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二十七、 ...
-
新年来得猝不及防，而周蔚也和林沛东在元旦那天喜结连理。
宜家饭馆这天被老板林沛东包了全场，他大摆筵席，邀请街坊朋友们来个热闹。虽然不如五星级饭店里的婚礼高档，可是夏栀看到妈妈穿着喜庆的旗袍礼服，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那是妈妈这么多年来，最真心的笑容。
“恭喜大哥大嫂喜结连理，哈哈……听说大嫂有个女儿？”一群林沛东的哥们儿在新娘子周围说说笑笑，夏栀看到妈妈朝自己指了指，神情骄傲。
她一直一直都知道，妈妈一生并没有多大的幸福，而自己，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而现在，除了自己，终于有另外一个男人成为她的臂膀，能给她真正的幸福了吧？
夏栀恍惚着想，嘴角却流出了淡淡的笑意。
身边一个小男孩哭着跑了出去，林沛东很着急地追着，夏栀认出那正是林沛东唯一的儿子，以后也应该是自己的弟弟——林宇。
筵席正酣，林沛东为难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夏栀，似乎有些尴尬：“夏栀啊……小宇他又闹别扭了。”
“林叔叔我去追小宇，你先回去吧。”夏栀理解地点点头，推林沛东进去。随后追了出来。
林宇没跑多远，这个小她五岁的男孩正坐在人行道旁的台阶上，揉着眼睛在哭。
“小宇？”夏栀试探地问他，结果倔犟的男孩扭头不理她。
她犯难了，夏栀可没有对付小男孩的经验呀，可是林宇已经是她弟弟了，她不能丢下他，以后他们一家，要在一起生活的。
“小宇，有什么难过的事告诉姐姐吧……”还没说完就被林宇狠狠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
“我没有姐姐！我不要姐姐！你们不要抢走我爸爸，呜呜……”
原来这个男孩是怕失去爸爸的爱呢。果然是别扭的小男生，和云冉有的一拼。夏栀想着想着就笑了。
不过小男孩别扭起来也挺厉害的，无论搞笑还是劝慰都没什么效果。夏栀正犯难，云冉出现了。
林宇忽然惊奇地抬起头来：“是会画画的哥哥！”
这下把夏栀吓得不轻：又没搞错？一向很有人缘的她竟然敌不过冰冷少年云冉？
“画什么？你？房子？海？加太阳？……”
夏栀气嘟嘟地盯着云冉很有耐心地给林宇画一张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秀美的风景画。
“噢噢，哥哥你好厉害！这张能送给我吗？“
云冉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夏栀没好气的模样，他扯起一个弧度，“当然，以后随时都可以给你画。”
“真的？”小男孩马上执着地说，“不许赖账！”
“赖账……是小狗！”两人甚至还打了勾勾，这下林宇开心了，夏栀急忙再接再厉。
“小宇啊，以后你和我们住在一起，每天都可以缠着哥哥不放哦！”
“诶诶你什么意思……”
“啊真的？”云冉和林宇异口同声。
夏栀对云冉坏笑着投了个目光，意思是谁让你收服他了呢。然后回头信誓旦旦地告诉林宇：“当然，所以你爸爸和我妈妈结婚也是件好事，是不是？”
“嗯……”林宇沉浸在快乐之中，连连点头。
大功告成！夏栀简直想拍掌庆祝了。
“喂喂，利用我也不打声招呼。”
“诶，我们谁跟谁呀，还用这么见外吗？……”夏栀说着连哄带骗地扯着林宇回去饭馆里了。
只留下怔在原地的少年，忽然说了一句。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期末考同样猝不及防地来了又去了，然后就是寒假。
放假前贾老师特意把萧逸凡、陆佑祺和夏栀叫到了办公室，递给他们一张全省数学冬令营的报名表。
“这个冬令营名额有限，每个学校只能推荐两个学生，而李老师向我推荐你们俩，所以你们是很有实力的。冬令营大概要上两个星期的课，每天都有全国知名的数学教授或特级教师来给你们讲，绝对是难得的机会。”
夏栀低下头，仔细地研究报名表。
萧逸凡迟疑了下：“贾老师，那费用会不会很贵……”
“我知道你们俩的家庭都不富裕，”贾老师理解地点点头，“放心，只要不包吃包住费用还是不贵的，更重要的你们要知道，这个冬令营里你们可能会遇到将来数学竞赛中的对手，多接触下对你们是有好处的，好好考虑下吧，如果放弃我只能给别的同学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萧逸凡忽然说：“你会去么？”
“啊？”夏栀吓了一跳，有多久没跟他说话了呢，好像自从期末考以后就没有了吧……
“会不会去这个冬令营啊。”萧逸凡笑笑，“你最近怎么啦反应迟钝了很多。”
“我……应该会去吧，这样学校的补课我就不参加了。”
萧逸凡点点头，“是么……”
这什么意思？夏栀瞪着萧逸凡离去的背影，他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呢？
其实这样的局面夏栀怎么也没想到的。期末考中，萧逸凡本来总成绩是比她高的，但是后来他主动跟老师说有道题批错了，这样夏栀变成了第一名。
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一直想证明想得到的吗？可是为什么……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而且，对于萧逸凡，她忽然有种尴尬的感觉。
“诶，其实吧，萧逸凡如果不跟老师说，他还是第一啊……太诚实了吧……”姚渺说。
是啊，夏栀低下头想，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阴暗，如果老师把自己的卷子批错了，她会跟老师讲么……恐怕她不会的。
分数对她来说那么重要，她不愿意轻易放弃。
冬令营设在洛高，也就是虞曼旎和祈轩的学校。紫荆听夏栀说这事的时候强烈建议她去找曼旎玩。
“洛高很漂亮啊，不过就是乱了点……”紫荆促狭地说。
“就是就是，洛高都拉帮结派的，千万不要得罪那些帮派的洛高男生……栀子你要注意啊！”姚渺也信誓旦旦地证明。
总而言之，洛高就是个有传说的学校！夏栀心想：乖乖，我还是低调吧。
当她终于站在洛高的大门口时，不会想到在那里她会遇见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冬令营果然是高强度的训练，每天不同的老师讲不同的内容，光听懂就很累了，一天下来夏栀简直觉得要崩溃似的。
说是冬令营，其实是小班化教学，来自全省不同重点高中的精英们济济一堂，别看才这四十几个人，却是藏龙卧虎，夏栀亲眼看到一个男生五分钟解决了一道函数、几何结合题，而随便哪个学生在课堂上反应都极为敏锐，一看就是数学强人。
夏栀本来就是不服输的人，尽管这个班里女生寥寥无几，但是她一报出自己来自离高，引来的目光她怎么也忘不掉。
“离高啊，肯定很强……”有人这么窃窃私语。
是的，据说每年的全国数学竞赛离高都有人获金奖，这无形之中给夏栀带来了压力。
于是在第三天的课堂上，老师点同学上黑板答题，偏巧那道题夏栀没想出来，老师兜了教室一圈，看着名单：“那就离高的两个同学上来做吧。”
夏栀猛地一颤，走到黑板前，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她拿着粉笔想写些东西，思绪却一片混乱。
她似乎听到了身后有人不屑的话语：“那女生干愣着干嘛啊？原来离高的就这样啊……”
刺耳的声音突入耳膜，夏栀想捂住。
“用这个公式。”旁边的萧逸凡忽然低声凑过来，然后迅速离开。
夏栀瞥了一眼，猛然恍然大悟，刷刷地写完，走下来手中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她终于懂得，这个世界是那么残忍，讽刺、讥笑，都是猝不及防的疼痛，而我们需要的，是习惯并渐渐懂得，所谓的关心是那样地温暖。
夏栀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白色毛衣的少年。
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脸上淡淡的光芒。此时黑夜远比白昼长，在黄昏这交接线上，她忽然觉得他是那么不真实。
美好得……那么不真实。让她的心跳，蓦然失了速。
少年忽然转过头，弯起美好的弧度，说：“嗨。”
“你也坐车？”说到这里夏栀简直想打自己嘴巴，当然是坐车啊，他们可是住在离城的同一区的。而洛高这里，和那一片正好形成离城的对角线，就算坐车，也要坐近一个小时。
这是漫长的时间，可是夏栀忽然觉得，也许这一个小时并不难熬。
“你讨厌我么？”
“啊，怎么这么说？”夏栀很奇怪。
“期末考后你就故意躲着我了啊……”
“我没有……”怎么可能呢。
“那喜欢我么？”
“……啊？”
萧逸凡果然扬起了嘴角，“夏栀，你有时真是迟钝得可爱。”
夏栀忽然叫道，“车来了！”
匆匆忙忙地上去，夏栀才发现只有最后一排还留着两个座位。
“这种情形和我们第一次遇见很像呢。”
夏栀转过头，萧逸凡的脸在黄昏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她忽然想问他，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就是问不出口。
“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呢。”
“我……”我为什么要先说啊，夏栀脸忽然发烫，她终于懂他的意思了。她喜欢他么……她只知道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她都近乎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以后……我们都一起回家吧。”
她扭过头，不敢看他的脸。
只觉得空气发热，热得不像是冬天，而像是……他们相遇的那个夏天。
她忽然一抖，因为萧逸凡在下面碰触到了她手指，然后，轻轻地、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夏栀心想，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沈从文说：“我走过许多路，经过许多桥，看过许多云，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
那一天，也许是更久远之前，她喜欢上了一个正盛年华的少年。
她从未想过如果没有他，她的青春该是如何地荒芜。
幸好，她遇上了他。青春从此肆意葳蕤，茂盛如斯。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章二十七、
