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二月初二

8、第 8 章

　　秋酽看着自己手中的棉花糖，轻轻用被莫离深牵着的那只手捏了她一下，将棉花糖凑到她的唇边。

　　莫离深犹豫了一瞬，握着她的手，低头咬下去一点。

　　秋酽收回手，就着莫离深的咬痕咬了下去，心里泛着丝丝的甜意。

　　莫离深递给秋酽一张游乐场的地图，“你想先去哪玩？”

　　秋酽看着被做成卡通形状的地图，一眼就看到了旋转木马几个字眼。

　　她指着地图中的这个位置，问：“这里可以吗？”

　　莫离深扫了一眼，没有犹豫：“好。”

　　秋酽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两个情侣第一次约会坐的都是旋转木马，据说，彼此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木马会带着她们到一个完美的天堂，爱情也会天长地久。

　　排队的时候，秋酽看着手中的棉花糖，她很想再喂莫离深一次，但怕受到莫离深的拒绝，秋酽便一个人吃着。

　　棉花糖很容易沾到嘴角，莫离深看到了，便用纸巾轻轻帮她擦下去。

　　队伍进行得很快，秋酽看马上就到她们了，三下五除二地将棉花糖消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中。

　　莫离深轻笑一下，看了一旁的白桦一眼，白桦便马上递过来一瓶水。

　　莫离深将瓶盖拧开，递到秋酽的唇边。

　　秋酽抿了一口，试图接过瓶身自己喝，却被莫离深躲掉。

　　秋酽只得让莫离深喂，喝了几口。

　　“还喝吗？”莫离深柔声问。

　　秋酽摇了摇头，莫离深便将瓶盖拧上，还给白桦。

　　秋酽看着白桦将水放进包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点了点头。

　　白桦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带着她金牌助理的威严感，对着秋酽略微点头回礼。

　　两个人坐上旋转木马，安全员提醒游客将安全带系好。

　　木马开始转动，背景音乐也随之响起。莫离深的位置在秋酽的右前方一点，秋酽看向她很方便。

　　莫离深像是有感应一样，单手支在木马上，侧过身来看秋酽，面上带着浅笑。

　　秋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莫离深笑起来真好看。

　　但很快，莫离深的笑僵在脸上，视线越过秋酽，眼底浮上阴寒。

　　秋酽看到莫离深这样，心里有些害怕，本能想回头。

　　“怎么了？”莫离深轻唤住她，脸上仍旧挂着笑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秋酽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几分钟后，莫离深牵着秋酽的手，走下台阶，“还想玩什么？”

　　秋酽指了指正在旁边运行的红色小火车，眼神发亮，询问道：“可以吗？”

　　莫离深用手拨动了一下秋酽头上的小耳朵，“当然。”

　　两人路过白桦的时候，莫离深沉声：“有人跟踪我们。”

　　白桦神情严肃了几分，对着不远处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旋转木马不能挨着坐，但小火车可以。

　　秋酽紧挨着莫离深，感受着身旁人的体温。

　　莫离深一只手紧紧揽着秋酽的肩膀，眼神似无意般四处搜寻着什么。

　　小火车开动，速度一点一点提上来。虽不比旁的项目刺激，但它轨道蜿蜒，让人时刻都能感受到不小的离心力。

　　不知是离心力太大还是什么，每次转弯的时候，秋酽都会栽到莫离深的身上。

　　每当这时，秋酽都会在她怀中偷偷开心。

　　莫离深倒分不出心神猜女孩儿的这些小情绪。终于，在又一次转弯中，一个身影出现，莫离深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她的本能反应是护住秋酽的脸，但火车摆来摆去，单单一个方向护不住。

　　莫离深捏住秋酽的下颌，秋酽刚抬起眼睑与她对视，下一秒，唇上一软。

　　秋酽顿时睁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莫离深双手扶着秋酽两边的脸颊，只是轻贴着她的唇瓣，并未深入。

　　秋酽闭上眼睛，心跳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跳出来。身侧的手紧紧捏住莫离深的衣角，都快忘了呼吸。

　　莫离深睁着眼睛，眼底并无任何情绪，再望去时，那人已不见踪影。

　　在这个吻下，莫离深用身体将秋酽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她仔细检查了四周，才慢慢放开身前的人。

　　秋酽不敢直视她，眼神看向一侧，脸上如同醉酒一般，泛起坨红，一直烧到耳根。

　　莫离深一手牵着秋酽，另一只手慢慢拨动中指的戒指，垂眸思考着什么。

　　而她身旁的秋酽低着头，空着的那只手玩弄着水杯带子，将它蜷了又放，放了又蜷。

　　直到小火车运行到终点，秋酽也没有再栽到莫离深怀里，两个人也没有交谈。

　　出来的时候，白桦神情肃穆，略带一丝焦急。

　　莫离深揉了揉秋酽的头：“去买两杯饮料好不好？”

　　秋酽大脑还处于无法思考阶段，莫离深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白桦看着秋酽走远了，才开口说：“人抓到了，能确定是莫礼承的人。”

　　莫离深低头玩弄着戒指，嗓音也低沉了几分：“知道了。”

　　“那这个人您是今晚处置吗？”

　　“晚上我不是说过要带她看电影吗？”莫离深略带愠气，抬眼看着白桦。

　　白桦连忙道歉：“对不起莫总，是我多嘴。”

　　她只是没想到莫总会那么在意与秋小姐的承诺。

　　但她猜错了，莫离深做的这些与秋酽并没什么关系。

　　“放着，明天再说。”

　　“是。”

　　不多时，秋酽捧着三杯饮料回来，她先拿出一杯茶味饮料递给莫离深，“我看你不怎么爱吃甜的，所以擅作主张买了这个给你。

　　莫离深接过饮料，淡笑：“谢谢。”

　　秋酽又递给了白桦一杯，由衷道谢：“辛苦白桦姐了。”

　　白桦看了莫离深一眼，接了过来：“有劳秋小姐。”

　　最后一杯，秋酽才打开，大口地喝了几口，好似才将胸口处攒动的热意消退几分。

　　“还想玩什么？”莫离深问。

　　秋酽摇了摇头：“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其实她还想和莫离深一起玩很多项目，但她不想莫离深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都耗在自己身上，她终是过意不去。

　　“好，那去看电影。”莫离深牵着秋酽往外走。

　　影院内，仍旧是白桦去取票，莫离深带着秋酽去买爆米花。

　　秋酽用手指着那个最小杯，结果最后到手里的却是超大杯，大到需要秋酽放在身前双手捧着。

　　莫离深手中也拿着两杯饮料，两个人看起来和旁的情侣无异，并肩走入影厅。

　　影片是莫离深让秋酽选的，是一部文艺片，演员和一般观众看片的角度不同，这部影片对于秋酽来说，有很多可以琢磨学习的点。

　　但今晚，秋酽甚至连剧情也看不下去。

　　整颗心全在莫离深的身上。

　　她时不时借着低头吃爆米花的机会，转头看向莫离深。

　　昏暗的光线，是她大胆望向莫离深的保护色。

　　莫离深抱臂望着荧幕，好似并未觉察到自己的视线。

　　秋酽便更加放肆，她盯着莫离深的唇，回味着下午时的味道。

　　莫离深的唇很凉，靠近时带过来的熟悉冷香，仿佛要将秋酽带入迷离的漩涡，秋酽无力挣扎，任由她带着自己沉沦。

　　仿佛蝴蝶轻盈落在花瓣上，用她的小触角挠着花蕊的痒，酥酥麻麻，久久不散。

　　直到电影散场，秋酽怀中的爆米花才下去一个尖尖。

　　莫离深看出了秋酽的心思，“要是怕浪费的话，可以带回去。”

　　秋酽开心地主动挽住莫离深的手，向出口走去。

　　莫离深送秋酽回清水湾公寓时已经很晚了。

　　“回去好好睡一觉。”莫离深替秋酽将衣服扣子系好，“别着凉。”

　　秋酽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着今天金主给她买的一堆小物件上了楼。

　　*
　　莫离深回到自己的房子，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看着那副相框。

　　女人坐在椅子中，抱着一束花，看向镜头时眼中不加隐藏的惊喜，似是正好抓拍。她笑得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仅仅露出一角，便美得惊心动魄。眼尾那颗浅浅的泪痣更为她增添几分柔情，秀美典雅，落落大方。

　　她是莫离深的母亲，苏佩玖。

　　莫离深扶着相框，眼角渐红，看着相框中的女人，喃喃：“你爱过我吗？”

　　在莫离深的童年中，苏佩玖很忙，经常几个月见不到她，自然也很少陪小莫离深出去玩。

　　但每次苏佩玖回来都可以待上两三天，那段时间对于莫离深来说才是彩色的，苏佩玖会陪她吃饭，给她讲故事，抱着她出去玩。

　　所以在苏佩玖还没有再出去工作的时候，莫离深就已经盼着她下次回家了。

　　在又一段莫离深盼着妈妈回来的日子中，盼回来的只是莫伯仁冷冷的一句：“别等了，你妈死了。”

　　当时的莫离深听到这一句话后，脑中顿时轰然炸开，一阵耳鸣后，她只能看到莫伯仁和莫义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苏佩玖是自杀。但莫离深知道，苏佩玖的离开，和莫家脱不开干系。

　　可她选择离开之前，并未来看莫离深一眼，也并未给她传来一句话。好似她根本不在乎莫离深一样。

　　直到很久之后，莫离深才从莫义怀那里要走了苏佩玖的遗物，被她放在书桌最底层抽屉的木箱子里。

　　里面是苏佩玖的一些演出服装，这么多年，一直支撑着莫离深的就是这个木箱子，但她从未有勇气打开过。
　　那种痛苦，她不敢重新体会。

　　秋酽的长相与苏佩玖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眼尾的泪痣，每当莫离深看到它时，好似真的能看到苏佩玖的样子。

　　她带秋酽吃饭，带她去游乐园电影院，不过是想借此来试图弥补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事情。

　　与秋酽毫无关系，莫离深不在乎是谁，任何人只要与苏佩玖相似，莫离深都会如此待她。

　　此时的清水湾公寓，秋酽将莫离深今天给她买的东西统统摆在床上，她躺在那些物件的中间，回味着白日里那个香甜的吻，笑着入睡。

　　在秋酽心里引起轩然大波的吻，在莫离深那里只不过是隐藏秋酽的工具罢了，莫离深并不想让莫礼承知道，自己当下的宠物与苏佩玖相似。

　　仅此而已。

　　旋转木马的寓意取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