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梅竹马我不做人了》舟榛

4、第四章 游戏手册（4）

　　你以为自己身处现实，但或许手册里的世界才是真的。

　　原本应该由人扮演的角色，却反客为主，成为了驱使人的存在。

　　而重点在于，你身在其中却全然不知，同时你也不能确定眼前的人说的就是真的。

　　“如果你的未婚妻已经死了，那她是谁？”乔紧紧搂着双腿，牙齿打颤，伸手指向靠着谢知的红衣女人。

　　谢知一本正经地举起食指，“正常来说，我和你都看不到她。真的要感谢这个游戏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这也是我这么耐得住性子陪它玩的原因。”

　　乔刚想要询问“它”是什么，却看见坐在火堆对面的谢知双目正下方流下了两行鲜血，一路滑到下颌，滴滴答答地落在衣服裤子上，而他却像毫无察觉一般面带微笑。

　　“你的眼睛，流血了。”乔狠狠打了个哆嗦，小声说。

　　谢知没有伸手去擦拭鲜血，声音平静地说：“我知道。还剩下三个房间，你听没听过蓝胡子的故事？”

　　“你是说交给了新婚妻子城堡所有的钥匙，却告诫她不要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房间。而妻子按捺不住好奇心，却发现里面悬挂着蓝胡子前几任妻子的尸体。是这个故事吗？”乔不知道为什么谢知会问她这个故事，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谢知点头，手指愉快地敲打膝盖，“就是这个，那让我们继续回到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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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的乔忧心忡忡，而谢知却轻松地站在那，“剩下这两扇门是你的。”

　　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但还是忐忑地推开了身边那扇门，里面会有什么，她也不清楚。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腐朽霉败的气味混合着鲜血的气味扑面而来，漆房间昏暗漆黑，密不透风。房梁上悬挂着数具惨白的女性尸体，像是屠宰场的牲口一般被大铁钩穿过喉咙，她们丧失了内脏皮肉展开在两侧，正在滴滴答答向下流淌黑色的液体。

　　乔吓坏了，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直接撞上了对面的墙壁，发出了“咚”的一声。就在她惊魂未定，紧贴着墙壁，心跳如擂鼓之时，墙面再次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咚”。

　　像是从里面敲响的。

　　乔咬紧牙关，近乎僵硬地离开了墙面，她看到那扇宛如“屠宰场”一般的房间门口摆着一把金色的钥匙。

　　将它捡起来，却发现钥匙一面是璀璨的金色，另一面却被鲜血腐蚀到锈黑掉渣。被手掌摩擦掉落的黑色金屑，落在地上变成了某种黑色的多脚虫子，似乎发出了某种惨嚎后便消失成泥。

　　谢知关上了门，那种腐臭气味随即消散，但乔手心里那把钥匙却始终存在。

　　“这把钥匙？”乔双手捧着，几乎不敢挪动位置，战战兢兢地看向谢知。

　　谢知却没说话，抬手指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它一如往常般紧闭着，只不过和之前相比，它的中间多了一个清晰的锁眼。

　　乔看着那个方向，那扇门好像很近，就几步远。却也好像很远，相距千里，将整个走廊拉长到累死也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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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好像突然明白了。

　　蓝胡子的钥匙可以打开所有房门，但唯独有一道是绝对不可以好奇的。

　　为什么谢知跟她说完蓝胡子的故事，那扇门打开就是他的地下“屠宰场”？她明明没有看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那个房间竟然呈现出了那个场景。她更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在房间中看到偷情的朋友了。

　　“那些房间呈现的是我的联想。”

　　那谢知的房间呈现的是什么？应该也是他的联想，可是为什么会出现死去的未婚妻和“雪白的人”？因为那是在替代他本人，那些场景里都有他，但是按照这个游戏的规则不可以呈现出来。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在手册之中，而是身处现实？’想起了谢知的那句话，乔的内心便更确定了某个想法。

　　是谁在操纵游戏？又是谁在操纵他们？

　　这一刻乔目光坚定地看向了谢知，好像能从他那双漆黑如星空宇宙的眼中看到某种认同。

　　“那我要打开第六扇门。”乔从身边的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攥在手中，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决绝。

　　谢知缓缓眨眼，有些惊喜，“很好，那么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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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房间，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人，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正脸。但乔很清楚那是她自己的背影。她大胆地走了过去，并不意外地发现坐在梳妆台前的人没有脸，她整个面部平坦得像是刚发好的面团。

　　而镜子里，没有这张面团脸，也没有正在窥伺镜子的她。

　　倒是里面映射出一个圆圆的补妆镜，当中模模糊糊呈现出来的，正是坐在火堆边正在低头向下看的乔。

　　“不！！！”

　　谢知和乔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从镜子里传来，又好像是整个汽车旅馆里缭绕。非男非女，悲伤且愤恨，它即便这样嚎叫着，也没有丝毫影响镜前少女那颗亢奋的心。

　　乔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声道：“你才是身在游戏手册当中，现在轮到我来控制游戏了。”

　　话音刚落，圆镜中乔的脸便开始扭曲，眨眼间成了一个跟她有八分像的“人”。但尖锐的耳朵、蜥蜴似的鼻子，还有头顶弯曲坚硬的触角出卖了它实为恶魔的事实。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恶魔乔面部扭曲着想要从圆镜里爬出来，那只狰狞的手掌已经探了出来，但在下一刻，它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谢知翘起了乔整个晚上见到过最灿烂的笑容，他死死抓着恶魔的手臂，“你不是要出来吗？我帮你一把。”

　　乔连忙后退，她看到谢知在用力地往外拽那个恶魔，但刚才还张牙舞爪要钻出来的它，如今却挣扎着想要回到镜子里。一拉一扯，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了梳妆镜前。

　　“需要我帮忙吗？”镜子里突然传来了谢知的声音，语气格外欢乐。

　　谢知的手指几乎抠进了恶魔的手臂，紫红色应该是鲜血的液体滚滚而出，笑容愉快，“来得正好，把它推出来。”

　　恶魔的表情大变，发出了刺耳的嘶吼。它现在就像是一个要被抢亲的小媳妇，身后有人推着，面前有人扯着，卡在巴掌大的圆镜里进退不得。

　　大半个身子几乎都从那个小圆镜里挤了出来，它另外那只狰狞的手臂死死卡在镜子边缘，爪子崩裂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躲在门口的乔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帮到谢知，正暗自着急的时候，房间当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身影。

　　是明桐！她带着冰冷的气息骤然出现。

　　惨白的肤色让精致的五官显得有些忧伤，黑色的长发像是某种高级绸缎散在肩上。她的脖颈处系着一根细长的飘带，但仔细辨认便能发现那其实是无数来自她体内的血丝编织而成，无风自动。而那条鲜红的长裙直垂到地面，翻动的波纹像是流动的血。

　　她伸出了惨白的双手，抓住了恶魔的双角，缓缓拧动。

　　乔摸着自己的脖子，后背发毛，就像是她的脑袋也被像瓶盖一般“嘎吱嘎吱”拧得转圈。

　　那个恶魔凄厉地叫着，刺耳无比。它的爪子死死撑在镜子边缘，在脑袋被明桐拧掉之前终于松开，直接就被谢知一把拽了出来。

　　谢知假装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单手撅着恶魔的两只爪子将它按在了地上。而那面梳妆镜，还有里面的圆镜几乎在瞬间崩裂，乔因为害怕被溅射而瞬间下蹲捂住了脸。

　　巨大的崩裂声瞬间响起，而黎明的光芒也穿过窗户和手臂之间的缝隙，落进了乔的眼中。

　　她缓缓抬头，黎明的光温暖而明亮，落在屋里连空气中的灰尘都尽数被照亮。谢知正做着一个虚虚环抱的姿势，然而他的怀里却空无一人，明桐不见了。

　　而被谢知踩着脖子根本无法动弹的恶魔发出了低哑的哀嚎，刺耳还有点可怜。

　　“还算是个聪明的女孩，起码比你的朋友们强。”谢知在一声叹息后缓缓垂下了双臂，转头看向蹲在门口的少女。

　　乔扶着门框站起来，伸手遮挡着阳光，“什么意思？我的朋友？这结束了吗？这个恶魔怎么办？”

　　谢知抬起左手看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它抵在了额头，“你过来，乔。”

　　乔不疑有他，直接走了过去，一蹦一跳地躲开那个凄惨的恶魔乱挥的爪子，“什么事？”

　　“这个故事还没结束，记得我提醒你的话吗？”谢知望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孩问道。

　　乔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做决定之前，先确定自己是清醒的，而且不要相信看到的任何事。”

　　“很好。”谢知认真地盯着乔的双目，“那我再给你一个提醒，不要进入汽车旅馆。”

　　还没等乔点头，一个恍惚，她便在周围漆黑、暴雨倾盆的汽车里醒来。

　　艾琳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杰米，你看看，是不是有灯？”

　　“好像真是，看着像是个汽车旅馆？”杰米回头看向后座的乔和安迪，“嘿，要不我们去那借宿一下？”

　　安迪刚想要说什么，直接就被乔抓住了嘴唇。

　　心跳如擂鼓，眼睑狂跳的乔好像隐约想起了一句话。

　　“不要进入汽车旅馆。”她几乎是喊出了这句梗在喉咙里的话。

　　杰米和艾琳相互对视，他说：“好吧好吧，别激动，不去就不去，别这么激动。”

　　“亲爱的，你怎么了？”安迪被抓着嘴唇，含含糊糊地说道。

　　乔死死地盯着他，不知道哪来的怨念，她低声道：“你以后要是再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就掐断你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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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旅馆大堂之中，站在火堆边的谢知终于长呼了一口气。他缓缓合上了手里那本游戏手册，然后丢进了火中，还有装着这个桌面游戏的木头盒子以及各种道具。

　　火舌舔舐书页，直到吞噬掉最后一页乔对男友的那句话，这本游戏手册才彻底被完全销毁。

　　“噗嗤！”火焰中吐出了一枚黑得发光的骰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转个不停，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骰子拿在手中，谢知耳边就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一个恍惚，他回到了自家书房，坐在沙发上，好像从未离开。而身边的老式拨盘电话正在铃铃作响。在响了三次之后电话上方便缓缓浮现出一本正在翻页的旧书，书页很快翻卷停止——

　　「生存任务“游戏手册”已完成，完成度70％，编号002397。获得恶魔物品“黑色十四面厄运骰子”。物品说明：七面是死，七面是亡，或许还有一面是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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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故事是倒叙，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