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绝代双骄（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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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张菁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慕容九继续道：“你没发现这段时间江湖平静又不平静么？各处厮杀不断，偏偏这些厮杀却几乎惊不起什么波浪，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不想让这些事被宣扬。这十多天，我已经得到两张地图了，一张是从灰蝙蝠和猫头鹰身上夺来的，另一张是人玉送给我的，这两张地图一模一样。现在江湖上不知还有多少张这样的地图。”
张菁立刻明白了，她道：“同时出现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藏宝图，这样看来这宝藏分明是假的，这分明是一个阴谋，与燕南天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张菁失望起来，她找藏宝图并不是为了宝藏，而是因为宝藏与燕南天有关，是燕南天留下的。
她难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慕容九最后那句话——有一张是顾人玉送的，气愤道：“没想到顾小妹平时看着老老实实，没想到也滑头得很！男人都一个样！”
慕容家、张家、顾家是表亲，顾人玉是慕容九舅舅的儿子，比慕容九和张菁小几个月，是她们的表弟，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顾人玉虽然是男孩，却极易害羞，时常脸红，因此张菁就给他起了个浑号叫“顾小妹”。
慕容九道：“好了菁姐，既然藏宝图事了，我们走吧。”
“等等！”张菁道：“虽然藏宝图是假的，但这两个人让我追了这么久，尤其是这个叫江小鱼的小鬼，他几次三番戏耍于我，要不是刚才你赶到了，我只怕……”张菁看着小鱼儿，嘴角笑容冰冷，“我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早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小鬼！”
张菁在江湖已经闯荡两三年了，她武功高强，就算别人不怕她，也要顾忌她身后的八大世家，慕容九还是第一次看到张菁这样愤恨，暗自疑心莫不是那江小鱼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问道：“菁姐，他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若江小鱼真的做了什么，不说张菁自己，就是她也不会放过他。
半个月前在草原上，张菁终于追到了铁心兰，但小鱼儿从背后偷偷放火，烧了樱桃的尾巴，樱桃受惊乱蹿，她不可能丢下樱桃，于是让铁心兰逃了。之后小鱼儿更是扮做路人戏耍她，不仅泼了她一身水，还点了她的穴道，打了她两巴掌。张菁长这么大，从没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而江小鱼这个混蛋竟然敢打她！她当时就发誓，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小鬼！
张菁自入江湖以来，还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她将此事看做平生最大的耻辱，就算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九妹，她也说不出口，因此只咬牙道：“他烧伤了我的樱桃！”
“那樱桃怎么样了？”
张菁向来和樱桃形影不离，她今日孤身一人，原来是这个原因，樱桃受伤了。
樱桃是张菁的爱马，她平时对这匹马爱愈性命，江小鱼竟然敢动她的马，也难怪菁姐要杀他。
张菁瞪着小鱼儿，握紧手上的鞭子，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没事！”
小鱼儿在铁心兰的搀扶下从地上坐起来，胸口一片疼痛，他轻声对铁心兰道：“你先走。”
铁心兰自然怕张菁的鞭子，但她也绝不肯丢下小鱼儿，因此只含泪摇头，仍旧扶着小鱼儿，不肯离开一步。
眼看张菁的鞭子就要挥下，慕容九忽然抓住她的手臂，“菁姐，等等！”
“九妹，你是要阻止我吗？”张菁语气有些不善，她早就发誓，一定要叫这两个人好看，她一定要杀了小鱼儿，就算是九妹求情，她也不能放过这两个人。
慕容九淡淡道：“自然不是。菁姐，我只是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慕容九道：“你知道我喜欢医药，我新研制了一种药，这种药以五毒做药引，药性虽强，却是慢慢发作，第一天只是伤口有些微麻痒，如一两只蚂蚁咬啮，第二天如针刺般疼痛，如四五只蚂蚁咬啮，这样一天疼过一天，到最后竟如万蚁噬咬，教人尝遍诸般难言的痛苦。我这药还从未让人试过，不如让他试一试，如何？”
张菁惊讶道：“竟有这样的毒药？那岂不是比死还痛苦？”
张菁这两年在江湖上长了不少见识，这样折磨人，让人一日比一日痛苦的毒药却是闻所未闻，此毒毒性之狠辣竟不输于江湖上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剧毒。
“千古艰难唯一死，又怎会比死还痛苦呢？”
慕容九的语气仍是淡淡，似乎并不觉得此毒有多歹毒。
张菁心里却忽然升起一股凉意，她知道九妹不是那种滥用毒药的狠毒之人，也绝不会将这样的毒用到她身上，但一想到九妹整日和这样的毒药打交道，哪怕知道她只是单纯对医药感兴趣，也还是让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惧怕和不适。
对毒药，人们总是有着天然的反感和排斥。
毕竟，那一个“毒”字便已经昭示着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张菁本来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小鱼儿，以偿她之前的屈辱，但听到是这样狠毒的毒药，又犹豫起来。
张菁看了一眼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小鱼儿，迟疑道：“那毒药会死人吗？”
慕容九淡淡道：“菁姐难道忘了我的规矩？”
张菁立刻记起，笑道：“九妹的规矩我自然不会忘。那便依九妹所言，这个人就交给九妹了。”她目光转向小鱼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死的确太便宜这个小鬼了，就该让这小鬼多吃些苦头。
慕容九和张菁的这一番对话并没有刻意避开小鱼儿和铁心兰，小鱼儿和铁心兰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小鱼儿和铁心兰并不清楚慕容九的什么规矩，但这样狠辣的毒药，岂有不要人性命的？
被人这样三言两语定下死法，小鱼儿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恨和恐惧，他甚至露出了笑容，“这样厉害的毒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虚弱无力的语气中是对那毒药毫不掩饰的好奇，似乎就算是让他亲口尝一尝，他也会欣然同意。
慕容九转头看向他，这个叫小鱼儿的少年虽然身受重伤，虽然连性命都可能不保，但他的眼中竟有一种明亮的神采，格外地吸引人，就算她现在的性子极为清冷疏淡，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几乎由眼角直到嘴角，但这刀疤却非但未使他难看，反使他这张脸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一眼瞧去，只觉得他是一个美男子，还是一个绝顶的美男子。[1]
铁心兰听了小鱼儿的话，气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说笑！”
小鱼儿散淡地笑着，道：“我若不说笑，只怕你的手要越抖越厉害，把我都要抖成个筛子了。”
铁心兰羞恼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小鱼儿一眼。她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这绿衣少女的身份，知道今日如何也逃不掉了，又听见这样狠毒的毒药，心中焉能不怕？所以才双腿发软，扶着小鱼儿的手也不停的颤抖。
被小鱼儿这样一笑话，铁心兰原本苍白的双颊生出些恼怒的嫣红，心中竟也不再那么害怕，发软的身子又似有了力气，手也不抖了。
“扶我起来。”小鱼儿道。
铁心兰依言慢慢扶着他，小鱼儿站起来时脚下有些踉跄，若不是铁心兰扶着他，只怕早就栽倒在地上。
慕容九从腰间的小包拿出一个朱红玉瓶，铁心兰看见她的动作，扶着小鱼儿的手一紧，大声道：“慕容山庄的九姑娘竟是一个用毒药的卑鄙小人吗？”
“你知道我？”
明明是疑问，但慕容九的表情仍是平淡，似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少好奇，也并不在意她的答案。
铁心兰道：“九姑娘虽从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但慕容姐妹‘人间九秀’之名江湖上谁人不知？何况，你与小仙女张菁交好，张菁叫你‘九妹’，除了慕容山庄的九姑娘，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慕容九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慕容九，但有一件事你却说错了。”
“什么事？”
慕容九淡淡道：“下毒伤人非但不卑鄙残忍，反而比刀剑更多了一层慈悲。”
铁心兰只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张口欲说些什么，但张菁抢先道：“九妹，何必跟跟他们多说。”
张菁知道，慕容九从不用无解之毒，就算这毒再狠再毒，也绝不会要了小鱼儿的命，但慕容九从没在江湖上行走过，知道她这个规矩的人少之又少，铁心兰和小鱼儿就绝不会知道。
慕容九自小和张菁一起长大，明白张菁开口的意思，江小鱼和铁心兰都只知此药狠毒，认为此药折磨人过后必是要人性命，却不知她用毒的规矩，张菁是故意开口不让她说出来，是要吓唬他们。
慕容九便不再开口，手腕一动，那玉瓶便向小鱼儿飞去，小鱼儿伸出左手，那玉瓶稳稳落在他手心。
慕容九语气淡淡：“里面有三粒，全吃了。”
铁心兰握住小鱼儿的左手，对他摇摇头，“别吃。”
小鱼儿笑道：“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四十九天后再死？”
铁心兰眼眶一红，说不出话来。
小鱼儿拔出瓶塞，在鼻下轻轻一闻，这样歹毒的毒药却隐隐有一股极为幽淡的香气，幽淡到几乎朦胧缥缈，似有若无。
小鱼儿仰头，他举起药瓶，药瓶里他的嘴有一两寸距离，他将药瓶往嘴里一倒，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药丸尽数落入他嘴中，那药丸是暗红色，一粒只有绿豆大小。
铁心兰扶着小鱼儿的手一紧，脱口惊呼：“不要！”她知道小鱼儿素来机智狡猾，料定他会想法子，偷偷不吃这药，竟没想到这次他竟这样老实，竟真的将这毒药吃了下去，她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小鱼儿仍笑着，他甚至用牙齿嚼了嚼，在嘴里细细品味一番，这才将药吞下去，他笑着点评道：“味道略苦，若再甜一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绝代双骄（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