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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终章)自由与宿命 ...

  •   从第一次听张瀚说起“成功学”,我便开始对它感到不屑,而不久前又通过亲身参加一场“成功学”的培训而让我有了成为“成功学”培训师的念头,但仅仅只过去不到一个月,通过向胡医生的求教,却让我再次我犯起了犹豫。一方面,不屑的成分似乎早已没有,但却增加了另外一些难以名状的理由让我拒绝往这条路上发展;另一方面,渴望被倾慕、成为他人极端崇拜的对象的欲望非但没有消失,似乎还增加了一些其他同样不可名状的理由,催促我去尝试。我忽然也不想再去利用数香烟的数量或是其他任何听天由命的方式去占卜未来并替自己做决定了,因为我渐渐的意识到有些决定必须依靠自己的理性去完成。所以,我需要再花些时间,系统的将胡医生对我的指导,以及之前我自己对‘成功学’的认知整合起来。同时,我还要和李振进行更为详细的探讨,毕竟如果要朝这方面发展,绝对少不了他的支持,他也是最恰当的人选。可是谁又知道,也恰恰是因为他,让我犹豫的天平再次发生了激烈的晃动,最终由于另外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彻底放弃了成为“成功学”培训师的念头。
      这还得从我和李振的商讨说起,其实与其说是商讨还不如说是争论,一场核心内容并不在“成功学”应该如何操作以及市场前景如何的争论。之前李振就已电话催促了我好几次,我让他再等等,并告诉他我正在找一位专业人士学习相关内容。显然他的耐心是有限的,好在我的进度也不慢,就在我结束与胡医生最后一次会面的第三天,李振再一次要求我表态什么时候能开始。我放下手中的书,“快了,我现在对这一类培训课已经有了相对全面的认识,但我对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一些疑惑,比如该不该讲,能不能讲。一旦弄清楚,只要花一周时间再去学习一些相关的重要技能,立刻就能上马了。”
      “最快什么时候开始?”李振似乎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取决于我刚刚说的事情,今天我就准备和你一起讨论的,我希望你能帮我分析一些事情。”
      “你还缺什么技能?”他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问问题。
      “催眠术!”看来我不得不回答他。
      “知道找谁学?”
      “知道!”
      “那就今天去找他吧,一星期后项目上马!”他越发显得不耐烦。
      “我说了,还有一些关于我个人的动机或价值观方面的疑惑,我必须先解决这个。”
      “讲课赚更多的钱,这就是最重要的价值观!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不允许它跑掉。你还年轻,等你有了老婆孩子就会懂了!好好想想你前面的女友为什么离开你?和钱没关系?你以为你
      事业略有小成?狗屁!这远远不够,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女人!唯有继续奋斗,抓住一切机会赚钱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得学习的重要性,而处处偷懒的孩子!而我不是孩子,更不是他的孩子!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必须好好考虑!你既然不愿意和我探讨,我就找别人或者自己和自己探讨!等我想清楚了再说!”出于愤怒,我也提高了自己的声调。
      “不可能,没有时间了。我已经招了三个有经验的助教,下周他们就来上班,下下周我们就有了第一个成功学的客户。一家美发集团的!那一周时间里,三位助教将和你一起探讨这节课该怎么和你配合,他们对此有相当的经验。而且我们还得尽快再找几个兼职助教,如果来不及,我们的业务员也可以上!现在整个公司都在等你,不要小富即安,不要犹豫不决!你做事太喜欢拖,太优柔寡断,什么都要想来想去,机会都被你想跑了!”
      两个人开始变得剑拔弩张,办公室并不隔音,外屋的徐老师估计也没见我俩这样过,便敲门进来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李振一看徐老师进来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来劲了!
      “徐老师来了,你让徐老师说说你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机会在眼前还在等什么,就是太年轻,不知道生活的苦。真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当上培训师以后就衣食无忧了!我和徐老师都是过来人,让徐老师给你说说呢!”
      “王老师要考虑考虑,总有自己的道理,他如果不准备好就强行上马的话对项目也没什么好处。”看来徐老师是知道李振的计划的,不过还好,她站在我这边。
      “考虑?有什么考虑的!他满脑子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谁知道他在考虑什么!”说着说着,李振直接转向了我,“别什么事情都等到完美再去做!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成不了大器!”
      我当时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忍受他的言语了,一股难以控制的怒火喷涌而出:“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考虑什么,凭什么就说我莫名其妙?每个人的想法都有不同的地方,成大器?什么叫成大器?为什么要成大器?你想赚钱没有错,但当你需要别人与你合作的时候,应该多沟通,多听听别人的想法,只有达成一致,双方才会朝向共同的目标前进,合作也才可能更长远。你这样总是强迫别人按你的想法去做事,只会让别人心存怨言,阳奉阴违。这脾性不改,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根本不是什么‘感恩课’能解决的!”
      “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你能拿到两千一天的课酬?你真以为公司缺了你就不转了?”
      话已至此,虽然不能排除他是因恼羞成怒而口出狂言,但我也不可能示弱,特别是当我发现徐老师正在一旁看着我。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它混杂着愤怒、委屈与兴奋。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声调放低,却将音量提高:“你变了,不是我刚认识的你!不是公司少了我转不转的问题,而是在你心里你一直认为公司少了你就不转!你想控制周围的每一个人,别人稍不情愿你就恶语相向!你要求别人对你感恩,你却从不对别人感恩!我不管别人是否愿意逆来顺受,但我想告诉你,我们的合作是以相互尊重为根本前提的,我不需对你感恩,你也无需对我感恩,因此作为这个公司的股东,我正式告诉你,我必须花时间想清楚是否参加,在我想清楚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逼我。至于你不和我商讨就开始了相关投入,我不怪你,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我没有你的这个能力,所以公司的战略由你定。赚了钱我开心,赔了我认!如果你觉得等不及可以去其它公司挖培训师来讲,也可以就此放弃。但是再说一遍,没有任何人可以逼我去做一件我还没有考虑好的事情!”
      李振一直瞪着我,徐老师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我。我没有,也不想等李振的回应,拿起包就离开了办公室。等车的时候,发现徐老师从后面跟过来,她对我笑了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不想做什么就别去做什么!”我一下子被感动了,立刻给了她一个拥抱,看得出来,她早已张开双臂,等候着我。

      虽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争执,但回去后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思考关于“成功学”项目的问题。我想去寻找那些隐藏着的肯定或否定的动机,可浮现出来的却是一桩桩看似不相干的人物与事情,而最后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人就是陈静。她的出现竟然让我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或许我要的答案就在这里!我拿出手机给陈静的新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短短的一个问题:“我想成为成功学的培训师,公司想把它列为新的业务增长点,你觉得我合适吗?真心希望得到你的建议。”三分钟不到回复便来了。“你的控制欲太强了,千万别再去讲这种课,否则你回不了头的!”虽然她的理由是我一直不承认的,但我决定接受她的意见!
      怀着忐忑而又坚定的心情,我当面告知了李振我的想法。他听了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想问什么,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为稍后的日子便要进行的一些培训做准备。
      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原来的轨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除了一些预定好的课程外,李振自此再也没有给我安排新的业务。“成功学”项目也就此放弃,毕竟这类课程培训师的成本太高,挖一个培训师过来基本上等于收购了一家公司。如果放在之前,我可能会为此感到内疚,可是一想到李振逼我做决定的行为,也就马上释怀了。那几个招来的助教也用不上了,李振快刀斩乱麻,但这几个人当然不会轻易离开,毕竟是用高薪承诺把别人挖来的,现在什么都没做就赶人家走,放谁身上都受不了,没办法,直接赔了三个月的工资。
      想必李振也把这成本加到了我的头上,稍后竟然停发了我之前的课酬费与工资。不过我也没有发作,息事宁人一直是我的处事原则,再加上不谈恋爱的我几乎不怎么花钱,所以对我的影响并不大。
      另外,我也希望他停了我的课,不给我新业务的行为只是为了出出气,毕竟相同价格下别的培训师也确实没我讲得好,等气出完了它就会恢复的。但是很明显,我的希望落空了,以李振的性格,他不会因为情绪而不算经济账。后来据业务员告诉我,有些客户是直接要求非我不讲的,李振竟然干脆放弃了这些业务。而徐老师也意味深长的对我说:“防着点李振,他不知道想对你干些什么!”我并不害怕,甚至期待着一些事情发生。所以我干脆也不去公司上班了,将一周两次健身房的频率提高到了四次,闲暇时看看买了很久但并未拆封的书籍。这样的日子过得也相当有趣,唯一的缺憾是虽想约徐老师出来开心开心,却总是不敢联系,直到有一天她主动打电话给我,可她一张口,我那兴奋的情绪也就结束了!
      “你快来公司一趟!”
      “怎么了?”
      “不知李振在搞什么?刚才我听见他要求会计打一笔巨款,会计提醒他要找你商量,他却把会计骂了,会计现在出去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挂断电话,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必须得去公司一趟,我还投了十三万呢,这可是妈妈给我的钱,绝不能闪失!刚要出门,电话又响了,是会计打来的。前面说的话和徐老师说得差不多,区别是会计知道李振要把款打到哪里——买车,而且是一辆豪华奔驰,要价七十多万,会计借口支票用完了要去银行领。我问了会计账上有多少钱,她告诉我一百七十多万。这么短的时间公司竟然挣了那么多,连我都觉得惊讶!“你先别办,等我电话,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我必须要干预这件事了!“好的,你放心,张瀚交代过,财务上重大问题一定要你同意才行!”
      李振见我来了似乎有点吃惊。我直接问他为何要买一辆那么贵的车,在他回答之前,我是多么希望他能找出一堆虽然不是很合理却又说得过去的理由啊,比如公司的形象问题,或者就干脆提起之前我们一起出差时我对徐老师的承诺等等,可他并没有,而是开始咆哮了起来:“我是法人总经理,要买辆车怎么了?还要你们同意?你们合起来提防我是吧?会计呢?”说着他就冲到屋外。
      “不要找了,她在银行,我叫她等我电话。我也是股东,她告诉我这些事没有错!”
      “好啊!股东?要没有我公司的业务能发展得那么好?你只是负责讲几节课而已!”
      “我承认你的业务能力很强,但你也需要尊重人,大家各有分工,你作为总经理已经拿了比我高得多的工资,但这都是你应得的。不过你还是要搞清楚,这家公司有三个股东。无论从法理上还是人情上,你这样做都不大合适!”
      “对了!还有张瀚!他整天雷声大雨点小,只是个公子哥,就靠着他大伯的关系整天混吃混喝。要不是我接手,别说做大了,公司倒闭都有可能!”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愣了愣:“我不想怎么样,就是要买辆车而已!”
      “好,那能不能买辆便宜点的?”
      “我帮你们挣了那么多,买辆好车又怎么了?”
      “那我打个电话给张瀚,问问他的意见,毕竟这是三个人的公司,总得让他知道吧!”
      “随便你们,不过我提醒你,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

      “感恩”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刺耳!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竟有人要求别人对自己感恩,这难道真的合乎道德吗?
      我并没有打电话给张瀚。到那一刻为止,我依然认为李振只是因为“成功学”项目的事而耿耿于怀,以至于三番五次因情绪困扰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不过我开始接受他实际上是个“小心眼”的人,气质这事与某些能力终究是不相关的。既然这样,我倒宁愿和他平心和气的谈一谈,告知他我真正不愿做这个项目的原因,即使这是我的隐私,他也未必能理解,但为了公司的团结,我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可惜李振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会计极其聪明,虽然我事后已通知她暂时不要办款,先回公司上班,具体的事我会和李振商量后再决定。可她并不放心,有意将财务章遗忘在家中,因此当李振要她交出所有财务手续时未能如愿。那是次日一大早,我还没到公司,在家中便接到了会计的电话,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会计却说:“你去找他商量,我借口回家拿东西,然后请病假躲两天,你们商量好了再打电话给我。估计我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干了,但我得对得起张瀚。
      李振下一步有可能会挂失并重新办理财务章,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他这样干,就不仅仅是要买车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我也不知道该和李振如何沟通了。好在当时他也转不了款,就算挂失补办也要相当长的时间,不如我也等等看吧。只是这次等待并不那么让人心安。思来想去,我还是拨通了徐老师的电话,想听听她的意见。那天徐老师在外面讲课,直到中午才回我的电话,听了我的陈述,她不停的嘟囔,“李振已经疯了”,并建议我应该给张瀚打电话了,同时
      做好公司散伙的准备。这个建议确实让我很为难,我真的不想让张瀚知道这些,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我、李振还有徐姐一起接私单的事,我始终是有些内疚的。虽然张瀚之前一直都是按市价的一半给我发的课酬,但当他离开时送了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一点就足以让这种内疚继续存在下去。更何况他让我和李振持有相同的股份,实际上也是为了让我参与公司的管理,对李振形成一定的牵制,但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只顾着讲自己的课。哎,我是多么希望整件事都没有发生过啊,当然,我指的是我答应去体验那堂“感恩”课的事。

      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绞尽脑汁,一个神奇的决定忽地涌上心头。干脆就买辆车吧,毕竟也用得着,而且肯定是以公司名义买的,也不会成为李振的私有财产。以后张瀚来南京就用这辆车接他,当然我会尽快考个驾照,我要亲自去接他!于是,我赶忙去公司告诉李振我的想法,他起初竟然吃了一惊,但紧接着便冷笑了一声说道:“和张瀚商量好了?”
      “不用,我们两个股东都同意了,不会有问题的。”不知为什么,说这句话时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也恰恰是这句话,好像让李振想起了什么。这只见他表情凝重,独自抽着烟,直到一支抽完,才严肃的对我说:“这样吧,王老师,其实公司走到今天,我俩的经营理念已经差异越来越大。。。。。。”
      我赶忙插话道:“我没有什么经营理念,我只是讲我想讲的课以及我能讲的课罢了。”
      “好的,你既然非要强调这一点,那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不愿意讲‘成功学’我也接受了,而且公司的损失也已经从你的工资和课酬里扣除,你也算讲道理,没和我争辩什么,这一点没让我失望。但这个项目现在不上不代表以后不上,等我找到合适的人还是会继续启动的。不过在重新启动之前,公司必须想办法增加利润。既然无法开源那就只能节流了。有些老客户和我们的关系相当稳定,他们员工流动性大,所以会不定期给我们业务,都是你所负责的一些沟通类的课程。如果从这一块能够节流也算是个好办法。。。。。。”
      我完全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于是提醒他:“不过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讲课了。”
      “是的,只是没叫你讲,但业务依然在开展,而且增长很快。我换了另外两个新入行的培训师。他们讲得没你好,但客户还是能接受的,关键是他们的课酬只有你的一半。”听了这话,我显然吃了一惊,正要问个究竟,他却接着说到:“不是我针对你,作为公司的股东,你应做些贡献。客户关系才是我们这行的核心竞争力,培训师并不是。所以我希望你能多花些心思在业务上,否则员工也会觉得你在吃老本。同时,你需要在公司里创造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带动整个业务团队的活力,让他们也觉得你不光销售讲得好,实践起来更没问题。这样一来,不仅大家信服你,还可以大幅度提高你的实践技巧,这对你的授课能力也绝对有好处。等我们的业务再上一个台阶后,你再回到培训岗位上,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我几乎哑口无言!他再一次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而且用尽了光冕堂皇的理由。我懂销售并不代表我喜欢做销售,不做销售也并不影响我教别人如何做销售。而且我讲的也只是通用类的课程,它们的理论相对也是固定的,而听课的学员也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业务员,并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我的经验加天赋完全可以胜任。至于我是否需要提高,那是我自己的事。他凭什么非要干预呢?不仅如此,他还要用我来调动其他业务员的积极性,并以减少自己的讲课收入为代价,为公司做贡献。一切都匪夷所思!
      我不能再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所以请直接说出你的方案B吧。”
      “你不觉得我这样是为了大家好吗?公司做大了对谁都有好处!”
      “不觉得!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小富即安、胸无大志、和张瀚一个样。但那是我的选择。你要想把业务做大我支持,你可以去找合适的人,上合适的项目,风险我们共担。但我不会同意你逼着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那凭什么到时候和我分一样的红?”他居然愤怒了。
      “分红是依据股份比例的!至于你的能力与贡献,工资和奖金已经体现了!如果你觉得低,大家可以沟通的,你没必要弄到这一步!”
      “不!我没法再和你们这种没雄心的人合作!要么这样,你像张瀚一样退出公司的运作,我们重新谈一个分红比例!”
      “这我得和张瀚沟通一下。”我当时绝对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只能推脱要和张瀚沟通以获得思考的时间。可他立刻说道:“他本来就不参加公司运作,你只需要思考你愿不愿意退出。”
      “好的,你说的对,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随便,你总爱说这种话,优柔寡断!再和你这样合作下去,我早晚疯掉,公司也早晚完蛋!”

      我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如果没法处理好这件事,张瀚会对我相当失望。而所谓的处理好,就是指不让张瀚为难或者操心,当然,这样他也就不可能认为我无能了。
      因此,我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张瀚。
      李振实际上已对我提出了条件,这一点也可以证明买车并不是他的终极目的。是否答应他,或许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我离开公司,只以股东的身份分红,其实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以李振的能力,我相信每年会带给我一笔不小的收入。至于工作,我也完全可以另找一份。
      而且当时和李振的关系已经变成了这样,说实话我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之所以借口要考虑,并不是他口中的优柔寡断,而是觉得李振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贪念和报复心控制了,如果当时立刻答应他的条件,没准他还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我这么判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仔细分析他的表现,你就会发现他既不是和我谈判,更不是和我商量,他只是在发号施令,只想让我听他的摆布,以报复我拒绝参与“成功学”项目的决定。想到这里,其实我已有了决定,答应他的要求、远离他!我们的缘分已尽,再合作下去只会让双方痛苦。所以我唯一要做的便是设计一套策略,让他就此打住,别再得寸进尺即可。
      可偏偏不随人愿,或者说我对他还是不够了解,他竟然又出招了!

      就在他和我摊牌的当天下午,我接到了会计从警局打来的电话,原来李振报警了,说会计携款潜逃!会计让我带上股东文件去把她保出来,虽然我不懂相关法律,但我觉得李振这样完全是失心疯,法人章在他手里会计是不可能转出钱的,而且他也完全可以以法人的身份要求银行冻结账户,再说,会计只是拿走了财务章,怎么到他嘴里变成了携款潜逃?看来他只是判断出了会计是站在张瀚和我这边,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就借助自己的法人身份,先让警察逼迫会计交出财务章然后自己转移公司财产。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干脆就直接报假警了!但我也并不关心这些,去警局的路上我只在考虑会计有无通知张瀚。
      一般人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一定会到处想办法自救,她打电话给张瀚其实也是首选,而如果张瀚已经知道了,那为何张瀚没有打电话给我呢?还有,警察抓到了会计,发现只是一场纠纷,会不会把李振以报假警的名义抓起来?或者电话通知张瀚,让我们三个人写个什么协议?问题越来越多,到底在警局会不会顺利解决?一种快要失控的感觉又出现了。到了警局门口,
      我点上一支烟,想缓解一下情绪,同时摸出口袋里的一枚硬币,正要抛向空中,就发现李振来了。

      他终于彻底摊牌,但条件似乎是我主动提出的。不同于之前退出公司运作只保留股份的方案,这次是一步到位:我的股份作价40万,转让给李振。当然,我只拿回自己投入的十三万,剩余的二十七万我会全部交给张瀚。李振的控股梦就要实现了。我们在警局完成了这份所谓的调解协议,会计恢复了自由身,警察自然也教育了李振,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随意占用警务资源。走出门时,我看见了徐老师刚到门口,李振也看见了,但他连招呼都没打就独自离去,只剩下我们三人站在那里。会计用那一副责怪的眼神看着我,而徐老师则接过我手中的协议,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是一场奢华而又普通的婚礼,奢华自然指的是排场,而普通则是指谁也看不出新郎与新娘的秘密。
      张敏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极有特色,那是一种只有我和张瀚可以看得出来的英气。
      轮到新郎新娘给我和徐老师这桌敬酒时,张瀚给了我一个拥抱,“谢谢你!”“恭喜!”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而我手上的戒指则缓解了他的尴尬。“把我的风头抢光了呀,兄弟!”张敏也立刻张大了嘴:“好漂亮的祖母绿!”
      这是我在半个月前花了大价钱用那颗祖母绿挂坠改造的,这种宝石的切工很特别,因此做成男士戒指也特别搭调!回想当时陈静离开我后没几天,我便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它,外面包着一张纸条:“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谢谢你!但这颗宝石太过贵重,请将它送给更合适的人。希望你没有因我擅自带走‘小黑’而生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得。”而我之所以将它改成戒指戴在手上,就是想让它陪着我一起见证我最好的兄弟的婚礼,一场如此特别的婚礼。

      由于次日一早有个重要的招标会,所以我们将连夜赶回。徐老师在酒席上并没有喝酒,
      她得做我的司机。七十多万的车坐起来确实不一样,酒后乘坐更是能感受到它的舒适性。一路上我轻轻哼着歌,徐老师也不时附和几声。当车辆穿过一条宁静的乡间道路时,我俩都被这迷人的夜色吸引住了。我们将车停在路边的隐蔽处,打开天窗。满天繁星下,徐老师报紧了我,既疯狂又娇羞,好似天地间再无他人。。。。。。
      “你真的不怪我吗?”她小声问到。
      “怪你什么?”
      “我和李振的事?”她把头低了下来。
      “不,一点也不。”

      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就在我为息事宁人
      而与李振在警局签了所谓股份转让协议的第二天一早,张瀚的电话来了:“兄弟,我就在你家门口!出来吧!”
      车里坐着三个人,张瀚、徐老师和另一位我不认识的男性。我上了车,张瀚向我介绍,陌生人是黄律师。
      “兄弟,昨天夜里我就到了,怕你一早犯糊涂,所以干脆堵在你家门口了!”
      我苦笑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我是谁,有什么能逃过我的法眼!”他说话还是那个样,“我说为什么碰到这种事你不打电话告诉我?对付李振这种人,老子有的是办法!”
      “你自己要管公司,又要忙结婚的事,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放屁!什么添麻烦,你是我兄弟!再说这公司我也有份,你二话不说把股份给他,他占了三分之二股份,那不就等于全是他的了!”
      看来打电话的人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他了。我看了看徐老师,她笑了笑,接着又无辜的耸耸肩膀。

      “黄律师说这份协议是不算数的。他不仁,我们也只能不义了!收了他的股份,让他滚蛋!我也搞不清你是善良还是懦弱,总之,一会儿你只要一口咬死那份协议不作数就可,其余的由我和黄律师去谈!”
      我点了点头。
      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谈判当然是火药味十足。李振显然不吃律师这一套。走法律程序,公司是可以清算解散的,但李振估计也看出张瀚不想这样,因此只是狮子大开口,将股份作价一百二十万退出,比他入股时多了八十多万。张瀚是生意人,这种账是肯定不认的,他直接
      让李振等价收了我俩的股份,李振自然也是嗤之以鼻,当然还不忘把我的能力贬损了一番,旨在说明我对公司的利润与前景毫无贡献,所以我的股份只值四十万。另外,他还找到机会大骂我不守承诺,出尔反尔,搞得我羞愧难当。

      其实我仔细算了一下,公司一年不到净利润接近一百五十万,按常理每人能分到五十万左右。我也自以为贡献不大,所以想从自己的五十万分红里拿出三十七万贴给李振,这样李振的条件就能满足了。我在谈判间隙悄悄把想法告诉了张瀚,他听后几乎要对我发怒,还差点把我赶了出去。徐老师看出了我的尴尬,可我似乎觉得她的表情更尴尬,她看看我,看看李振,再看看张瀚,最后目光回到了李振身上。
      “李振,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分了,给个合适的价格,大家好聚好散!”
      “哼!”李振冷笑了一声,“我早就应该看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原本可是和你一伙的,只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徐老师直接呛了回去,只是说出这句话时,她刻意回避了我的眼神。她把头略低了下去,像在犹豫什么,接着又迅速抬了起来,赶在李振继续说话之前,对张瀚说:“张瀚,你最多能出多少钱买他的股份?”
      “李振,你原来入股花了三十三万。现在公司账上看,利润大概一百四十万,你当时要是买了车,也就剩六十多万,再加上员工都被你弄得跑光了,再招人又是一批成本。。。。。。”
      我知道张瀚并不是思路乱,它只是边说话边考虑能给出的价码,但似乎再这样下去又会惹得李振借题发挥,我一着急,脱口对张瀚说到:“张瀚,直接开个价吧!”这话一出场面变得相当滑稽。
      他俩和徐老师一下子都搞不清我到底在帮谁说话了,六只眼睛同时盯着我看。他们的目光看得我越发焦虑,当时要是我说了能算,我恨不得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立刻了结此事!还好,张瀚未被我影响,估计算得也差不多了,“大家相识一场,什么都不用说了。就算现在利润一百四十万,你拿三分之一,四十四点六万,加上你原来出的三十三万,凑个整,七十八万!你要知道你今年拿了那么多工资和提成,所以算算总账,估计赚了快两倍了。如果你接受,三天内给钱,要不接受,我们法庭见!”

      理智上看,我觉得张瀚是公允的。如果李振再拿自己的业务能力说事情,张瀚也完全可以说那份名单才是真正的业务基础。可李振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不可能!想这样打发我?别做梦了!”话音刚落,张瀚还不及反应,只见徐老师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到:
      “李振,你最好现在就答应!不要再闹了!否则我就打电话给你老婆,告诉她关于我们俩的事!”
      所有人都懵了。
      足足一分钟的平静。李振站起身:“办手续吧。”说着,他指了指许姐,便离开了办公室。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吗?”徐老师继续问到。
      “当然知道!”
      “你不怪我以前和李振上过床?”
      “我为什么要怪呢?”
      “那你说如果李振那天不答应张瀚的开价,我会不会打电话给他老婆?”
      “我觉得你会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会有他老婆的号码?”
      “我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呢?”

      徐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件事瞒了你!”
      “那就继续瞒着!”我笑了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从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开始,我就觉得很内疚,所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不想你以后会后悔。”
      “呵呵,不是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是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感到很开心!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再告诉我,哪怕以后有别人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他的,即使他拿出了证据,我也不会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的,我理解。”
      我似乎听见了她的啜泣声。“好了,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后悔做我的女朋友?”
      “当然没有!你年轻有为,是我赚了!”她想用笑容掩饰她的啜泣。
      “年轻有为?我看你就是看上我血气方刚吗?”
      “就当是吧!”她真的笑了起来。
      “对了,元旦想出去玩吗?”再过两周不到就是元旦了,我问她。
      “不行,我得和两个‘元旦’在一起,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
      “两个元旦?”
      “我儿子和我妈都是元旦那天生的,我得回趟老家给他们过生日!”
      “那是够巧的!”
      “还有更巧的呢!”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当时怀孕时医生帮我推算出受孕日是6月19日!”
      “你的生日!”
      “是的!你再算算预产期!会吗?”
      我扳着手指,7月,8月,9月。。。。。。4月19日!又是什么日子?”
      “不对,不是4月19日!”
      “那就是18?17?20?那年是不是闰月?”
      “不,是3月26日!”
      “不可能6月19日加十个月,应该是4月19日左右,不管怎么算都不会差那么多!”
      “哈哈”,徐老师笑了起来,“十月怀胎不是这样算的!整个孕期实际上是二百八十天,一共是四十周,因为一个月差不多四周,所以大家习惯叫做十月怀胎。按具体日子看,它只有九个月加一周左右。”
      “你确定?”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在颤抖。
      “那当然,我是女人,又是妈妈,怎么会搞错!所以说预产期是3月26日,那天是我爸的生日!是不是很巧!别急,还有更巧的,这孩子太心急,刚满28周就出来了,那天就是元旦,是我妈的生日,我爸为此还吃醋了呢!”见我不说话,她抬头看看我。“怎么了?惊傻了?”
      “哦,是的。。。。。。。是的。。。。。。太巧了。。。。。。。”
      “巧是巧,可孩子是早产,不过还好,‘七月生,八月死’。他在保温箱里呆了快一个月,那一段时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整天都担心他。可他爸却好,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然一个月里只来医院看过我们两次,别说我爸妈,就连医护人员都觉得他太不像话了!他的理由倒是好的很——工作忙,而且我爸妈也在医院帮忙,不缺人手。。。。。。他整天好高骛远,哪有什么正经工作,其实就是整天吊儿郎当不负责任而已,孩子一直到四岁他都是不管不问,后来还让我发现他在外面找女人。当我指责他时他竟毫无悔改之意,还反咬我一口,说我和娘家人天天嫌弃他不挣钱,所以他只能从别的女人身上找自尊。我当时就决定离婚,可爸妈又劝我冷静,为了孩子得忍忍。可没多久他竟然又开始从家里偷钱,当我发现时,他竟然恼羞成怒,当着孩子的面抽了我一巴掌,我带着小元旦便去了爸妈那儿,直接找了律师,辛辛苦苦半年,终于把这婚给离了!”

      我呆在那里,余光里瞥见手上的祖母绿在月光下发着一抹刺眼的光。
      估计徐老师看我没有答话,脸色不好,立即话锋一转:“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提那个混蛋,不让他坏了我们的气氛。”说着,她坐起身,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我。“打开它!”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礼貌的问了问“送我礼物?”“打开!”虽然开盒子的人是我。,但她好像比我还心急。
      一条祖母绿挂坠的男士项链。
      “生日快乐!别以为我只记得我表妹的婚礼!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猜到你喜欢祖母绿,所以今天上午出发时当我看见你戴着祖母绿的戒指时,我感觉就像中了彩一样!喜欢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徐老师连忙抱紧我,一边用纸巾擦着我的泪水,一边轻轻吻着我的额头。
      她温柔的对我说:“傻瓜,别哭了!元旦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紧紧地钻进她的怀里!
      那天,我刚满二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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