杀得没办法，穷途末路之际便投身进了恶人谷。那些人不敢进谷，于是只得放弃，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他这一手妙手探物的功夫自不能跟王锁匠比，何况碧蛇神君武功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倍，但碧蛇神君当时的心神被他胡编的什么黑衣人吸引，竟被他一招得手。

　　听不见哨声，小鱼儿停下脚步，拿着布囊驻足等了一会儿，除了最开始那三条，其它几条蛇伸头张望一阵便又重新钻进他衣服里，想是碧蛇神君方才喂得太饱，这些小东西已经吃不下了。

　　小鱼儿将布囊里的蛇一一捉了，提着它们的三寸，手指用力一掐，不停摆动的碧蛇立刻身子一僵，一命呜呼。

　　他随手将蛇丢掉，收好布囊，心道：“看来今晚只得让这些蛇美人缠一晚了。”他怕碧蛇神君追来，随后急步离去

　　天色快将破晓时，小鱼儿赶到一个市镇，此时长街空荡，街上还没有人，两边店铺也都还没有开。他赶了一夜的路，已是又饿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舒舒服服睡一觉，但此刻没有碧蛇神君的哨声统御，那些碧丝蛇竟在他脸上乱爬，五六条碧丝蛇挂在他额头脸颊鼻子耳朵上，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样子有多吓人。

　　他在路上时又用蛇食引了几条蛇下来，剩下七八条不知是之前吃得太撑还是怎的，只在他身上乱爬，就是不肯下去，看来还得饿它们一阵。

　　他这个样子没法见人，便偷偷翻进一家名叫悦客来的客栈，这家客栈看着甚是气派，相必吃的定是不少，他进到后院，打算去厨房好好吃一顿。

　　他走到门外，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这药真的有用吗？”

　　小鱼儿在窗纱上戳了个小洞，贴眼瞧去，只见锅前站着两个人，地上倒着两个人，倒地的那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蓝布衣，是店里的小二。站着的其中一人高大魁梧，满脸横肉，一嘴络腮大胡子，看起来老实呆傻，刚才正是这人在说话。

　　另一个人正拿着一个小瓶往锅里倒着什么粉末，他边倒边道：“这可是我花了一百两在老火鸦那里买的，一点点就能让人筋软骨酥，嘿嘿，到时候无论我们想要什么还是想做什么嘿嘿……”他虽说着一点点就药效巨大，可直往里面到了半瓶也没住手。

　　这人穿着一身白衣，须发皆白，弯腰驼背，眼睛小，眉毛细，下颏垂着一绺长胡子，小鱼儿第一眼瞧去，还以为见到了只羊。他身材瘦小，驼背站在那大汉旁边，竟只到那大汉腰间。

　　小鱼儿心道：“这两人定是‘十二星相’中的黄牛和白羊了，也不知道这十二星相是怎么凑齐的，竟个个都长得不像人。”又想到十二星相素日来的行事，暗道：“他们不仅长得不像人，也从来没做过一件人事。”

　　黄牛白羊又在厨房捣鼓一阵，白羊掌勺，黄牛烧火，做了几个小菜，小鱼儿在窗外看着，发现白羊的厨艺竟很是不错，那几道菜色泽鲜美，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增，他在窗外就闻到了香气，若不是里面都加了料，他一定忍不住要偷偷尝一尝。

　　若白羊以后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说不定还可以去开店做厨子，但小鱼儿随即又想，那恐怕一定是家黑店。

　　这时，天已经大亮，白羊将饭菜用食盒装好，道：“好了，现在就让我的‘孝子贤孙’把饭菜给那两位送去吧。”

　　小鱼儿立刻飞身跃上院中的那棵大榕树，待黄牛白羊提着食盒走远他才偷偷跟上去。

　　白羊走到大厅，大厅里站着两个灰蓝布衣的小二，他把食盒交给一人，问道：“她们没发现什么吧？”

　　那人双手接过食盒讨好笑道：“爷爷放心，那两位刚醒，才要了洗漱的水，没什么异常。”

　　这两人并不是真的店小二，是白羊的“孝子贤孙”装扮的，白羊无妻无子，所谓的“孝子贤孙”其实都是他的手下，他不仅长得古怪，性子也古怪，他不喜欢手下称他什么“老大”“主人”之类，就喜欢别人叫他“爷爷”“爸爸”，所以他的手下不是叫他“爷爷”就是叫他“爸爸”。

　　白羊笑道：“很好，快把饭菜送上去吧。”

　　那人道：“那另外三个人怎么办？”

　　他说的是昨天来投宿的另一行人，是一位白衣公子和两位白衣侍女，三人皆生得不凡，尤其是那位公子，他长这么大，将近三十岁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俊俏的少年。

　　白羊斜了他一眼，“你是看上那几个人？”

　　那人嘿嘿一笑，显然被白羊说中。

　　白羊露出一丝微笑，道：“孩子大了，都知道跟爷爷讨要东西了。”

　　那人脸色一白，哆嗦着唇道：“孙子……孙子不敢，孙子只是随口一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说着，他就要跪下。

　　白羊伸手托住他，道：“饭菜都要冷了。”

　　那人握紧食盒，立刻道：“孙子就去，就去！”

　　白羊和蔼道：“瞧你这个慌张样子，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好孩子，你还去是好好休息吧。”

　　那人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正要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却突然眼睛瞪大，嘴巴也张大，只发出一声闷哼，就直直仰倒下。

　　他的胸口被钉入了一枚长钉，伤口渗出血迹，将蓝衣浸湿成黑色。

　　白羊接住食盒，交给另一个人，语气依旧和蔼：“你去。”

　　那人全身都已僵直，额头渗出一片细小的冷汗，他接过食盒，擦干净额上的汗珠，恭敬道：“是。”他虽然也怕极，但这样的场面毕竟不是第一次见，倒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那两个人住在楼上，他上楼梯前深吸一口气，到第二楼时已经平复的差不多，到第三楼时已经完全面色如常，脸上那种迎客的笑容也已经恰到好处。

　　小鱼儿就站在窗外偷窥，见那人上了三楼便从另一边翻上去，他寻着声响找去，很快听到那人的说话声，是在给人介绍早饭的菜色。

　　小鱼儿站在瓦片上，趴在窗外偷看，房间的圆桌坐着一个美貌少女，一身红衣，竟是张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