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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揭露 ...

  •   “秦县丞的背后的是楚王。”

      这一句话就把韩昭昭砸得一震,其实秦县丞刚出狱的第一个晚上,他的房子被烧了,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韩昭昭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刚才,陈子惠和他的对话,更加深了她的感觉。

      但真的把血淋淋的事实撕开,搁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心里一凉,不愿意接受。

      那是把她从小带大的人,她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们都说,秦县丞无儿无女,便把小时候的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着,带她上街买衣服,买一大袋各种各样的零食回来。

      他还教她读书,告诉她何为仁,何为义,何为和,带着她识字,一遍遍地读着先人写下的经典著作。

      父亲是很信任他的,他说秦县丞有学识,只可惜因家境贫困,没读过多少书,要不然会有更高的成就,言语间皆是叹惋。

      父亲把他当做知己,结果他在背后捅刀。

      韩昭昭抬头看了一眼陈子惠,心里“唰”地凉下来,仿佛刚从冰窖里走出来。

      她父亲清清白白地做了一辈子官,真心地帮他们,却被他们背叛,这世事真是荒谬而又不公。

      “其实,不止是楚王……”

      陈子惠故意拖长音调,打量着她,见她把衣角在手里团着,绕着手指缠了好几圈,勒得手指发紫。

      让他想起了上吊时的白绫,那纤细的脖颈便是她修长如剥葱般的手指,被缠得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苦苦地挣扎着。

      听到陈子惠的话,才回过神来,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还有谁?”

      陈子惠本来怀着报复心理,让韩昭昭也好好地体味一下被别人背后捅刀的感觉,韩家对他家做过的事情与这也差不多,真是风水轮流转,谁都跳不这个轮回。

      可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又狠不下心来,想起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到人世,便作罢,一口气说了出来。

      “还有匈奴。”

      韩昭昭整个人如同雕塑一样呆滞在椅子上。

      她又忆起秦县丞交给她第一个字的情形,那是她能记起的小时候少有的片段。

      秦县丞教她认的第一个字是“和”,没拿书,单单给她讲的这个字的含义,与人为善,求同存异,这一个字,他讲了将近两个时辰,说是他这辈子的为人之要。

      可是现在却是和匈奴人成了一党。

      口口声声讲着和,讲着义的人却自己背信弃义,真是讽刺。

      怕韩昭昭不信,他起身,从对面的柜子中抽出一本书,翻开页,从里面抽出几张陈旧有些泛黄的纸,递给韩昭昭。

      “瞧瞧。”

      韩昭昭一只手接过,是信纸,上面的字是秦县丞写的,是给匈奴单于的回信。

      虽说小时候的事情她不记得多少,但是秦县丞的字长什么样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字就是秦县丞教的,跟秦县丞的字迹有几分像,加上最近秦县丞事发,她在家里找到过秦县丞给她父亲写的信,还特意留意过秦县丞的字迹。

      陈子惠给她的信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字迹很难仿得这么像,上面还有着秦县丞的印。

      往后翻了两张,都是他与匈奴人计划着如何颠覆卫国的政权的事情。

      身边,有楚王一党想利用匈奴夺位,匈奴想借机挑起卫国内乱,占据更多领土,还有陈子惠这种人,躲在幕后,想要趁天下大乱而起,谋权篡位。

      韩昭昭一想到父亲身在边塞,旁边绕着一堆秦县丞与陈子惠这么一堆人,心里顿时一凉。

      这么比起来,想要谋权篡位的陈子惠对她家的威胁还小些。

      韩昭昭的手一松,那几张纸飘落到地上。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欲俯身拾起,陈子惠却抢先一步,蹲下身,手正捏住几张纸的时候,韩昭昭的裙角在离他脸极近的地方擦过,撩起来一点儿,绣鞋露出来一角。

      只一阵风拂过,之后又无踪。

      陈子惠起身,手里拿着几张纸,正色道:“他们布好了局,正等着我们往下跳。”

      哪怕他做出面色沉重的样子,韩昭昭还是从他的表情中也感受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看着他这副模样,韩昭昭心里愈发没有着落。

      “你要如何?”

      “放长线,钓大鱼,等着鱼自己上钩。”

      陈子惠一笑,指节轻扣椅子的扶手。

      “我父亲那边的情况如何?”

      韩昭昭最关心的便是这件事。

      “危机四伏。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陈子惠的话带着警告的意味,父亲陷入危机当中,还要靠着他来配合。

      他的眼睛淡淡地扫过韩昭昭的脸,似是无意,可韩昭昭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压抑着的欲望,压抑着,也见到他眼中的一团火。

      多的事情,陈子惠没有跟她多说,他又是如此的神色,韩昭昭更摸不清楚形势。

      这是梦里没有出现过的情形。

      按说,若是父亲有用,陈子惠当是拉拢她的,哪至于用这种语气和她讲话。

      可这时,他似乎是将目光盯到了自己身上,那便说明现在她家求陈子惠的事情远比陈子惠需要求她家的多。

      她心下一沉,陈子惠的话未尽,但是什么意思,她懂。

      或许,现实总会与梦境有所出入。

      若是现在陈子惠就要借着他父亲的去边塞的机会对她家动手,那她家的悲惨结局便会比梦中提前。

      如次一来,只有那一种办法,至少,在梦里,陈子惠因为她,留了她父亲一命,原先按照别人泼给父亲的罪名,父亲是要没命的。

      自身的命都难保,还有什么贞洁可谈。

      至于之后,这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一家人能活着,就代表事情还能有转机。

      “陈大人?”

      她轻启朱唇,试探性地唤了陈子惠一声。

      她的唇上抹了胭脂,莹润饱满。

      “嗯。”

      陈子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我家的事情,你……”

      她的手往陈子惠那边凑近了一点儿,贴到了他的袖子上,逐渐挪到他的腕部,那镯子在她的手上晃动,将将触到他的肌肤。

      “我自然是要管的。”

      他本来就是要管的。

      陈子惠刻意压低声音,身子往她那一边挪了一点儿,嗅到了她发梢上的清香,隔着袖子感受手上的温度。

      “不过凡事讲究个礼尚往来……”

      他沉吟着说出,略微歪着头看着韩昭昭,如同欣赏着一件精美的玩物。

      “是。”

      韩昭昭应了一声,蓦地抬起头来,眨了眨一双如含春水的眸子。

      “那陈大人想我家还什么礼?”

      韩昭昭把碎发拢到耳边,明媚的笑脸上一点朱唇一闭一合,声音里带着娇俏,听起来甚是悦耳。

      陈子惠按在扶手的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收了回来,没有上前点上那微张的红唇。

      韩昭昭还略显生涩,不过对他已经是够了。

      “不急。”

      他看着韩昭昭,笑开。

      “不过,这段日子你还是小心为妙。”

      一番话给韩昭昭说得懵懵懂懂,她听不懂这话后面隐含的意味。

      这种事情,不明明白白地挑到明面上,她是真的瞧不出端倪来。

      小心的是什么,她的脑中已经徘徊过无数种含义。

      脸上现出一层淡淡的绯红。

      陈子惠瞧着,便知她又是想歪了,纠正道:“我是说最近人多口杂,不知道会混进来哪些人,你小心些。”

      “嗯。”

      “还有……”

      他忽然想起前些天给韩昭昭那只余了残页的话本子的人,叫底下的人查,查到的那些东西,基本相当于一无所获。

      “你家房子被烧的那天,有人给了你一本书,你还记得吗?”

      “记得。”

      韩昭昭收回手。

      “我派人查过,说那本书是匈奴人故意散到这里的。”

      韩昭昭一愣,瞧着陈子惠的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她不知陈子惠突然问起这个是要做什么。

      “匈奴人往我们这里散播这个做什么?”

      陈子惠的嘴角藏着笑意,反问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

      她狐疑地瞅了陈子惠一眼,斟酌了一下,选择性地答道:“就是一些话本子中常见的情节。”

      见陈子惠还没有罢休的意思,她又挤出了一点儿细节:“是关于前朝那个开国皇帝的,就写得挺荒唐的,越荒唐的事情才越能吸引人。”

      在本朝,说些前朝皇帝的荒唐事迹不算是禁忌,甚至为了败坏前朝皇帝的名声,朝廷一直保持着默许的态度。

      “只有这些吗?”

      莫名地,空气中多了一股子威压感,陈子惠说气话来就有这种气场。

      韩昭昭不惧,却要表现出来畏惧的样子,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一把扇子,在阳光下,往眸子下投了一片倒影,声音也低了下去,似乎是被他吓得。

      “那要我把具体的情节讲出来吗?”

      “先不必。我想,你对这个人应该是有些了解的,看过不少与他有关的东西,这里头的内容很细,与一些记载也对得上。”

      陈子惠想先跟韩昭昭讲清楚道理,让她把该讲的话讲出来。

      听到这番话,韩昭昭警觉起来,陈子惠这是把这本书给扣下了。

      但她还留了个心眼,她当初是把这本书藏到柜子里的,柜子里头还盛着别的东西,清点陈子惠从她家拿过来的东西的时候,没找到这本书,她还特意寻了当初放在它附近的东西。

      近处的几乎都被烧了,只余下隔着一个柜子的衣服,靠着这书的一边被烧得有些焦。

      要么是陈子惠心思缜密,故意造出来的假象,要么他拿到的就是残卷,从灰烬里扒出来的。

      照着陈子惠这副渴求的样子,他拿到的大概率是残卷,不剩下几页的那种。

      “是。这与匈奴有什么关系?”

      韩昭昭应和着他,故意问道。

      陈子惠暗笑:“你应当知道前朝毁过史料吧。”

      “知道。”

      “所以在中原很难见到这么详尽的,只有匈奴那边可能有。你这书是从哪里得来的?”

      “集市上拿到的,是一个姑娘整理她家旧物的时候发现的,觉得没用,就卖了。”

      “一个姑娘,你识不识得?”

      韩昭昭犹豫了一下,道:“不识得。”

      陈子惠皱眉:“不识得你就这么信任她?亲近的人都会在背后捅你的刀子,何况是陌生的人?这点,你父亲没告诉过你?”

      说起亲近的人捅刀子的时候,韩昭昭察觉到陈子惠刻意压抑住的情绪,有痛苦,有恨意,还有讽刺,似乎还与她父亲有关。

      “告诉过。”

      陈子惠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也是,从小到大被养在大院中,没经过多少风风雨雨,哪里会像他这样从泥泞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这般识得人世间的险恶。

      倒是好骗得很。

      他见到韩昭昭的脸上又显现出恐惧。

      “那本书里写了什么?说来我听听,是不是匈奴故意散播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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