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极人夫》没有马甲的大大

18、第十八章

　　“爹，先生——”

　　“明珠见过先生，伯父。”

　　两个人顶着日光来到凉亭里，一个慌张失措，一个躬身行礼，一双眸子在亭内的两人身上转过。

　　薛穆看着薛钰鬓边的小黄花，蹙了蹙眉。

　　那是刚刚李明珠在石头后面蹲着的时候太无聊给他戴上的，因为距离太远，他们也没听清楚亭内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临朝’，‘死谏’什么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学生本是在书阁看书，路过这里，见这里风景宜人，就想过来看看，未曾察觉先生和伯父在这里。”李明珠撒了个小谎，千里镜掩在了袖子里。

　　见晋国公盯着他们不说话，明珠微微歪头看向里面坐着的先生。

　　“先生身体可还安好？听续昼说先生身体不适，学生本打算午后去探望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先生。”

　　少女面容虽不算绝色，但神态灵动，声音清亮，让人心情不自觉便放松了几分。

　　林钟掩唇轻咳了几声，“并无大碍，只是春夏交替，天气变幻莫测，头风有些发作罢了。”

　　“先生要保重身体，多添衣裳呀。”明珠眯眼笑道。

　　薛穆接过了话头，肃声肃气，“无事不要到处乱跑。钰儿，你耳朵上戴的那是什么东西，还不快取下来！”

　　“年纪小小，便学女子簪花敷面那一套，长大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薛穆平日里并非如此严厉之人，只是今日心情不佳，不免语气便重了些。

　　薛钰垂头挨训，只露出白嫩的侧脸，听话的将耳边的小小黄花摘了下来，却并没有扔掉，而是捏在手里，双手背到了身后。

　　“伯父，薛钰并无此喜好，那花是明珠簪的，明珠只是觉得薛钰生的好看，比花色更盛，一时惊羡，才忍不住有了此举。”她笑的明艳，略长的眸子眼尾上扬。

　　“本来明珠还好起为什么单就薛钰生的这么好看，如今见了伯父，才发觉薛钰与伯父风姿简直如出一辙，只是薛钰年幼，尚不及伯父伟岸卓绝。”嘴巴甜的像是吃了蜜。

　　薛穆虽是男人，平日奉承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却还从没被一个小丫头当面夸好看，面上竟有些赧颜，原本的燥郁也被弄得烟消云散。

　　坐在内里的老先生也不住翘了下唇角。

　　薛钰清了下嗓子，维持着为父的威严，粗声粗气道，但语气却没了刚刚的怒意，“生的好看有何用？肚子里没有学问，还不是空无一物的酒囊饭袋！”

　　“薛钰有先生教导，怎么会变成空无一物的酒囊饭袋！以先生的师能才学，即便以后不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也该是国之重器才是。”

　　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夸了进去，当真是舌灿莲花。

　　“哼！花言巧语！”薛穆嗤了一声，又看向薛钰，“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当这国之重器！”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下去吧，功课不许懈怠！”

　　“那学生就不打扰先生和伯父了!”

　　薛钰规矩的行礼，嫩生生道，“爹，先生，钰儿告退。”一派单纯之色。

　　薛穆看着跟在少女身后的自家儿子，没忍住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要是钰儿能有那丫头一般机敏，我也不必担心他往后的前程了——”

　　“两个孩子各有千秋，钰儿虽然性子单纯，但也不失君子赤忱，将来会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孩子......”林钟了解自己几个学生的性子，含笑道。

　　“若是太平盛世我自然是不担心，可如今的局面，单凭一腔赤忱，却毫无心机，如何能走到最后啊！”老父亲操碎了心，眉心皱成了一团。

　　他背手思虑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先生，您上次说这丫头是块奇石，不如把这块奇石搬进国公府怎么样？”

　　薛钰性子单纯，但若有个精明的内室在旁指点，也不至于被人坑了骗了。

　　“令郎要有这本事就尽管去搬。”林钟摩挲着手里的持珠，语气颇有深意。就怕奇石另有它志，他可没忘记那小丫头可是说要继他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只是她小小年纪不知这条路何等难走，他们这些老东西踽踽一生尚且寻不到门道，只能空留余恨，更合谈。

　　他倒是真有些希望她能被薛钰打动，结秦晋之好，以后也能安稳一生，不会太过凶险破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外如是。

　　见先生没有反对，他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薛穆出身权贵，自然不会去考虑明珠愿不愿意，在他看来晋国公府愿意屈尊降贵，他们就该感恩戴德，倒也不是他狗眼看人低，只是自古以来的尊卑教化已经把所有人的思想桎梏死了。

　　“李家虽然小门小户了些，但听闻他家长子却有些本事，是天顺十三年春闱的恩科进士，将来我在朝中多多提点些，倒也不怕没有前程......”

　　林钟垂眸笑着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明珠和薛钰从假山上下来，回沁芳阁用午膳。

　　“嗯！还你！”她将千里镜丢还给了薛钰。

　　薛钰连忙伸手接过，明珠也看到他手里的那朵已经有些蔫掉的黄花。

　　“你还拿着这个做什么？你也真是傻，你爹训你你就乖乖挨着，不会解释吗？”她挑眉道。

　　薛钰捏紧了手里的花，想起她刚刚夸他，当时没顾得上害羞，现在脸倒开始红了起来，“谢谢你帮我解围，你喜欢的话这个送给你——”

　　他将千里镜又递给她。

　　明珠不喜欢欠别人，即便耍点小聪明，也讲究个取之有道。

　　但他说是谢礼，那也算有来有往，互不相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她也想看看这千里镜能看那么远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嗯！明珠不用跟我客气。”他眉眼弯弯笑的像朵太阳花......

　　凌山在养济院等了几日，在旁人的帮助下埋葬了凌父，并没有办丧事，只简单的烧了些纸钱，然后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去了京都衙门，询问案子的结果，然后却被撵了出来。

　　“不过是桩普通的失火案，哪里有什么冤情！滚滚滚！你爹自己打翻了油灯，怪的了别人？！！”

　　凌山被推的踉跄跌在阶上，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爹明明就是被人害死的！！你们也看见了，说会查到凶手，现在怎么能不认账？”他扑上去，努力争辩道。

　　衙役吊着眼睛看着他，横着刀柄拦住他的去路，不让他进去，“谁看见的你让谁查去！老子也是奉命行事，关我屁事！”

　　凌山那日悲痛欲绝，根本没注意那些人的长相，就算认识，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怎么去找？

　　“那你让我进去找那日办案的人！！”

　　衙役本就是推诿了事，怎么可能让他找人，“官府重地，岂容你这等宵小闹事，你若是再纠缠不休，小心老子把你关进大牢！”

　　说罢不耐烦的又将他往外狠狠一推，然后转身进了官衙关了大门，不给他再进去的机会。

　　街上引起了一些围观的人。

　　凌山咬牙狠狠锤了一下地面，眸子气的通红，他攥紧了拳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又冲到了门前，直接拿起了门前登闻鼓的鼓槌开始击鼓伸冤！

　　闷重的鼓声响彻衙内外，似乎能将人的怨屈传至云霄外，让老天主持是非。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凌山却锲而不舍的挥动着手里的鼓槌，一下又一下重重击打在鼓面上。

　　衙门黑色的大门终于从内打开，还是刚刚的衙役，只是身后又多带了两个人出来，看着他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老子看你是禁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要伸冤，那就让你伸个够！！”

　　说罢夺下了他手中的鼓槌，在事态闹大之前将人有些粗暴押进了门内。

　　凌山唇抿的泛白，眼中却毫无俱意，无论如何，他都要帮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