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流年》楼兰忘川

14、第十四章 可爱的动物们（三）

　　等约定还羊的日子到了，妈妈等了好几天都不见那人来，又被想跟小羊玩儿的妹妹闹得紧，就想催爸爸去那人住的村子看看到底是啥情况。然而，爸爸却碍于亲戚情面，便让妈妈再等等。

　　一个多星期后，爸爸还是被妈妈催着去了那人的村子，结果却是耷拉着个脑袋回来的。妈妈赶忙去问，他就把去那人家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

　　原来，那人在把三只羊拉回去后，当天就把两只小羊给卖了。而且，每天在给他媳妇留下一碗羊奶后，也会把多余的羊奶卖掉换钱。

　　这些都是那个村里的人告诉爸爸的。那人一见爸爸进了村，就赶忙跑回家把门关了起来，任凭爸爸怎么敲门也不开。村民们好奇就围了上来，问清爸爸事情的原委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些事儿告诉了爸爸。

　　爸爸听了，就执意敲那人的门要跟他讲理。然而那人却始终不肯开门，最后竟然还隔着门，大言不惭地对爸爸说那只大羊是他用“一袋”苞谷“换”来的，已经跟爸爸没关系了，而那两只小羊则算是在“换”大羊的时候一起“送的”，被卖掉之前还吃了他家大羊一顿奶呢。

　　你说这话气不气人？好在村民们都知道那人平时就不是个啥好东西，也都不相信他的说辞，纷纷指责他赶紧把大羊还给爸爸，再把卖小羊的钱也一起赔了，最后再跟爸爸道个歉，大家就还是亲戚，不然以后见了面脸上也难看。

　　可任凭村民们在外面好说歹说，那人就是不肯开门。最后没办法，村民们只好又都开始劝爸爸：“算了算了，你当初就不该把羊借给这种人，现在看清他的嘴脸了吧？以后啊，不要再跟他来往了才是，不然还得有吃亏的时候呢！”

　　爸爸见再跟这种不讲理的人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便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回了家。

　　妈妈听完爸爸的讲述后，愣了好半晌，才不敢相信似的说了句：“这人咋是这样的？！”

　　接着，妈妈就老后悔了，说当初不该把两只小羊也让他带着去的，就算让它们少吃两天奶，只要好好的喂着也不会有事，还是能再长大的……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遇到这样无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人们往往能够用理智控制不好的情绪，可孩子们的世界，却往往是非黑即白十分纯粹的。妹妹一听她的小羊被卖了，当时就哭了。妈妈只得强压着心里的不快又去安慰她，告诉她等过段时间了就会再买一只羊来养的，用不了多久羊就能再生小羊，到时候不但有小羊可以陪她玩儿，而且她还可以用碗来喝羊奶了呢。

　　有了妈妈的这些安慰，妹妹终于不再哭闹了，转而对未来那只将要被买来的羊充满了期待，但紧接着她就遭遇了那两场突如其来的重疾。当爸爸妈妈最终决定要带她外出就医时，她的这场期待便不得不又延期了。

　　一想到自己家的三只羊就这么没了，繁星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爸爸垂头丧气的样子，妈妈失落而又隐忍着怒气的样子，妹妹难过得大哭的样子，不由得捏起自己的一只小拳头来，气呼呼地在心里道：“哼，借羊的那人真讨厌，干嘛不把我们家的羊还回来？明明说好了是一个月还的，一点儿信用都不讲，讨厌讨厌讨厌，害我爸爸妈妈生气难过，害我妹妹哭成那样，要是早点把羊还回来，说不定妹妹后边就不会生病了呢！”

　　繁星生了一阵儿闷气后，又想到了自己家的大黄狗，那可是家里所有动物中自己最喜欢的动物了。

　　大黄狗要比山羊早来到自己家一个月，是爸爸在一次出远门时带回来的。那时它已经有三个月大了，活泼的不得了，见到自己是当时家里唯一的小孩，就特别爱跟自己玩儿，时常喜欢围着自己打转转，只要自己摸摸它的脑袋，它就会高兴得摇着尾巴满地打滚，自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皮皮。

　　妈妈也很喜欢皮皮，把它的窝安在牛槽前面，每次蒸馍馍时都会特意给它蒸一些苞谷面小馍馍。每次它的小馍馍刚出锅，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拿上两个去喂它，妈妈则会贴心地端一小盆水来给它喝。

　　皮皮也很喜欢吃这种味道甜甜的小馍馍，每次吃完都会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着嘴巴，自己看见就会再跑一趟厨房拿一个来给它吃，它照样能吃得美滋滋的，可若是自己还要再去拿，妈妈最多就只会再给自己半个了，并对自己说苞谷馍馍是很瓷实的，可别把小狗给撑坏了。

　　皮皮在跟大黄牛相处了两天后，发现它是个闷闷的家伙，并不是做玩伴的最佳选择，于是就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后院的老母鸡们的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后院可就热闹了。每每老母鸡们刚一被妈妈从笼里放出来，皮皮就会箭一样地冲进鸡群，把老母鸡们吓得扑扇着翅膀满地乱跑，有的最后飞到鸡笼上躲过一劫，有的则慌不择路地冲进菜园逃命。

　　皮皮见了冲进菜园的，就更是乐得追在后边东扑一只西扑一只，吓得老母鸡们只能“咯咯咯”更没章法地在菜园里乱撞。直到大人们出面来干预，老母鸡们才能重新得以安生。而这，也就奠定了皮皮在它们心中的恶霸形象。

　　在大人们干预了几次皮皮满后院追鸡玩儿的游戏后，很快它就明白了：自家的老母鸡是不能拿来吓的，自家的菜园也是不能跑进去乱踩的。于是乎，鸡狗和谐相处的画面很快便来到了。

　　每天早上老母鸡们还没出笼时，皮皮老早的就会趴在鸡笼旁守着它的伙伴们。直到妈妈收了鸡蛋喂了鸡，把它们全都放出来之后，它才会又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跑去找它们玩儿，并很快创造出专属于它们的捉迷藏游戏——它绕着后院儿的一堆木料顺时针跑，几只老母鸡在后面追。

　　等到有老母鸡跑累了掉队时，皮皮最容易遭到前后夹击。每当这时，它总会狡黠地从掉队的、以正面朝它冲来的老母鸡头上一跃而过，接着再继续它的“逃亡”旅程，直至它跑累了或者最后一只追它的老母鸡跑累了方止。

　　自从皮皮愿意“改邪归正”和老母鸡们做伙伴后，老母鸡们的胆子就一天胜似一天，先前都还只有被皮皮欺负的份儿，现在倒敢合起伙儿来地欺负起皮皮了。

　　自己时常能看到会有鸡飞到皮皮的背上去，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上好一会儿才又飞下来，而皮皮竟也允许它们这么做。可自己哪儿看得惯自己心爱的狗子竟被一群老母鸡欺负呀，所以每每看见这样的景象，自己都会立马鼓起勇气，抄起妈妈赶鸡时用的棍子就跑过去把皮皮背上的鸡给撵下去，替它捍卫它那本应有的，可现在却少得可怜的狗威。

　　等皮皮跟老母鸡们混熟后，每天傍晚到了鸡要回笼时，它还会顺带着帮妈妈赶赶鸡，倒也乖巧。大人们都十分喜欢它的这份懂事劲儿，这自然就使它在家中的地位比其它动物都要高些，因而每天它都能无拘无束地在前后院儿里随意晃荡。

　　不久，它又迎来了它的新伙伴——小羊。当妈妈把小羊的窝安在大黄牛旁边靠近前院大门的一角后，皮皮就高兴得“汪汪”叫着去找它玩儿。结果小羊却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最后由于颈上绳子长度的限制退无可退，只能又改为柔声细语地“咩咩”叫，试图阻止眼前这个陌生家伙的靠近。

　　可皮皮非但没有领会小羊的意思，反而还以为是小羊在跟自己说话，立马便叫得更欢起来。小羊觉得它这是在挑衅，于是干脆也就拿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仗着微乎其微的一点身高优势，用头一下子就把毫无防备的皮皮给顶开了。

　　皮皮被顶得有些蒙，等缓过劲儿来后又试图去靠近小羊，结果自然是又被小羊给顶开了。皮皮还不死心地又接连试了几次后，终于被小羊给顶恼了，就冲着小羊接连狂吠了几声，把小羊吓得忙朝大黄牛那边跑。

　　大黄牛立时冲皮皮“哞哞”叫了两声，皮皮才止住了吠叫，转而又对着小羊发出“呜呜”的充满威胁意味的低叫声。大黄牛见状就上前一步，坚定地站在了小羊身后。皮皮自是不敢把大黄牛给惹恼的，不甘心地“嗷呜”了两声后便不再去理会小羊，转身就跑去后院找老母鸡们玩儿了。路过猪圈时，听见东侧有轻微的“哼哼”声，还“汪汪”地朝声源处叫了叫。

　　过了两天，皮皮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找小羊玩儿了，结果自然又是挨了好几下顶。可气小羊一直都有大黄牛护着，让它想报仇都不行，最后只好把从小羊身上招来的气，全都撒在了没招它没惹它，只是在圈里“哼哼”了几声的老母猪的身上——“汪汪汪！”。

　　小羊不肯跟皮皮玩儿，这多少让它有些沮丧。可没过多久，它身上的淘气劲儿就又在老母猪那里得到了新的并持续的发展——它学会跟老母猪吵架了！

　　闲来没事儿时，皮皮总喜欢悄悄地站在两个猪圈之间的过道上，然后贼溜溜地竖着狗耳朵仔细去听两边猪圈里的声音，听见哪边“哼哼”了就冲哪边“汪汪”。多数时间是老母猪在“哼哼”，通常是老母猪“哼哼”几声，它就“汪汪”几声；老母猪停下来，它也跟着停下来；老母猪继续再叫，它就继续奉陪；一旦公猪也来帮忙“哼”两声的话，转瞬就会被它的叫声给压下去。

　　如此一来，皮皮时常能把脾气并不怎么好的老母猪给惹到咆哮，它也就乐得跟着狂吠起来。经常是要大人们出面来管，才能让前院恢复安静。

　　到了这年秋天，皮皮已经是只大狗子了，跳起来时已经勉强可以看到猪圈里的情形了。待到老母猪产下一窝小猪崽后，它简直高兴得没法形容，一有空就会沿着猪圈的外墙跳起来，“汪汪”叫着去吓唬里面的小猪崽们。而此举总能惹得懒洋洋躺在窝里的老母猪抬起头来跟它吵上好一阵儿，直到被吓得吱哇乱叫的小猪崽们全都跑到老母猪身后躲好，老母猪才又会安心躺下去，并懒得再去理皮皮。

　　不过，一个多月后，皮皮的这项吵架爱好却被迫中断，原因是：小猪崽们被抱去没多久老母猪就丢了（当晚事发时皮皮应该是叫了的，可由于爸爸妈妈在补好墙后已经放松了警惕，加之前一晚又没怎么休息好，所以就没理它，导致老母猪最终被人偷走），而公猪从来是不擅长跟皮皮吵架的，最后还因为想念老母猪而食欲不振，第二年春末就被卖了，直接就让皮皮没了可以吵架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