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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对咏心来说,学院是她最熟悉的,因为那是她童年成长的地方。
      学院大楼分属三个社团所拥有,分别是管弦乐团、演艺剧团和舞蹈剧团。
      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上走,再经过充满艺术气息的走廊,便到达地下大堂,这里是购票和展示各种表演项目等資料的地方。沿着右边设计独特的弧形阶梯往上走,便是作表演用的场地,分别有多个大型及小型的戏剧院、音乐厅和演奏厅。二楼是服装间、工场和餐厅。三楼以上的楼层,便属三个社团作练习之用。而她最熟悉的地方,便是位于四楼的小型演奏厅,那是乐团以前最常练习的地方,但后来因乐团的人数增加,现在已经移至最大的演奏厅。
      自父亲离世,母亲离团后,程咏心首次以另一个身份踏进乐团。虽然,这跟她所期待的相差甚远,但跟正麟哥哥的距离却拉近了。
      俏丽的红唇因她习惯性的咬唇动作而变得更红润,白晢的脸上泛着两朵红云,长长的睫毛缓缓的抖动着,在他不经意间悄悄地扬起,精亮的眸子如偷窥般注意着他每一个动作。
      天啊!这个距离,她已心如鹿撞,呼吸困难,若要跟他说话,她恐怕会成哑巴了。
      正麟哥哥是她的偶像,亦是她唯一的偶像,她盼了他七年,今天终于能再见面了。
      「我先来介绍,这位是程咏心,是我们新请的助理。」萧母及时开声,让她收回心神。「另一位是乐团的新经理人杜韦平先生。」
      萧母为樂團成員作简单的介绍,然后说:「先夫因伤关系,我需要抽时间来照顾他,所以日后我留在团里的时候会减少,团里往后的工作,便交由副总监萧正麟先生来负责……」
      她正专注地听着萧母的话,突然有人扯她的马尾,她愕然转头望去,发现是站于她身旁的新经理人,而他正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她。
      她决定不理睬他,可是他却靠向她耳边说:「你暗恋萧正麟,对吗?」
      轰!她的脸快速红透。
      「你不要胡说。」她低声说。
      「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承认吧。」
      「你――」
      「有什么问题吗?有的话,请直接说出来,我不容許别人私底下作任何对乐团有害的评论。」萧正麟对着他们说,语气极冷,明显他对他们私底下低声谈话极其不满。
      「我没有,是他……」她指向那个……咦?他何时走到那里的?
      那个新经理人不知何时跑到另一边,跟大家装着同一样的怪罪脸庞望着她。
      一个成年大男人,竟然这样欺负她这个小女人……
      真可恶!
      「你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去工作。」
      啊!又被骂了,气死她了!

      「听说在你之前的助理做不了一个星期便走了,你还在求学时期,没有经验,又这样年轻,你真的认为你会应付得来吗?」杜韦平从影印房一直跟着她,问完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把她快烦死了。
      「杜先生,你这样多问题,为什么不去当记者?」她气呼呼地绕过他,可是他长脚一伸,轻易地拦阻她的去路。
      她抱着厚厚的乐谱,缓缓向后退,撞上身后的复印机。影印房的空间细小,出路只有一个,她根本无路可退。
      「你到底想怎样?」她紧紧把乐谱护在胸前,决定若他敢对她动手,她便大声尖叫。
      「没有怎样,只是跟你玩玩罢了,你不用这样紧张。」他看她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好玩?你真是无聊!」她用力推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碰!」没看路的她撞上件温热的物体,手一松,乐谱从身上滑落、散开。她惊叫一声,企图救回散落的乐谱,可是有人却扯着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她愕然抬头,霎时一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萧正麟放开她,严厉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来回穿梭。
      杜韦平轻咳一声,「我约了唱片公司谈合约的事,拜。」他突然像真的有急事似的,几个跨步便「跳」到下面大堂跑离。
      他又是这样!每趟闯祸都由她背黑锅。她气呼呼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
      「你跟杜韦平很熟吗?」
      唔?没有预期的责备,但她还是怯怯地抬头望回答他:「不是。」
      「少点跟他来往,他对你这种小女孩是有特别有癖好的。」他刻意在她耳边轻声说,学着杜韦平的动作。
      一股热潮由背后升起直达头顶,他的靠近产生了特别的化学反应,让她的心脏变得心律不正。
      「还不快点把乐谱捡回?记住,一张也不能少。」
      她的偶像对她笑呢!
      「喔,知道了。」她赶紧蹲在地上,把散落的乐谱重迭好,心情轻好地哼着歌。
      萧正麟经过巷子的时候,无意中,他听见有人在说:「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若当年总监不是移民到奥地利,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一对。」
      「他们外表看起来很相衬,真希望能望见他们结婚的一天,那时我们便――」突然一把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警告你们,若要留在乐团,小心你们的嘴巴。」
      他声音不大,但威力惊人,两个女人慌忙道歉。
      正麟恼怒地瞪着她们奔离的方向。
      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也讨厌极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和她凑成一对?真的莫名其妙!
      以他萧正麟的条件,有什么女人会没有?
      「咦?正麟哥哥,你还在等我吗?抱歉,让你久等了,但你放心,我已点算过,一张也没有缺。」咏心抱着乐谱经过小巷时遇见他。
      「咏心。」
      「嗯?」她扬起甜甜的笑容回应他。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再喊我正麟哥哥,而且这里是乐团,请你以后唤我萧先生。」
      咏心愕然望他,「对不起,我会尽量改口――」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听见吗?」他瞇着眼,低头俯视着,高度只及他心口的她。
      「嗯,知道了。」她不太愿意地点头,看着他走进前面的演奏厅,然后赶紧追随他身后。

      「停!停!停!你们让我觉得身在市集里,吵死了!这算了什么演奏?简直不知所谓!」萧正麟转头望向某人,「还有你,提琴的角度不对,技巧不足,你连最基本的都不晓得,我们乐团还留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被骂的女团员慌忙解释:「对不起,我的手腕昨日提重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所以才会……」
      「这都是借口,你身为乐团的成员,莫非不知道自己双手有多重要吗?每一根指头都不容受伤,何况是关节?你现在不用留在这里,待伤完全康复后,再来找我,我再行决定你的去留。」
      「萧先生,请你给我多一次机会,我也想跟大家到维也纳表演,这是我梦想来的,求你不要赶我走。」她哭求着。
      「不要再要我说一遍,滚!」他没有望她一眼,只扬手朝大门一指。
      大家看着她抱着琴,奔离,关上门,然后困难地咽了下口水,瞬间都提起精神了。
      在大家重新练习的时候,坐于角落,埋首在课业上的程咏心偷偷地从课本的边缘,偷窥那个正倾着头,半合着眼,用他那双彷佛具有魔力的手,拉出让人沉醉的古典乐章。
      突然,琴声终止,所有人都诧异地朝他看去。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不禁在猜想,不会又有谁会被赶离吧。
      而他,抓着琴,直往扰人的方向走去。
      眼见他往自己走来,咏心惊慌得把手上的课本跌在地上,课本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啪」的一声,吓得她连颈子也缩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瞪了眼躺在地板上的中文课本。
      「我明天要考试。」她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里不是温习室,你要温习也不该在这里,而且你现在是利用工作时间来作私人的事,你现在是否闲得没事干?那我要你现在立即去洗厕所。」
      「什么?」她赫然抬头,「这里的厕所不是有人负责清洁的吗?」
      「我叫你去,你是否不去?那你不用――」
      「去!我立即去。」她快速捡起书本,再飞也似的跑离他的视线。
      「你用不着这样凶,只要是你说的,她必定会去做的。」在旁的杜韦平轻声说,而他换来的是萧正麟狠狠的瞪视。「收到了,我会自己走。」
      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知道那呆瓜会不会真的会跑去洗厕所,果然,瞧见还穿着校服的她正在女厕门口,跟作清洁的大姑在抢拖把。
      他不禁摇头,对这个小女孩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咏心,我真的很佩服你,既要工作又要读书,你的成绩竟然都这样好的。」理馨取着她刚派的成绩单,酸酸地说。
      「我其实也没时間温习的,我甚至两个星期都没碰琴了,每天回家后都累得倒床便睡。」
      因成绩不好而决定重读的少萃擦过眼泪后,把眼镜戴回。「毕业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当然是继续升学。」理馨的成绩虽然没有咏心的好,但也能在原校升读中六。
      「我……可能不再读书了。」咏心低着头说。
      「什么?」理馨和少萃同时惊叫起来。
      她微抬着头说:「我会继续在乐团里工作。」
      「为了他?咏心,你清醒点,为了他放弃学业,值得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放弃现在的工作。学业固然是重要,但是要我现在放弃与正麟哥哥一同工作的机会,实在办不到。无论机会有多渺茫,我仍然不会错过任何跟他合奏的可能性。」
      「你現在那份工作有什么前途?你的梦想呢!你的理想与抱负呢!你有为你妈妈著想过吗?」理馨被她气得直跳。
      「我不知道,我……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
      少萃拉住激动的理馨劝说:「既然咏心都决定了,我们何不祝福她,支持她,或许她所走的路,比我们想象中更要好呢。」
      过了这一天,咏心便要离开母校,即使有多不舍,即使前路茫茫,但她绝对不会后悔自己所选择的路。

      得到妈妈的支持,咏心放弃升学的机会,继续在乐团里担任助理一职。
      自从她转为正职后,萧妈妈便全身退出乐团的工作,而她的工作量亦明显增加了,虽然如此,但她却乐在其中,只因她身兼乐团助理的同时,亦是正麟哥哥的贴身助手,自然,她接近他的机会更多了。
      咏心抱着刚从洗衣店取来,属于正麟的外衣。一路上,她兴奋地走着,直至回到学院,她的脸儿还是红红的。
      沿着阶梯跑上乐团专属楼层,她小心地四处张望,然后飞也似的跑进更衣室里,关上门,小心翼翼把他的外衣从套子内取出,再穿在身上。
      看着全身镜前自己那个可笑的模样,既开心又羞涩地笑,也禁不住心里那份兴奋与雀跃的心情。
      天啊!他的衣服还真的大呢!她的手指只能伸出袖子一点点,肩膀的位置更好笑,像高高的两座山子,他的肩膀可比她想象还要宽阔呢!
      明明是件漂亮的衣服,怎么穿在她身上会这样惹笑!?
      被他的衣服包裹的感觉像……被他抱住一般呢!嘻嘻!
      噢!她怎会这么不知害羞啊!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像有股磁力,总是吸引着她的目光。
      怎么办?跟他相处的时间愈多,愈不想离开他,彷佛在他们身上有根绳子系着一般,他走到那里,她便想走到那里,怎会这样的?
      她做梦会梦见他,日记里记下的全是他,连吃饭也想起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可以把这种感觉译成「爱」吗?
      她对着镜子上那个脸颊发烫的自己呆呆地傻笑,再脱下他的外衣,然后拉起外衣的衣袖环在自己身上,尽满足自己的幻想。
      是的,她是爱上他了,不然,她再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自己的失常了。
      她抚着心口,轻轻一抓,手心不住的在颤动,内里装的是她对他的一颗真心,她把这颗「心」轻轻的放在他的口袋里。
      爱是件很好的礼物,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把自己的心悄悄地送了给他。

      她喜欢他,他岂会不知道?不用别人说明,不用去求证,她那双由此至终都不曾放过他的眸子早已说明一切,但并不代表,他便要接受她。
      她那包含太多情感的目光太过明显,乐团里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拿他和她来开玩笑。
      「人家说,有情饮水饱,此话说得真对,你看着他,连饭也不用吃了。」某人说完后哈哈笑起来。
      咏心红着脸,偷窥着站于钢琴旁的他,轻声道:「我只是不饿。」再低头吃了口妈妈做的虾仁炒蛋。
      「当然了,看着他也不用吃了,呵呵……」乙某笑说道。
      「其实你们是不是已经交往了,怎么都神神秘秘的。」丙某也加嘴进来。
      「没……没有……」被逼问下而脸儿红透的咏心,摇头否认,但明显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交往又不是什么坏事,干什么不肯承认。」
      他们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原本想继续装聋作哑,但他们愈说愈兴高采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他实在受够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里不是市场,你们可以安静一点吗?」他扯着喉咙向那群人大声嚷着。「我跟你们说,我跟程咏心什么也不是,你们不要再把我跟她扯在一起!我跟她是永远也没可能。」
      如鹰般锐利的眸子,从人群中射向她。
      咏心倒抽了口气,轻咬着唇,眉头轻皱,一脸受委屈的模样看着他。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望他?他说的可是事实。
      压下内心那份不解的感觉,他昂头,用他那把雄厚的声音说:「今日我会在你们当中作出甄选,不能达到要求的将会被安排导师作适当的教导,若在限期内还未有明显的改进,也不能达到我的标准,乐团将会……」
      咏心定定的凝着他。
      我跟她是永远也没可能……
      永远……他是想断了她的想望吗?还是,不忍见她为难,所以才藉此帮她解围?
      萧正麟烦躁极了,眼见她落幕的表情,他竟有点不忍。
      为了断了她对他的恋慕,断了她那双追着他不放的眸子,他绝对不能心软!

      乐团里所演奏的曲目有部份是来自萧正麟的手笔,连出名的乐评人也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
      世界各地有很多著名的乐团,纷纷都想邀请他的加入,可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正麟,乐团现在所得到的成绩,你真的功不可没,可是你不能为了乐团而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刚从医院做物理治疗回来的萧父跟坐在他对面的儿子说。
      萧正麟喝了口咖啡,搁下杯子,再继续看他的报纸。
      「医生说,我再休息数天便可以继续工作,乐团的事――」
      「我这样做,不是因为乐团。」他把报纸折迭好,放在一旁,向后靠着椅背。「你放心继续休息,乐团的事你便放心交给我,至于我的事,你也不用去理,我自有打算。」
      萧母跟萧父对望一眼,再转头望他。
      「你会有什么打算?」萧母问。
      「我要说的是这么多。」他倏地站起,「我走了。」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萧父长长地叹了口气。
      身为他父亲的他也不明白儿子脑里想什么,无奈,自己的身体不行,想管也力不从心。

      今天是咏心十八岁生日,原本她家人和朋友都要为她庆祝,电话传来一个接一个的祝福贺语短讯,连乐团里的人也送上签满他们名字的贺卡,可是……
      她最期待的人,却没有对她送上祝福,甚至没有望她一眼。
      最近,她敏感地察觉到他对她的冷淡,甚至看见他眼里的厌恶,为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他烦厌,好像她做什么也是錯的。
      起初,她总是偷偷的垂泪,但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别人说,音乐家总是脾气古怪,而正麟是音乐家,脾气当然是古怪的。她心里这样为他解释。
      正麟他不喜欢用電腦,作曲的谱都是他手写的,而她便负责帮他把乐谱输入電腦再打印出来,然后再影印分给各团员。
      在各人回家后,咏心还坐在学院的電腦室前,对着荧光幕仔细地校对五线谱上的每个音符、音节。
      演奏室里,杜韦平靠着三角琴,望着坐于钢琴前的他。
      「咏心今日生日,你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萧正麟淡漠地说,站起,再把手上修改好的乐谱交给他,抓起外套穿上。「这是最后一张,你告诉她,我明天便要,叫她今天内要完成。」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只是个小女孩,还要她为你工作到现在还不能离开,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原本打算离去的他停下脚步,扯着笑说:「生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日子,我不见得有任何足以让我认为可以让她早退的理由,况且,这是她份内工作,若这样便做不了,她可以跟我说,我随时欢迎她递辞职信。」
      杜韦平摇头轻叹,「咏心一直很认真地工作,无论有多辛苦,她都不哼一句;无论你怎样逼迫她,也不改她瞅着你不放的眸子。正麟,若你对她没有感觉,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他语重深长地说:「用言语或行动去伤害喜欢自己的女人,是最愚蠢的事,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他拍拍他的背,然后大步绕过他,离开。
      后悔?不,他绝不会后悔!
      把杜韦平交给她的最后一张乐谱输入電腦后,咏心累得趴在桌上便想睡,可是不行啊!妈妈还在家里等她回去庆祝呢。
      她拍拍自己的脸,要自己精神一点,然后取出光碟,再放在属于她的储物柜里,锁好,留待明天再行影印。
      可是,第二天回来,光碟却在锁上的柜子里消失……
      被骂是当然了,但最令她难过的是,不是被骂,也不是重新再做,而是他对她作出的警告:
      「我不容乐团里的成员有任何差错,同样,你也不能。这是我对你作出的第一次警告,收到我发给你第三封警告信,你便不用再回来了。」
      她不明白,也不甘心,知道一定是有人恶意所做,那个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不知道,亦不知道这个曾是她最信任的人,未来将会带给她何等的伤害。

      这天,咏心刻意较平日提早出门,趁团员还未回来前,来到学院的演奏厅。
      坐于昨天被她擦得发亮的三角琴前,轻轻的掀开琴盖,带着强烈的渴望抚着琴键上每一个黑白键。
      这是她最渴望坐上的位置,可是除了清洁,平日正麟哥哥根本不许她碰琴,所以,她不得不悄悄回来,悄悄地满足自己的想望。
      真的很想啊!很想跟正麟哥哥合奏一曲,不多,只是一曲,不知道要何时才可以呢?
      坐于琴前的她,缓缓地闭上眼,想象自己坐于台上的三角琴前,旁边坐着乐团的成员,正麟哥哥就站在不远处提着琴看着她,指挥家向台下的观众一鞠躬,演奏会正式开始。
      正当咏心投进她的幻想里时,被她的琴音吸引而来的人伫立在大门一角,静静地听着她弹奏一首又一首的乐曲,由圆舞曲到现在的协奏曲。
      萧正麟听着听着,突然有股冲动,想提琴加入,但另一个他却制止了他。
      实在没有道理,他可是专业的小提琴家,而她只是个弄琴的黄毛丫头,他怎会被她琴音所表达的情感感动,继而想跟她合奏?
      他倏地跨步进去,沉重的脚步声打扰了她,她蓦地从琴椅上弹起,赫然对上怒气冲冲的他,慌忙盖上琴盖,离开三角琴。
      「对不起……我……」距离收到第一封警告信到现在还不足半个月,她害怕会再收到白色信封。
      「我现在只作口头警告,不要再让我发现你碰这部琴。」
      「正……」她怯怯地抬眼,瞧见他的瞪视,连忙改口:「萧先生,我也想加入乐团。」
      「以你那平庸的演奏技巧便想加入乐团?」他轻蔑一笑,「你根本连甄选的资格也没有。」
      连甄选的资格也没有?咏心的脸色瞬间退去,只留下一片惨白。
      明显地,他这番话成功地重重打击了她的自信。
      而他却冷冷地看着她,继续豪不留情地批评:「你是我遇到最差劲的钢琴演奏者,连小孩也比你优胜。被你碰过的琴都被你沾污,你简直是在侮辱音乐!」
      侮辱……音乐?
      失神的眸子慢慢凝着水珠,一颗一颗的水珠结合,最后泛滥成灾,泪水如洪水般倾泻下来。
      因为他这番话,咏心从那天开始便不再碰钢琴,也失去了对音乐的热诚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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