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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求他 ...

  •   一个小瓶子递到秦县丞手中,他的手颤抖着接过来,颠了颠,里头装着的应该是一团粉末。

      不用猜,他便知道是什么,左贤王是不想极不愿意看见韩德元和陈子惠的关系走得近的,为此,什么歪门邪道都想得出来。

      不过,这小瓶子只在他手中停留了片刻,便被黑衣人夺回来。

      “我今天来这里,是告诉秦大人一声。事情不劳烦秦大人办。”

      “好。”

      秦县丞无奈地说出口,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那人却并未走,劝道:“您这么关心韩姑娘,又是何必?您对她这样,她对您又是如何?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重感情。”

      落水之后,再也记不起来什么,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陌生。

      “她记不起来多少了。”

      他失魂落魄地应答了一句,跌坐到椅子上。

      半晌,又加了句:“你派去陈府的人,做事要小心,这个陈大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他知道,左贤王的人办事是不大妥当的,与楚王那边的人算是半斤八两。

      那人却不大在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听说中原人中身居高位的都熟读诗书,讲礼义廉耻,可礼义廉耻不过是他们的门面,真到了自己身上又有几个能禁得住诱惑。”

      确实,那些人表面上讲着礼义廉耻,背地里干的腌臜事不少,并不少于他们眼中的蛮夷之人,对别人是要求礼义廉耻,对自己是放纵。

      秦县丞也不再劝下去了,由着左贤王那边的人去。

      目送着那人又一次走在小厮的队伍中,低着头,出了门,融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眼前又浮现十多年前的场景,他在教韩昭昭读书,第一天,别的没讲,只讲了一个“和”字的意思。

      与人相处,要求和,当时,他举的是匈奴与中原百年纠葛的例子,一向内敛的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对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竟是讲了许多,讲得涕泗横流。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多少,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都算了。

      对着空旷的房子,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韩昭昭并不知道这边的计划,经过方才与陈子惠的一番谈话,她警惕起来,做起事来分外小心。

      她最近都不敢叫人去街上买东西,生怕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上街的时候也带上好几个侍卫,生怕在街上不幸撞上匈奴人。

      后来,以防万一,她干脆不上街,窝在屋里 ,除了一天三顿饭以外,再不吃别的。

      这天,陈子惠说是边境那边有要事,一大早便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韩昭昭拉住他,问他又有了何事。

      他停住脚步,说是韩德元与匈奴的军队碰上,被包围了。

      韩昭昭的声音发颤,惴惴不安地望着他:“有什么法子?”

      “稳定后方,派人去解围。”

      后方就是由着他掌控的。

      他又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韩昭昭身上,正对上韩昭昭一双含了水的眸子。

      也不是很难。

      话未挑明,韩昭昭心里却明镜似的。

      她垂眸。

      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得到,当时是她父亲提携起陈子惠来,现在她反倒要低三下四地求起陈子惠来。

      韩昭昭仰头,见陈子惠披着大氅,嘴角微勾,正瞧着她。

      他低头,目光落在韩昭昭冻得微微泛红的鼻尖上,一笑:“不过,最后做成个什么样,也不光在我。”

      话一出口,陈子惠有些后悔,其实,韩家现在确实失势,但还不到他说这些话的程度,只是他忽然想起来当年韩家的所作所为,一时间气冲上来,克制不住,说了出来。

      他没接着往下说,韩昭昭心里却明镜儿似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听了她的话,陈子惠笑起来:“下午就回来。回去吧,外头冷,你别再被冻着了。”

      说罢,伸手替她拢了拢大氅。

      韩昭昭低着头,瞧着他修长的手指拂过衣裳。

      走的时候,陈子惠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韩昭昭回到屋里,陈子惠一走,她心里更是安分不下来,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窝了一上午,如今这局势,她觉得只有呆在陈子惠的府中才是安全的。

      虽说陈子惠对她家也心怀不轨,但是现在不是他动手的时候,加之他也有求于她,怎么算,也比把自己暴露在匈奴人面前安全。

      她吃起饭来也没有胃口,丫鬟端来的饭,用筷子扒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饭后是汤,又是另一个丫鬟端上来汤,恭恭敬敬地摆在她面前,低着头。

      那碗汤是温的,氤氲着热气,韩昭昭抿了一口,温度正合适。

      正准备再喝上一口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那个端过汤来的丫鬟还没有走,要按往常,放下碗就该走了。

      她往那边瞟了一眼,丫鬟立马低下头,心虚似的走出去。

      这也不是一件大事,但是因为近来秦县丞一事,今日陈子惠有不在,她十分不安,遂放下汤来,一口也不喝了。

      可能是源于自己的直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防万一,她背着别人,进了里间,用手抠嗓子眼,喉咙里泛上一阵酸水,把刚才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最后干呕,呕了几次呕不出来东西,她才罢休。

      如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她越来越理不清,匈奴人针对她,她拿不准是为何。

      她心里慌,怕匈奴人往里头下了毒,从兜里掏出荷包,拆开,里面装着一个小瓶,从小瓶里面倒出一颗圆滚滚、黑乎乎的药,塞到嘴里。

      是临走的时候父亲给她的,说这药能解毒,对匈奴那边的毒药尤其管用。

      她疑惑,问这种东西父亲是从哪里找到的,父亲欲言又止,最后告诉她是有次打仗从俘虏那里缴获到的,说她以后可能会用得到,强行塞到她手里,要她一直带在身边。

      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吃完后,她放心不少。

      阴沉的冬日,就适合窝在床上,哪怕她刚从床上起来,还不到一个半时辰。

      陈子惠生怕把她冻着,屋里搁了好几个暖炉,烧得热乎乎,她躺在床上,只盖了一层薄被。

      不知怎的,这会盖上了薄被,却觉得异常热。

      踹开这个被子,又从柜子里扯出来一个更薄的,盖到身上,甫一躺下,又觉得热,她把这个更薄的被子掀开。

      许是屋里的暖炉烧得太旺,她这么躺在床上,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于是,她又解开外衣上的几粒扣子。

      摸向脑门,不烫,没发烧,不光是燥热,身体中涌现出一股热流,身子酥软,几乎要瘫到地上。

      韩昭昭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也在各种各样的杂书中看见过,这反应,她一猜就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没想到,算差了这一招。

      这药的药性极烈,饶是她几乎把吃的东西都吐出去了,残存的药物还把她折腾成这样子。

      若是她刚才稍微迟钝一点儿,喝了两口汤,没及时吐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这屋里没有人,她直接把门插上,把窗户锁上,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进来。

      在陈子惠的府中,匈奴埋藏在这里的奸细还是不敢直接撞门、砸窗户的,以陈子惠的谨慎程度,是不会随意将屋里的钥匙交给别人的 。

      无人的地方,她硬熬还是能熬得过来的。

      她的腿软,趴到床上,身上燥热难耐,死咬着牙,把嘴唇咬出血来,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

      身上的燥热难耐,意识越来越涣散,她十分勉强地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站起来,走了几步。

      因为秦县丞的府中和她家是被人蓄意烧的,院子里只剩下残垣断壁,陈子惠怕她在心里留下阴影,在这屋子里住着还害怕,便在她的屋子搁了一个小水缸,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她艰难地挪到水缸前,舀起水,兜头倒到自己脑袋上。

      水冰凉冰凉的,是上午她起来不久后,丫鬟才从井里舀上来的。

      浇到头上,整个人顿时一激灵,火气也消下去不少,激灵之后身体又是一哆嗦,两腿发软。

      外面是凉水,里头一股火,水与火相碰,结果就是她整个人虚弱得打颤,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兴奋劲儿被浇灭了后就是虚。

      她便是靠在这水缸边的墙上了,若是一会儿这凉水效用消了,兴奋劲儿又起来了,她便再兜头浇上些凉水。

      她倚在墙上,脸颊上泛起一层潮红,脑门上粘着一层细密的汗,大口喘着气。

      果然,这凉水的效用只是暂时的,不一会儿,那股邪火又烧起来了。

      忽然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有人唤她的名字,是常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叫她开门,说是要送些什么东西进来。

      韩昭昭强压下火,一只手抓着墙角,微带愠色,道:“我都睡下了,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反正以她对床的依赖程度,从中午睡到黄昏的时候都有,阴冷的冬天尤甚,有时候,她能在床上趴一天。

      按照她以前睡醒的点儿,还得过上两个时辰,这药劲儿估计也过了,她也能出来见人了。

      要是以前,丫鬟听到这句话,就乖乖地走了,毕竟她强调过多次,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极其厌烦有人来打扰。

      她听见脚步声往远走了,不多久,忽然又折了回来。

      又多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门锁一阵响动,很快,门便被打开。

      不是被砸开的,是用钥匙开开的。

      不用想,就是陈子惠回来了,只有他,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用钥匙打开门。

      韩昭昭半倚在墙上,身子不似刚才那般疲软无力,她知道,药劲儿又上来了。

      她正准备伸手艰难地拿起舀子,再往头上浇上水,忽然传来一声:“韩姑娘。”

      是陈子惠的声音,她手中的舀子“哐”地一声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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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第一眼见到姜婉,是在姜婉与他哥哥大婚之日,一袭红衣,摄人心魄。
    那一刻,他紧紧地攥住袖口,终有一日,他都要夺回来。
    哪怕把装了这么多年的君子名声尽毁,被世人唾骂为违背伦理纲常,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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