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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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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逸岚随着丫鬟回去,就见温怡儿房内的丫鬟跪了一地。
房门将将掩着,门口有些许碎瓷片。
房内不时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也不敢进去。
不然,阿姐又会训他。
秋姨娘从回廊匆匆赶过来,大老远就已经听见屋子里的动静。
她神色有些着急,见温逸岚也踌躇地站在门口,便随口逮了一个小丫鬟问道:“小姐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这会又犯病了?”
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低着头,额头处已肿起一个包,才有些后怕地回话:
“奴婢不知道......方才见小姐醒了,奴婢便进去了,谁知小姐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接着,小姐便一边扔东西,一边叫奴婢滚出去......”
秋姨娘眉头一皱,便推开门踏进去。
谁知!这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见着一个花瓶朝着她迎面飞来!
秋姨娘心头暗暗一惊,连忙偏头躲过,那花瓶就擦着她的脸过去,摔在地上,碎了。
紧接着,便听得温怡儿一声怒喝:“不是叫你们都滚出去吗!”
似乎被进来的人激怒,里间里摔东西的声音更响,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
秋姨娘压下心中诧异,才小心翼翼地避过一地的碎瓷片,这才看到里屋,此番场景令秋姨娘心头狠狠一震!
屋内各种各样的摆件碎了一地,就连桌上的茶盏也没有放过。
不仅如此,进屋处的帐幔也被生生地扯了下来,此时与地上的杂物混在一起。
更甚的是,床榻的枕头与绒被被剪刀剪开,正在屋内人疯狂的动作下洒了一屋。
秋姨娘心头浮起一阵强烈的不祥感,她来不及收起眼中的震惊去看屋内的女子。
这一看,秋姨娘只觉得自己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只见温怡儿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发髻早已松散不堪,此时上面正挂着许多棉絮。
她赤着脚,脚底被瓷片扎破,刺眼的鲜红血液正不断从脚底蔓延而出。
温怡儿看见她进来,停了手中的动作,从杂乱不堪的头发下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就连那双平时最爱惜的手,也全是被割伤的小口子。
她立在原地,似乎是在反应,突地,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笑。
虽说温怡儿平时自视甚高,不肯与她这个低贱的姨娘多来往,但到底是自己肚子上掉下来的肉,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自己心口一堵,眼眶一酸。
秋姨娘缓缓走过去,特意放轻了脚步,怕惊动了她。
温怡儿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伸出了手,试图要去抓面前的女人。
秋姨娘一把握住她的手,温怡儿的动作突然顿了顿,睁着眼睛打量她。
她本欲要挣脱开来,面前的女人却用手轻柔地将她面前脏乱打结的头发拨开,然后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怡儿......娘在这里呢......”
温怡儿死死盯着她,突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娘......怡儿好怕,有人要杀我......杀我......”
秋姨娘一头雾水,但只能不断地安慰她,“不怕不怕,娘在呢。”
温怡儿却大力挣开了她的怀抱,满脸惊恐地说道:“在梦里她说,她要带我一起走!”
她咻地转过头,眼里崩出冷光,仿佛突然顿悟了一般,“她是不是叫你来杀我!”
扫了眼屋内已经没有可以扔的东西,她弯下腰拿起一只鞋,笨拙地舞动两下,指着秋姨娘冷笑一声,“你可不要过来!我这把剑削铁如泥!”
此情此景,秋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女儿,疯了!
这去了一趟寺庙,就变成了这样,秋姨娘心口如刀割一般痛。
她湿了眼眶,眼泪顺着那张已有些苍老的面容滑落下来。
她也不敢朝着温怡儿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喃喃道:“怎会如此......造孽啊......”
温怡儿拿着那只鞋,仿佛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学着话本子的侠客,有模有样地舞动起来。
少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秋姨娘,夫人说三小姐醒了,想见见四小姐。”
“你去禀告夫人,就说四小姐身体不适,改日再亲自去看三小姐。”秋姨娘压下心中悲痛,才勉强应了一句。
屋内的温怡儿听得这话手突地一顿,在原地愣了半刻,眼底的癫狂逐渐褪去,眼中露出茫然。
她垂头看着自己正拿着一只鞋,连忙松了手,再看屋内一片狼藉,眼中的疑惑更甚。
转过头,见秋姨娘神色哀伤,正拿着帕子抹泪,她更是不解,便张口问道:
“姨娘,怎么了?”
正兀自伤心的秋姨娘听得在唤她,下意识抬起头,见温怡儿皱眉头,眼神不耐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敢置信,方才还疯疯癫癫的温怡儿转瞬间却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温怡儿没得到回答也不再多问,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脚和手隐隐作痛。
她垂头看了看,叫了一声:“给我拿些伤药进来。”
门外的丫鬟听得,赶紧恭敬地将药拿进来,再细细为她上好。
秋姨娘总算从震惊中给缓过了神,才小心翼翼走到她旁边,问道:“怡儿,你没事了吗?”
温怡儿抿了口茶水,才扫了眼身侧的女人,眉间露出厌恶,“不是说了叫我四小姐吗?秋姨娘。”
秋姨娘捏着帕子,心里一沉,才恭敬道了句,“是,四小姐。婢妾刚才看你有些不对劲,所以关心了几句,方才夫人叫你过去,说三小姐想见见你。”
“我能有什么事。叫我过去是为何?”
温怡儿问。
“这.....就不知了。”秋姨娘看着女子的背影,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心下滋味五味杂陈。
“我知道了。”温怡儿敷衍应了一句,换好衣服领走前心中生了些烦闷,便道:“少做那副怨天尤人的样子,也难怪这辈子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秋姨娘脸一白,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生了细纹的眼睛水渍才干,此刻已是又红了。
再抬头时,温怡儿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
她垂下眼,心中又急又闷痛,她自是知道怡儿看不上她这个姨娘,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记忆中那个口是心非的女儿了。
——
温怡儿到时,见永宁正坐在檀香椅上品茶。
而她的旁边,正是温凝!
她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断断续续的记忆,一幕是她与姚曼晴在甘露寺偶遇,一幕是见到温凝正在亭子下逗弄鱼儿。
然后之后的记忆,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有一根筋紧紧绷着,扯得她生疼。
加上脚上与手上的伤,她此刻不用说,面色也是惨白的。
但她不想将自己这幅样子露在温凝的面前,才勉强打起精神,行了礼。
座上永宁不动声色扫了眼底下如坐针毡的温怡儿,才幽幽道:
“先前听秋姨娘说,你病了好几日,可是好些了?”
温怡儿虽嚣张,但在永宁面前却始终不敢造次。
她垂头恭敬答道:“好多了。”
永宁但笑不语,眼中恍惚闪过几分冷意。
温凝好在有名贵的药材滋补着身体,现下已是好了许多,她眼中收起了平日的温和,浮起些罕见的冷意,道,“四妹的病原是和我一同好的,真是凑巧。”
虽然她不争不抢,脾性也温和,但她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身上流着温家的血,骨子里的骄傲与倔强是不容侵犯的。
先前在房中,容早忧便与她说了,在寺庙的时候,之后她偶然看见了温怡儿与一眉间挂有额坠的女子走在一起,不仅如此,在送落水的她回到府中时,温怡儿却浑身颤抖,眼神慌张。
当时府中的人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她的身上,便无人注意温怡儿的异常,便只以为是被吓坏了。
现在联想当日的情况,再结合温怡儿这几日闭门不出的消息,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温怡儿听得这话,便忍不住皱了眉,怎的感觉话里有话?
“三姐是什么意思?”
当着永宁的面,她便只得忍耐,不好发作。
永宁抬了抬眼眸,将茶盏将小几上重重一放,直接开门见山道:
“那日,凝儿到底是谁推下去的!”
虽说的问句,但实则语气里的肯定不容置喙。
温怡儿脸色一黑,心中已经猜到几分,冷声开口:“你们现在在这里审问我,是认定是我推的温凝是吗?”
“那你认是不认!”
永宁强压着怒气,此时她不仅是一个主母,更是一个母亲。
当母亲的怎么可能容忍别的人谋害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丈夫的另一个女儿!
温怡儿满脸诧异,心中被羞辱的感觉愈燃愈烈。
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她推了温凝下水的记忆,便红着眼直接否认道:
“不认,我没有做过!”
“好啊!你!本宫是念着给你留几分情面,才只叫了你一个人过来,看来如今,你得受点皮肉之苦才肯承认了!”
永宁气急,此时已经有些失了理智,不光为温怡儿的冥顽不灵,还为这个家竟然还有除了宁国公敢挑战她权威的第二个人!
正要叫下人将鞭子给拿上来,温凝却突然道了句:
“母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