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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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课以后连着两节都是数学，大概是因为刚刚才经过了一场假期，所以教室里一直都有点蔫蔫的。
一直到数学老师徐弘益走进来的时候，才开始有人稀稀拉拉地从桌子上支起身子。
徐弘益是附中说得上是很有声望的老教师，一向以严厉著称，所以他的课也是睡觉的人最少的课，偶尔有几个胆子肥的，最后也都会被徐弘益撵着站到外面走廊上清醒清醒。
冗长的数学课枯燥乏味，沈江月突然想到刚刚在晦暗天色下骆平川出现在三楼的时候，手指略微摩挲着手边的书页。
“我们现在来讲第十九题。”
徐弘益清咳一声，“这一题我刚刚在一班其实也讲过，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敢于求导就可以轻松解出来，但是我看了一下你们班这题的小分，整个十九题，平均分就只有五点五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也不说最后一条小问，就是前面两问只要你稍微动一动脑子就可以很轻松的做出来，而且我之前上课的时候也讲过类似的题型。这次月考虽然题目有点难，但是在这条题目上是绝对没有为难你们的。”
徐弘益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语气中显而易见带着一点儿的失望。
“还是希望同学们以后上课能好好听讲，高考的题型一共就那么些，只要将我讲过的题全都掌握清楚，到时候高考就根本没什么好紧张的。”
徐弘益除了带十六班以外，还带着一班，虽然他作为资历深厚的老教师，从来都没有说过比较他们两个班的话语，但是作为教学指标，十六班的数学成绩还是免不了和一班比较。
虽然，大概连成绩都不用翻，就能知道一班的数学平均分至少要比十六班高上二十分。
在一分就是千军万马的高考之中，单科就有二十分的差距，无疑于是相当于天堑。
其实当时按照徐弘益的教学能力，他不应该是来教十六班的，只是因为十六班原定的数学老师临时做了个手术，毕业班的教学任务又实在是压力大，没有其他的老师愿意来带毕业班。
聂文斌和徐弘益私交很好，这才同时带了两个毕业班。
沈江月将月考卷子上的错题整理到错题集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课铃堪堪响起。
徐弘益很少拖堂，在铃响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收拾教案，然后朝着沈江月招招手。
“沈江月同学，你过来一下。”
徐弘益站在走廊外面，他将手上的教案递给沈江月，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
“帮老师将这份教案送到一班去可以吗？”
他大概是估算了一下时间，“老师等会有个会要开，麻烦你跑一趟了。”
沈江月还有点儿愣，就听到徐弘益接着说：“找一下一班的骆平川，让他把里面的题复印一下，今晚晚自习不做学校的练习，写我给他们布置的就可以。”
徐弘益说到这里，笑了一声。
“哦，应该很多小姑娘都知道他，你到时候到一班门口随便问一问就能找到了。”
沈江月接过教案，点了点头，“好的老师，您先去忙吧。”
“诶好的，”徐弘益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麻烦你了。”
走廊上吵吵闹闹，虽然已经高三了，但是下课时间还是有不少到处玩闹的人，或者是勾肩搭背地往厕所走，又或者是站在走廊边缘看偶尔飞过天际的飞鸟。
天色大亮，日光斜斜地倾泻下来。
李书意打开窗户，“诶，江月，老徐喊你干什么去啊？”
沈江月还没有答，刚刚在走廊上的同学就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刚正巧听到了，老徐让沈江月送教案到一班去！”
抢话的人叫张琪，她说完还朝着沈江月笑笑，双手合十朝着沈江月。
“一班的数学课代表可是骆平川诶，江月顺便帮我要一张签名嘛，我下次考试之前好好拜一拜，沾沾考神的考运。”
张琪长了一双极为圆润的眼睛，现在这样求人的时候就带着一点儿让人不忍拒绝的楚楚可怜。
沈江月的手捏了捏教案，朝着张琪点点头，“那我等会儿……帮你问问。”
三楼没有六楼那么多人吵吵嚷嚷，大概是因为这一层全都是竞赛班的缘故，就算是下课期间，也有不少人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沈江月站在门外略微犹豫了一下，倒是宋询先看到了她，走出一班的教室。
宋询是沈江月和李书意共同的朋友，长得相当书卷气，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看到沈江月的时候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似乎是有些疑惑，“江月？”
“老徐让我来找一下你们班的课代表。”沈江月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教案，“老徐去开会去了。”
宋询哦了一声，然后叩了叩窗户，朝着里面的人，“骆平川，老徐有事。”
他叩窗户的时候态度有点儿随意，随后转身朝着沈江月，“你要找的人昨天熬了个通宵，现在还在补觉，等会你和他说话，要是他凶你了，你就告诉我，我揍他。”
“通宵？”沈江月顿了顿，“……你们竞赛班都这么拼命的吗？”
“哪跟哪啊，”宋询笑了声，“他那性子，我猜也不是因为什么正事。”
沈江月没有追问，只是下意识地朝着窗户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里面并没有什么人走动，“没关系，老徐让我找他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告诉你然后你再转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木质门摩擦的声响，带着一点儿悠长的调子。
沈江月也顺着往门口看去。
骆平川身量很高，现在就这么倚着门沿，神色有些恹恹，带着一点儿显而易见的困倦，眼睫很长，此时正在低垂着，轻微的日光现在照在他的眼上，落下了一大片的阴翳。
他的瞳色很黑，好像是洇开的新墨，而右侧的眼下，有颗小小的痣。
这样的长相，天生就显得有点儿薄情。
而现在，正垂着眼睛看着她。
沈江月好像突然听见了自己胸腔之中接连不断又不容忽视的声响。
犹如春风乍现，拂过多年未融的冰川。
骆平川语调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你是……十六班的？老徐找我什么事？”
沈江月其实很早就知道他可能并不会记得自己，哪怕自己从前和他遇见过很多次。
或许他天生就活在别人艳羡的目光里面，而自己，从来就只是循规蹈矩地，在扮演一个路人甲的角色。
又或者说，她好像永远只能远远目睹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光芒万丈。
他好像是小时候买那些花花绿绿的糖里面，赠送的卡纸中，最稀有，也永远都不会被抽到的那一张。
沈江月的手指略微缩了一下，然后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教案，“徐老师让我来将教案送给你，还有让我告诉你，今晚晚自习的作业做他上面出的题目就好，不用做学校里面统一布置练习。”
骆平川抬步走近，同时席卷过来的，还有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好像是鼠尾草的味道，说不上来的好闻。
他接过沈江月手中的教案，指节瘦削而骨节分明，随意地看了一眼上面的题目，“我知道了。”
然后他抬眼，朝着沈江月，略微有一点儿疏离。
“麻烦了。”
宋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嗤笑了声，“你也就是在这种时候装的人模狗样一点，你可得离我这妹妹远点儿，可别让她见识到你那人面兽心的样子。”
骆平川看着宋询，也哼笑了声，随意地靠在墙上，“过奖了。你这是往我脸上贴金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点儿倦怠，脸上的那点儿笑意也实在谈不上真诚。
在沈江月无数次假装偶遇的路过里，他最常见的就是这样的神情，带着一点儿的无谓，让人觉得好像他就是生性如此。
而沈江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在来之前张琪请求自己的事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除了徐老师让我带的话，其实还有一件事。”
“就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想让我来帮她问问，”沈江月思考了一下措辞，“请问可以帮她写一个签名吗？她……想考试之前拜一拜。”
骆平川闻言倏地抬眼，挑了挑眉毛。
或许往常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听得也不算是少，他随意地将手插-进兜里，脸上的笑意疏离。
“十六班不是史政班吗？”
没明说，但大概是在说这事多少都沾点封建迷信。
其实还挺客气的，但也远谈不上是温和。
“更何况——”
他顿了顿，“与其拜我，还不如去拜拜老徐。”
骆平川说完以后就朝着宋询，“我回去补觉了，老师来了记得叫我。”
宋询之前大概也猜到了骆平川会拒绝，只等到他走了以后，才对沈江月歉意的笑了笑。
大概是怕她被拒绝了以后会觉得尴尬，开口解释。
“你别不开心啊。他这人对谁都这样，并不是有意拒绝你，我们班的女生以前也问过他类似的事情，也都是被他拒绝了，多少都得沾点儿绝情。”
“绝情？”
宋询点了点头，“对。他这人吧，天生就挺绝情的。”
沈江月抬眼看向骆平川的背影，姿态挺拔，不见任何颓唐。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的绝情。
也亲眼目睹过。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